“保護大王!”紛亂中,眾侍衛卻找不到楚王和今晚被楚王寵幸的美人。見衛明意一身胡服,手拿撕破的嫁衣,隻以為她是和孟遠治同來的女刺客,一時刀劍交鳴,爭相衝向前,隻想擒下刺客領功。楚子慶手中的飛刀卻已是朝孟遠治連著射過去。

孟遠治一個旋身,把近窗邊一張椅子一腳挑起,擋住迎麵而來的飛刀。有一柄飛刀卻穿過椅子的間隙直射孟遠治的肩膀。衛明意站在孟遠治身側瞧得分明,危急中拿手中的嫁衣卷向飛刀。誰知飛刀力道威猛,卷得一卷,居然破衣而出,一下插在衛明意左腿上。

孟遠治見衛明意為他卷開飛刀卻受了傷,這下倒不好置她於不顧,隻得伸手拉了她,暴喝一聲道:“走!”與此同時,衛明意卻把手裏的嫁家卷成團拋向手腕粗的紅燭。“呼拉”一聲,嫁衣落在燭火上,鼓起一陣風,火借風勢,一下把嫁衣燃著,一瞬間已是熊熊燃燒。

衛明意被孟遠治扯著躍出窗口,沒入黑暗中時,聽到楚子慶又驚又怒的聲音道:“快救火,這可是大王的正殿。”接著卻聽見另一把驚惶的聲音道:“床底下有人!”

孟遠治對宮中道路頗為熟悉,扯著衛明意三兩下就拐到禦花園角門,見衛明意小腿受了傷,有些一拐一拐的,走得不快,不由皺眉,指指自己的背道:“上來!”見衛明意略有些遲疑,冷哼道:“都跟我上過床了,還怕什麽?”

要不是你拿匕首抵在我脖子上,我會跟你上床?衛明意不知為何,於這危急關頭,居然臉上一紅,但是這會後麵還有追兵,自然是保命要緊,也顧不得矯情,忙趴到孟遠治背上。

孟遠治背著衛明意狂奔,不一會,後麵有破空之聲傳來,他迅速往地下一趴。衛明意趴在孟遠治背上,這會略一仰頭,見到三柄飛刀“呼”的從耳邊擦過去,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來。

孟遠治反手向後,托在衛明意腑下,把她拋坐在地下,自己一個翻身,往旁邊打了一個滾,堪堪又避過三柄飛刀。一個鯉魚打挺才站起來,一柄劍已架在他脖子上。楚子慶冷冷的聲音道:“往哪兒逃?”

衛明意坐在地下,見楚子慶背對著她,不足一個腳步的距離,一時捂著小腿的傷口四處瞧了瞧,見身側卻有一塊看著還能搬得動的石塊,右手已是悄悄按在石塊上。卻聽孟遠治淡淡對楚子慶道:“你我相交一場,如今落在你手裏,卻比落在他人手裏強得多。楚王殺我全家,我獨個兒活著,其實也沒味道。你給我一個痛快罷!”

楚子慶毫不動容,冷聲道:“曾參大人交代要捉活的,我卻不能給你一個痛快。”

“你不能給他一個痛快,我卻能給你一個痛快!”衛明意猛的站起,舉起地下的石塊狠狠砸向楚子慶的頭。楚子慶一門心思要生擒下孟遠治,沒提妨衛明意受了傷還能舉起石頭襲擊,這會自然應聲倒在地下。

說時遲那時快,孟遠治向後一仰頭,腳尖挑起楚子慶掉到地下的劍,右手一伸,執了劍柄,一劍穿透楚子慶,把他釘牢在地下。抬眼見大批侍衛鼓噪著衝來,冷泠一笑,左手一拉衛明意,把她提到自己背上,一個疾衝,過了角門,沒入黑暗中。

下半夜,微微星光下,一騎兩人疾速奔在小道上。馬背上的正是衛明意和孟遠治。

“我父親於陳國有恩,且我先前幫陳國練兵,與陳王頗有交情,因此,我欲投奔陳國,借兵伐楚國。”孟遠治頓一頓,“到了陳國,我請陳王派一陣人馬送你回衛國罷!”

“曾參毀我一生幸福,現下你既要伐楚國,我便看著你滅了曾參再回衛國!”衛明意因腿有傷,沒辦法夾緊馬背,馬兒又跑得快,隻得伸了手臂摟住孟遠治的腰,這會微微側頭道:“況且,我先前學過謀略,說不定還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曾參既然安排了一個侍女代替自己嫁與楚居安,那麽太子妃是假的這件事便會死死瞞著。自己這會失蹤,楚國怕走漏假太子妃之事,斷不會向外宣布此事,也不會明目張膽派兵追回自己。另一方麵,衛楚聯婚,各國皆知,自己若是這會突然跑回衛國,局勢反會難以預料。說不定回了衛國,王兄得知實情,怕得罪楚王,幹脆再找個名目,把自己直接送與楚王為妃,也是有可能的。到那時,就欲哭無淚了。孟遠治要借兵伐楚國,若真能借到兵,就算不能滅了楚國,起碼也能削弱楚國一部分兵力。隻要楚國勢弱,衛國便不會再怕楚國。到那時,自己再回國一哭訴,王兄便能借著這個理由興兵伐楚。因此,自己這會卻還不能回衛國。

衛明意想了半響又對孟遠治道:“我是衛國公主這件事,還請你保密!待將來尋著良機回衛國再說。”

兩個人靠得近,衛明意軟軟的挨在自己背上,熱熱的氣息拂在耳邊,孟遠治心跳突然加劇,忙舉鞭揮打馬兒。馬兒吃痛,撒開腿跑的更快。

夜風刺得人的臉生痛,衛明意索性把臉伏在孟遠治背上,悠悠歎了一口氣,若不是曾參,自己這會已成為楚居安的太子妃,何至於半夜逃亡在外!曾參,你等著,總有一天要叫你後悔今天所做的事。

衛明意和孟遠治曉行夜宿,想盡辦法避過楚國的追兵,曆盡辛苦,終於來到陳國。

陳王素知孟遠治的能力,聽得孟遠治來投奔,自然興衝衝準備出去相迎。大臣嚴健阻止道:“大王且慢!早前楚國令人送來信函,說道今有楚國罪臣孟遠治出逃,若有諸候國收留者,楚必興兵伐之。此言猶在耳,大王這會相迎孟遠治,卻作何說辭?”

“愛卿,孟威於寡人有恩,早前孟遠治又幫著練兵,叫寡人如何拒絕於他?”陳王停住腳步,沉吟道:“孟遠治又確是一個人材,若是放走他,被他國所得,卻甚是可惜!”

“大王,孟遠治這會求見,必是要求借兵伐楚的。除非大王肯借兵與孟遠治,方能留住他。隻是,陳國這幾年兵力雖稍強,若跟楚相比,還是大大不足。”嚴健見陳王略有猶豫,知道他不舍得放孟遠治走,隻得上去俯耳獻計。陳王聽了直點頭道:“好計!”

原來嚴健讓陳王先發信函與楚國及其它各國,說道孟遠治雖為楚國罪臣,但是孟家早前於陳國有恩,陳國仁義之都,不忍恩將仇報,驅遣孟遠治。如今楚王若為著陳國收留孟遠治之舉,卻要興兵伐之,陳王隻得代孟遠治領罪。

“信函一出,各國知道詳情,隻會讚陳國仁義,怪楚王霸道。”嚴健恭身道:“楚王知道孟遠治在陳國,必會派使者先來交涉,咱們隻須使計激怒使者,讓其出言不遜,揚言要報了楚王,領兵來滅陳國。待使者一走,此時再借兵與孟遠治伐楚,說道楚逼得陳不得不出兵,到時公道自在咱們這一邊。”

“好!”陳王撫掌,“早先孟遠治為陳國練新兵,正欲這些新兵上戰場曆練一二,如今且把這些新兵借與孟遠治。至於軍糧,卻得讓孟遠治自己去借。若是孟遠治能從宋國借得軍糧,伐楚有功,揚威的自然是我們陳國。伐楚失敗,陳國至多損失一點兵力,於國力卻無損。”

嚴健笑道:“若是孟遠治借不到軍糧,大王再懇請他留在陳國,共同富國強兵,將來存足軍糧時,再興兵伐楚。如此一來,他不單不會走,還會對大王感恩戴德。”

待孟遠治攜了衛明意進殿,陳王一聽孟遠治果然要求借兵伐楚,便露出為難的神情道:“孟將軍早前在陳國相助練新兵,陳國國力如何,想來也略知一二。孟將軍滿門被枉殺,寡人也極欲借兵與孟將軍報仇,隻是陳國地瘠民貧,軍糧卻不足。若是孟將軍能從宋國借得軍糧,寡人立即借兵與孟將軍,如何?”

衛明意聽得陳王讓孟遠治往宋國借軍糧,不由微微皺眉,陳國宋國紛爭日久,積怨已深。孟遠治現下投靠在陳國,若領兵伐楚,能撼動楚國分毫的話,自是為陳國揚威而已。如今卻往宋國借軍糧,宋王如何會答應?卻聽陳王又道:“孟將軍也知道,宋國與陳國雖有不和,但孟將軍借軍糧是為伐楚之用,宋王自不會推托才是。”

宋國與陳國鄰國,也是楚國之屬國。早前宋王攜了紅珊瑚到楚國為楚王賀壽,才踏上楚地,卻被楚國二王子楚長留扣留在驛站,百般刁難。正無計可施,卻有侍衛機警,與宋王道:“大王,二王子想必是看中大王的紅珊瑚,不若把紅珊瑚獻與二王子,再另謀它物為楚王賀壽罷!”

宋王不得已把紅珊瑚獻給楚長留,楚長留這才放走宋王。宋王隻得把準備獻與楚王後的一件白狐裘獻與楚王作賀禮。回國後,宋王發下重誓,此後定當富國強兵,將來有機會,要斬殺楚長留於劍下。

宋王與楚長留有仇,若自己說借軍糧以備伐楚之用,宋王應該會答應吧?孟遠治看向陳王道:“大王既如此說,遠治當往宋國走一趟求借軍糧。”

“今日天已昏黑,孟將軍且歇息一日,明兒再起程。”陳王這會才注意到孟遠治身側的衛明意,嗬嗬笑道:“莫非這位是孟府幸存的女著?”

“哦,她是我的義妹衛明意!”衛姓雖是衛國國姓,但這幾年眾國爭雄,人民四處流竄,各國也自有衛姓人家。且外間人隻知衛明意的公主封號,卻甚少有人知道其真實姓名的,所以衛明意在人前與孟遠治義兄妹相稱,卻沒有隱去姓名。

待內侍領了孟遠治和衛明意下去歇息時,嚴健又密語道:“大王,孟將軍這位義妹卻甚貌美。若是孟將軍能借得軍糧,伐楚有功,那時就納了他義妹入後宮,充為人質之用,以此牽製孟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