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狂風暴雨過後的夜晚。不是一般的冷,涼風陣陣吹,吹進人的骨髓裏。讓人渾身打顫,多麽想在壁爐前烤火。

也不知道大雨是什麽時候停的,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當慕容冰雪醒來的時候,隻感覺臉頰暖洋洋的。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寒冷,雖然能聽到狂風呼呼吹,卻感受不到寒風侵體。

她睜開了眸子,在自己身旁正有一堆燃燒的正旺的火。看向四周,原來自己身處一間破廟。身下墊著草席,而身上蓋著一件白色長衫。

這是......歐陽瑞的!

她連忙爬起身,龜縮的雙臂抱著雙腿。繼而轉頭一看。那個閉著雙目、俊美絕倫、正靠著牆壁打坐的歐陽瑞。還是那樣冷漠,他一動不動,給人的感覺更為壓抑。

慕容冰雪輕輕眨著眼,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忽閃忽閃的。紅撲撲的臉頰顯得她調皮可愛,嘴角習慣性掛著的笑容顯得她溫柔可人。

她的雙臂緩緩放下,掀開蓋在身上的長衫。拿在手裏,她起身躡手躡腳的朝著歐陽瑞走去。

直到來到他身旁,慕容冰雪才停下腳步。就站在那裏不動,他還是他。他就是那個歐陽瑞,那個歐陽神醫。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樣,貴族優的氣質。

拋去他那深邃冷酷的眼神,很難想象他殺起人來是多麽殘酷血腥。

他現在是在調息運氣吧?

唉,他為了救自己,真是拚了命。

慕容冰雪想著想著,鼻頭禁不住酸楚起來,眼眶一濕。她趕忙背過身深呼吸,控製情緒。

好半天後,她才轉過來將長衫輕輕披在歐陽瑞的身上。

卻不想他突然張開雙眼,嚇了慕容冰雪一大跳。一個激靈跳開老遠,充滿歉疚的說道:“對,對不起。擾到你了。”

歐陽瑞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一言不發。讓慕容冰雪覺得很不自在,不禁用手指了指他那受傷的肩頭:“你......的傷沒事吧?”

歐陽瑞淡淡說道:“你恢複了嗎?”

什麽?

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話,慕容冰雪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她好一番尋思,終於了然。她已經恢複了,現在沒有任何不適。身體也不冷了,力氣也有了。便笑道:“恢複了。”

歐陽瑞點點頭,重新閉目打坐。

場麵再次陷入死寂。

慕容冰雪見火勢不旺,又坐回去往裏填了幹柴。將屋子燒的熱乎乎的,這樣能更好的幫助歐陽瑞調理身子。

慕容冰雪隻是一聲不吭的注視著他,雖然她心裏有一大堆的問題想要問他。但她還是忍不住不說,因為她知道歐陽瑞現在需要的是安靜。因為他要調理體內真氣,恢複活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歐陽瑞深呼吸之後輕輕吐出一口氣。慕容冰雪才露出了喜色。

歐陽瑞睜開了雙目,見慕容冰雪會神的盯著他看,他不禁道:“怎麽了?”

“你,真的是墨心?”

一邊問出口,慕容冰雪一邊恍然想到。白天的時候自己要問的不就是這個嗎,可惜那時候身體不爭氣,竟然暈倒。

歐陽瑞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是淡淡的看著慕容冰雪,道了聲:“是!”

慕容冰雪心中一顫,渾身血液迅速回歸心髒,指尖冰涼冰涼的。她忙不懈的翻閱她腦中的“江湖寶典”,“武林大全”。

有關於墨心的江湖傳說逐一掠過她的腦海......

他是個冷酷無情、濫殺無辜、殺人如麻、殘酷不仁、是非不分......

武林之中誰敢惹他?被他盯上的人,不跑則罷,如若妄想逃跑必死於其手下。

那他是壞人?

不,他醫術超群。救過的人也不勝其數,他也經常行善施米,讓武林中人也搞不清楚是好是壞。

但令武林中人發指的是,他殺了無數英雄豪傑。

“你......為什麽要殺柳風大俠?”

“他根本不是大俠,而是一個奸詐小人。他為了名利,殺了自己的義兄。”

慕容冰雪怔住了,江湖中卻傳說,是墨心殺了柳風的義兄,柳風保護義兄而雙雙被殺。

“那你為什麽要殺圓廣主持,他可是個行善積德的得道高僧。”

“他**婦女。”

什,什麽?

怎麽會這樣,這完全是胡說八道嘛,差距竟然如此之大,那些江湖中人都是......什麽東西呀!

他可是真真正正的好人。

“你為何不解釋呢?”

歐陽瑞輕輕抬眉:“為何要解釋?”

耶?這個還用問嗎?

一切話都表達在慕容冰雪的臉上,歐陽瑞依舊麵無表情說道:“我殺人從不需要理由,他們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死在我手下的惡人不少,好人也不少。我為何要一一去解釋?”

慕容冰雪徹底沒詞了,他就是那麽一說吧!

好人也不少,隻要不做壞事,隻要不招惹到他。他哪裏會殺人,在慕容冰雪看來,他們都是死有餘辜的惡人,留在

世上隻是害人害己。

隻是,他剛剛說不必向任何人解釋,那......

“你為何對我解釋呢?”

歐陽瑞微頓,突然之間,眼神變得異常溫柔。神情也鬆緩下來,他的一雙眸子很迷人,如同黑夜中的孤月,皎潔明亮,深邃悠遠。

慕容冰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他久久沒有回話。慕容冰雪也自動放棄了這個疑問,她又填了填柴,轉而去到歐陽瑞身旁,將他好好看了個遍,這才問道:“你的傷沒事?”

“你在懷疑我的醫術?”

慕容冰雪一愣,頭一次聽到歐陽瑞這麽調皮的問題。讓慕容冰雪有些不知所措,繼而趕緊找個話題轉移過去。

“白天你用的......那個扇子,可以借我看看嗎?”

歐陽瑞想了想,掏出扇子放在慕容冰雪的掌心上。她甜甜的笑了,馬上縮回手去仔細端詳那把扇子。

白色的絲綢扇麵,兩邊是黑色的玉扇骨,中間是檀香木扇骨,散發出淡淡的檀香味,十分精致高,扇麵兩邊是一幅畫和一幅字。一邊是古風古韻,濃墨渲染的高山流水,落款人是展峻峰、龍元。另一麵是兩個狂草大字:墨心。

字體下筆有力,蒼古不俗。落款人是歐陽瑞。

慕容冰雪將墨心扇翻過來調過去的看,那副高山流水的畫,趣意很濃啊!

其中除了連綿山峰、波瀾湖水。行人遊船盡顯恬靜舒寧之色意外。就是那天空飛翔的飛鳥,湖中歡騰的鯉魚,樹林間奔跑的野雞野兔。足足為這副畫增添了活潑的氣氛,增添了生動,喜氣。

隻是這落款,為何是兩個人呢?

“這幅畫真好,是兩個人畫的嗎?”

“是我師兄和師弟。”

“是嗎,你還有師兄弟呢?那你師承何門何派?”慕容冰雪突然無比好奇,也難怪。跟他認識三個月有餘,一點也不知道關於他的信息。直到今日今時,自己才知道這些事兒,還是一下子知道這麽多。

“師父已經仙逝,他生前是個隱居的俠士。”

慕容冰雪點頭,有什麽師父必有什麽徒弟。他師父是個俠士,自然教出來的徒弟也是好樣的,果真如此。

歐陽瑞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草席,道:“你再休息休息吧!夜晚不過,不知你的病會不會再次發作。”

“不用擔心,隻要過了今晚就沒事啦,這一年我就算逃過去了。”慕容冰雪刹時間無比開心,更是無比輕鬆。她坐回草席上,順勢躺下。一邊望著窗外圓月,一邊對歐陽瑞道:“今天還有件奇怪的事兒呢!”

“什麽事兒?”

“靈蛇教突然來臨,她們竟然不抓我。還幫我打黑劍社的殺手呢!”

歐陽瑞不言語,隻是沉思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四下無聲。他起身走去慕容冰雪身旁,慕容冰雪已然熟睡。

歐陽瑞將外套從新蓋在慕容冰雪身上,深深吸了口氣。眼神柔情似水,從未有過這般溫柔。他望著她那雙美麗的眸子,櫻桃朱唇。以及那張仙子般清麗脫俗的麵容。

他撫摸著她飄揚的發絲,輕輕念道:“你問我為何要解釋給你聽,因為我想讓你知道真實的我是何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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