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些官差等得不耐煩,打算直接往後堂這進來的候,郭氏總算是抬步往外迎了出去。隻是她剛走幾步,想到自己終究是個婦道人家,也基本沒跟官差打過交道。而且官差來得這麽突然,又不知是為何事而來,那丫鬟也說不清楚,她不免有些惶惶不安,加上她此時心神不寧,情緒不穩。於是郭氏遲疑了一下,便停下,回頭,喝令王大戶出去看看,她則略有些忐忑地跟在王大戶後麵,至於薛姨娘,隻命那婆子好好看著。

過來的官差也不多,就三人,都是受了雲裳閣所托,又有人私下遞了話,於是他們便令命特意跑一趟。

其實王大戶剛在後堂那聽到官差忽然上門時,心裏已反射性地猜出是因何而來的,隻是心裏錯愕的同時,又有些懷疑o畢竟昨晚從薛峰那傳來的消息,雲裳閣那邊是打算先等幾日看看再說的,薛姨娘剛剛也說莫璃確實是這個意思,而且今日還特意催薛姨娘出來找薛峰想法子找江長貴呢,怎麽,這突然就變卦了!?

而且這官差來得也太快了吧,照理不是先是莫璃那管衙門遞了告狀,再一頓審查,等到要派人過來店鋪這查看,最快也得兩三天以後的事。畢竟這麽大一個州府,衙府不可能隻一件差事可辦,加上那些個官老爺們長年累月精打細算的習性,誰還記得雷厲風行這四個字是怎麽寫了。

怕是使了不少銀子,那姓莫的丫頭估計是真的著急了,都這麽窘迫了,還打算將銀子扔進那無底洞裏呢。王大戶一邊走,心裏一邊琢磨一邊冷笑,隻是跟著心頭終難免有些惶惶。畢竟官差忽然到來,還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了,再加上今日又被自家母老虎盯著,而且後堂還一個薛姨娘呢······

果真不出王大戶所料·那官差一看到他,立馬就問他可是這禪瑞綢緞莊的東家

王大戶滿頭大汗,囁囁了一陣後,再瞧著郭氏那張陰沉的臉,終是硬著頭皮點頭;“是,是·就前段時間才盤下的。”

郭氏一聽這話,差點沒牙給咬碎,她剛剛得了消息,匆匆忙忙趕過來,一時也沒顧上想這家店鋪跟王大戶是什麽關係,再說她進來的時候,隻見這店鋪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自是更未把心放著這上頭。而眼下,忽的聽王大戶這麽一說·即想起剛剛王大戶在**許了薛姨娘,說是要將這店鋪交給薛姨娘的那番話,郭氏隻覺得自己的胸口似要爆開了一般。原來,王大戶早已經開始履行那些山盟海誓了,竟連店鋪都瞞著她給那**準備好了!這個地段的店鋪是什麽價位·她心裏也是清楚的,王大戶哪來這麽多銀子,可不都是她的銀子!

這是,真要將她逼上絕路,若非她今日發現得早,真不知哪天自己真的就人財兩空了!

郭氏此時想什麽,王大戶已經顧不上了,因此時那官差馬上就將雲裳閣和江長貴之間的事道了出來·並說既然他這盤下了這家店·那麽此事他也脫不開幹係了,那就跟他們去衙門走一趟吧。

王大戶頓時懵了·忙道;“官,官爺,這跟我有什麽幹係,這,這完全是他們兩家之間的事。這店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銀盤下的,一應手續都齊全呢,我這就拿房契給各位官爺看。”

王大戶說著就要往自己身上摸了摸,隨後想起這房契他並沒帶著身上,於是就要找誰回去給他取來,誰知那官差卻道不用,然後才看著王大戶有些意味深長地道;“不知那江長貴跟王掌櫃是什麽關係?”

王大戶一愣,被那官差的表情看得一時說不出話來,而這會,旁邊的郭氏已敏感地撲捉到這個消息了。她恨恨地看了王大戶一眼,就上前兩步,麵前緩了緩麵上的神色;“各位官爺,不知還有沒有別的可行的法子,這忽然被帶去衙門終究不是什麽好聽的事。”

“你們將江長貴找到也行,我們都是按差辦事,隻要雲裳閣那邊不告,我們也就不會多事。”那官差說到這,又補充一句,“我們大人說了,行商欺詐也是重罪。”

王大戶心頭猛地一跳,郭氏忙陪著笑道;“官爺能否給些時日。”

“就一天,明兒若是雲裳閣那再上衙府,王掌櫃說什麽也得跟著走一趟了。”那官差留在這麽一句後,才總算領著兩個衙役走了

王大戶一下子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表情有些愣住,但更多的卻是惴惴不安。

剛剛那官爺的態度,明顯是站在雲裳閣那邊,他之前也是沒少跟那些官差打交道,也了不少甜頭,隻是偏今日迂來的這幾位,都不是他熟的那些。

“江長貴呢!!!”那口氣不知在胸口憋了多久,此時郭氏總算能一聲爆喝,一下子將剛剛坐下的王大戶嚇得從椅子上滑倒。郭氏即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將他拎起來;“連店鋪都給那賤貨盤下了,你當我是死的嗎,我說我怎麽一直沒發現,原來還有個江長貴,你還不馬上將他給我叫過來!我郭家的銀子難道是用來養這些吃裏扒外的家夥,忘恩負義的東西,想當初我是怎麽給他張羅這那的,到頭來竟幫著你一起對付我了!還有,剛剛說的雲裳閣又是怎麽回事,裏頭那賤貨是誰家的婊子!”

王大戶一陣哎喲哎喲地叫著,好容易求得郭氏鬆了手,事已至此,他也知道這事是瞞不住了,於是就避重就輕地將這一事大致說了遍。在王大戶看來,郭氏總歸是他妻子,妻家雖不算是什麽勳貴之家,但多少還是有些人脈而且行事都很是彪悍,不然他這些年怎麽可能在郭氏麵前低頭至此。如今既然雲裳閣收買了官差,那他正好趁著被郭氏發現,就借著妻家的力將自己從這事上摘幹淨。之前他也是前後都想好了,就算最後官府那查出江長貴曾經是他的人,但如今已不是了,雲裳閣就算是想從這上麵做文章,也不是容易的事,折騰到最後,準是一筆爛賬,奈何不得他。

然而,王大戶卻是完全忽略了女人的心思,他根本想不到,從郭氏的角度,會怎麽看這件事。

丈夫私下拿自己的銀子,盤了店鋪要送給外頭養的賤人,最後出事了,還打算讓她幫忙將這事兒壓下去,這簡直是讓她自己打自己耳光。再說,這事若真照著王大戶的意思善了了·那他以後可不更是肆無忌憚。再說這事,瞧官差剛剛那態度·如果他們不跟雲裳閣私下解決,定是不好善了。

郭氏又在王大戶耳朵上使勁拽了幾下,在劈裏啪啦地罵了好一會後,才勉強壓下胸口的怒氣接著一句一句問下去。王大戶怕郭氏一個不耐煩,將他那幾個小舅子給叫來,那到時他怕是真就沒命了,於是幾番閃爍其詞後,才將剛剛未說的都說了。

郭氏聽完後,便知這事不簡單,在屋裏走了幾圈,想著後堂那的薛姨娘,摸著已經放在袖子裏的那張讓她怒意滔天的紙

。好一會後,她才讓人去雲裳閣將莫璃給請來。

王大戶詫異,卻不敢問,隻惴惴站在一旁,仔細觀察這郭氏的臉色,同時心裏又掛念避後堂的薛姨娘,總之這心都不知該柱哪飛。

莫璃似早有準備,過來得很快,隻是進到這店裏,瞧著郭氏後,麵上還是恰當地露出明顯的詫異,同時表情有些遲疑地看著郭氏;“是夫人叫我?”

此時王大戶已經被郭氏轟到後麵了,剛剛知道事情的整個經過後,再經過片刻的考慮,她即打算由自己來安排這個事,不然以後她根本無法掌控丈夫的行事和銀錢。

“姑娘家有位了不得的姨娘吧,這會子正光著身子,在我這後堂那待著呢。”郭氏請莫璃坐下後,就先發製人道出這麽一句。

莫璃一怔,隨後便道;“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郭氏忽的一拍桌子;“你們莫家到底有沒有廉恥,竟教出這般不要臉的姨娘,青天白日的出來勾搭漢子做些下流事,我這馬上就可將她給綁了遊街去!”

郭氏特意叫莫璃過來,就是看她是個未嫁的姑娘,麵對這樣的事,定能慌神,到時就能由著她牽著鼻子走了。隻是,遇上莫璃,她終是打錯了算盤。

莫璃沉默了一會,緩緩道;“原來是這事,夫人要是氣不過,盡可這麽去做,不過我我覺得,遊街的話,還是兩個一起遊要熱鬧些,也更能令夫人解氣些。”

郭氏一怔;“你-”

莫璃一臉平靜地看過去,神色自若地等著對方下麵的話。

好一會,郭氏才道;“你剛剛說什麽?,,莫璃輕輕一句;“一個姨娘而已,莫家隨時都可以打發出去,不過到底不是什麽好聽的事,夫人若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此事揭過,莫家也就當沒這回事,以後定會約束好。”

郭氏臉色一變,那哪行,她今日的目的除了雲裳閣的事外,就是要捏住裏頭那賤人。

隻是眼前這丫頭,似乎並非她想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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