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道沒想莫璃竟會過來,因此直到莫璃對他道了一句“璀哀”後,他才回過神點頭回禮,然後神色有些複雜地目送她出了靈堂。.三年前,他在她父親的靈堂內對她說過這兩個字,當日何曾想到,才短短三年,她便會過來也對他道豳這兩字。

許是這幾日他太累了,也或許受了靈堂內這氣氛的影響,看著那個慢慢走出靈堂的身影,莫名的,心裏竟隱隱生出幾分桑海滄田之感。

年底了,照常理很多人都不大願意沾這白事,但如今韓四道的地位不一般了,所以今日過來屆喪的人並不見少,而且好些都是同行,而更多的是姬家商社裏的人,還有一些則是脫離絲行後改投奔商社的一些熟人。莫璃不想在這種地方跟那些人碰麵,因此從靈堂出來後,就朝一個丫鬟打聽了一下薛琳的情況,然後請她領自己過去探望一下。

“表姐竟還抽空過來了,快請坐。”聽說莫璃今兒也來上香,並且正往她這過來,薛琳心裏倒是很意外,因此瞧著莫璃進來後,一邊招呼她坐下的同時,一邊仔細打量了莫璃一眼。

“別起來,就躺著吧,跟我就不要這麽客氣了。”進了屋後,莫璃便快步走到薛琳床邊,讓丫鬟幫個繡墩過來坐下,然後一臉體貼地看著薛琳道,“聽說你那天受了驚嚇,如今怎麽樣了?”

“沒大礙,休息幾日就好隻是眼下我身子重了,這樣的事兒卻不能出去幫忙張羅,一直在屋裏躺著,心裏總有幾分不安。.

莫璃安慰道:“你如今大著個肚子,真出去了也隻是給別人添麻煩而且今日過來的人那麽多你要是再有個閃失豈不更糟。”

薛琳輕輕一歎,正好這會丫鬟將茶水端上來,莫璃接過後,她便對那丫鬟吩咐了一句:“我同表姐說會話,正好你去外頭幫幫手,若是沒有插得上手的,就去老太太那照看一下

。”

“年底了,表姐是不是很忙。”丫鬟出去後,薛琳便先道了一句開場白。那天她拿麵子的理由將韓四道給勸住了但周玲玲是因偷情所以才意外落井身亡的消息,她卻是希望越多人知道越好,特別是莫璃。所以她才特意將丫鬟給支出去,以便她能開口。

“已經忙得差不多了,原本該早幾日來看你的,隻是我也是昨日才聽到消息。”莫璃說著就是一歎,“真是嚇一跳,好好的,怎麽就出了這等事。”

小半個時辰後,莫璃從薛琳那出來心頭微沉,並有幾分抑製不住的厭惡。

她隻是試探的問了幾句,薛琳即順著她的話,將周玲玲的死一五一十地給道了出來,句句都說的很委婉,半遮半掩的,反而更有極有引導性和令人忍不住去遐想。

出了薛琳的院子後,她看著那,一陣風過將旁邊來不及掃起來的雪連同天上落下來的,一同卷了起來,有些從她衣襟那轉了進去,冰得她忽的就打了個哆嗦。

上一世,薛琳是不是也會這樣跟別人解釋她的意外落水?

從韓宅的大門出去後,將上馬車前,莫璃又轉頭看了一眼,良久,眼中的冰冷漸漸化為淡漠,然後收回目光,上車離去。

開春,雪停,永州絲行和突厥王庭的第一筆買賣終於正式開始了。

足足有二十大車的匹料,超過五十萬兩的絲綢,於正月十六,從永州出發。

去年年尾的時候,賈黑強硬收回了所有尾款,不過結果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差,最後隻有三家商戶跟他們提前結束交易,另外那些似乎是看到了絲行依舊有潛力,乖乖將該付的都付了。畢竟都是商人,隻要有得賺,一些小的芥蒂,很容易被抹掉。

而除了買賣越來越順利外,還有一件事是令莫璃無盡欣喜。

那便是朱氏安然無恙地渡過了這個冬天,大年初一那日不僅不見有什麽不妥,而且氣色甚至還比以前好了許多。雖說自去年臘月二十以後,朱氏的身體就日漸好轉,不到三十便可以下床隨意走動了,而且還過來莫老太太這邊陪著一起剪窗花

但大年三十那晚,莫璃卻還是堅持整整守了朱氏一整晚,誰勸都不離開。

然後大年初一又陪了一整日,倒弄得朱氏以為閨女轉性了,忽然間就離不得娘,心裏高興的同時,更多的卻是好一通輕聲數落。讓她別這麽任性,哪有都成了親的女兒,還日日貼著娘不理丈夫的,更何況好容易閑下這麽幾日。

於是大年初一晚上,朱氏總算將莫璃給趕了出去。

那晚阿聖本還滿心委屈著坐在**發愣的,卻忽然間瞧著莫璃竟回來了,隻當她是要拿什麽東西又要出去,便隻是看了她一眼。

莫璃一瞧就知道他心裏不滿了,不禁一笑:“怎麽還不睡?”

他沒說話,她便走到桌邊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讓就走到妝台前坐下,開始將發上的朱釵拿下。阿聖本就一直追著她的身影,忽一瞧她這動作,不禁一怔,隨後趕緊從**起身,有些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你今晚要在這睡?”

莫璃一邊摘耳墜,一邊側過臉看著他笑:“不然我要去哪睡?”

他趕緊下床走到她身邊,有些喜不自禁地道:“我當你又要去娘那邊。”

將耳墜放好後,再喚外頭的丫鬟備水進來,她才起身嗔了他一眼:“我不過是陪了娘兩日,你就不滿了?”

“沒有不滿。”阿聖趕緊道,隻是說著又看了她一眼,低聲喃喃了一句,“成親大半個月了,咱也才同房了七天,剩下的我都是睡冷被窩。”

莫璃看了他一眼,便噗的一笑:“你渾身像個火爐似的,被窩裏能有個冷的時候。”

她一笑,似整個房間都明豔起來,他便一把抱住她的腰:“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知道了,快鬆開。”她拍了他一下,等丫鬟將水送進來,稍稍洗漱了一番,然後才上床躺下,並問了一句,“桑園那邊可還順利阿聖忽然覺得,可能以後,自己每次想要吃大餐,都得先上繳糧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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