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京城又出事了。

聽說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自從迷戀上那位名叫婉提拉的愛妃之後,為了寵愛這位千裏迢迢跨過邊疆隻為與他來一場駭人聽聞……呸、是曠世驚人的邂逅的妃子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比如,皇帝陛下最近聽聞婉提拉的家鄉——暹羅,全民崇拜巫神和巫祝之術,而婉提拉從事的工作又與巫神息息相關,因此,皇帝陛下決定在祭天壇請愛妃親自施法請偉大的、無所不能的巫神降臨,一來是為了解除婉提拉的思鄉之苦,二來是為了感謝巫神他老人家將如此美麗動人善解人意的美女送到了他的身邊。

朝中老掉牙的老臣們頓時捶胸頓足涕淚橫流,隨時準備著以頭觸柱以身殉國:“萬萬不能啊陛下,那是背棄祖神的做法,會遭天下人恥笑的啊……”

皇帝陛下對此不以為意,並且迅速的訂好了祭天請神的日子——九月初九日,重陽節。

於是又有老臣開始淚流滿麵的說話了:“禍水啊!紅顏禍水啊!陛下這是要背棄祖神啊……國將不國、國將不國啊……”

說“紅顏禍水”的那位老臣很快便與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說再見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滅族、抄家……一套流程下來井然有序,禁軍熱熱鬧鬧的結果了他全家,負責看守國庫的總管大人興高采烈的看著國庫裏又添了不少稀罕玩意兒,晚上回到家裏卻暗自為那個一句話換了一家人性命財產的倒黴鬼唏噓不已。

如今,朝中要員人人自危,生怕因為哪句脫口而出的話用詞不當而慘遭滅口!

鄭晨鳧與月下樘可謂是喜憂參半,各自思考著與這個短短時間內便打敗眾多美人妃嬪,直登貴妃寶座,眼看就要當上皇後的異族女人合作到底是對是錯。

作為安親王府的總管,鍾叔也很憂慮——祭天請神的典禮再有小半個月就要開始了,自家殿下怎麽還不回來呢?

很快,海東青便逮到了一隻來自於京城安親王府的信鴿。

海東青對瓜分信鴿很有講究,鴿子腿上的小竹筒是月下眠的,除了小竹筒剩下的都是它的。所以,盡管安親王府養了許多對用來繁衍下一代的信鴿,可信鴿的總體數量還是在日益縮減。

鍾叔真為那些有去無回的口糧感到心酸!

看過鍾叔傳來的消息後,月下眠目光渙散的看著正在給信鴿拔毛的海東青不知在想些什麽,明順喊了他好多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便將茶盞放在小桌子上靜立一旁等候吩咐

“明順~”月下眠幽幽的喚了他一聲。

明順顛顛兒的上前兩步:“哎,殿下有什麽吩咐?”

月下眠抬頭,目光深沉的看著他,小聲說道:“海東青怎樣做比較好吃?紅燒還是油燜?能不能像烤乳鴿、烤鵪鶉那樣烤八成熟?或者七成熟會更嫩一些……要不要再放點兒蔥花之類的……”

明順懵比:“……”緊急關頭,殿下你在弄啥嘞?

被點到名的海東青扭頭瞪了這對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喪心病狂的主仆一眼,扔下鴿子一頭紮進雪清歡的懷裏,給瞬間黑下臉的月下眠拋了一個挑釁又嘚瑟的媚眼。

“明順!”

明順一個哆嗦,哭喪著臉道:“奴婢真的不知道怎麽做才好吃,要不回京奴婢幫您問問禦膳房總管?他跟奴婢是同鄉,都是京郊鑼鼓村人士……”

月下眠剜了他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四八四傻?本王是想讓你備車,回京!”

聞言,明順不禁熱淚盈眶,哽咽道:“終於等到這句話,還好奴婢沒放棄!殿下您終於想回家了,奴婢可算是不用再吃這味道亂七八糟的金陵菜了!”

月下眠摸摸他的頭,和藹的笑了:“傻瓜,想吃的話那還不簡單,我們把廚房的醬料帶上~”

明順無言以對:“……”奴婢已經認過錯了,您真的不用再提那件事兒!

……

京城地處延瑞東部,與東十二城的距離並沒有很遠,特別是“東三陵”——金陵、廣陵、長陵,金陵最遠,但也僅需七八日便可看到京城的城門。

月下眠出門不論遠近帶的物件兒都少的驚人,按照他老人家的話說就是“本王房子多,任性”!

明順適時進行補充:“其實就是一隻跳出了腐蝕社會的米蟲圈子的勤快人,因為銀子多但又不想捐給國庫便宜了那群仍在危害社會的米蟲的消費方式之一。”

這群勤快人就這樣輕裝簡從的坐上了馬車顛顛兒地往京城趕去。

剛出了金陵的地界明順就想起來忘記買路上吃的零食了,便整個人都像狗皮膏藥一樣掛在雪清歡身上,腆著臉死纏爛打的求雪清歡返回去給他買份雲片糕,想了想又要了份糖炒栗子。

“你丫上酒樓點菜呢!”

月下眠萬分嫌棄的給了明順後腦勺一巴掌,看在他是個太監的份上不跟他計較掛在雪清歡身上撒嬌賣萌那事兒,卻威脅他下次再敢拿未來王妃當丫鬟使喚就斷了他這輩子的零食供應。

自知理虧的明順諾諾點頭,按照吩咐將馬車停在路旁等雪清歡回來。

月下眠安靜的翻著話本,明順也稍微安靜了一會兒,然而裝不過半刻又原形畢露,挨挨蹭蹭的靠上去找話說。

“殿下,看啥呢?”

“《腹黑娘子帶球跑》,你看嗎?”

“……不看!”

月下眠偶爾也會遭到反嫌棄,他無所謂的低下頭看書,懶得理自詡高雅的明順。

雪清歡不在就沒人聽明順叨叨叨,月下眠他也不敢三番五次去打擾,隻好再次被迫安靜下來,倚著車門目視前方,看了一會兒他相當文藝的感歎了一句:“前路漫漫啊……”

月下眠有點小驚訝的抬頭瞄了他一眼,讚了句“文藝小青年”。

文藝小青年~

多麽崇高的稱謂!

特別是從月下眠嘴裏說出來,簡直比崇高又高了不止一層!

難得被誇獎一次的明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在月下眠“繼續保持”的鼓勵中將目光投向遠方……

世界終於安靜了~

月下眠欣慰的翻了一頁話本

然而不過看了半張紙的功夫,他又聽到了明順的聲音,一聲“殿下”裏帶著微微的驚悚和不安,他隻好不耐煩的

抬起頭來怒視:“你又怎麽了?”

明順指著遠處揚起的大片塵土,驚恐的喊道:“殿下,有響馬!”

響馬就響馬唄,怕什麽!

月下眠責怪的看了大驚小怪的明順一眼,不以為意的低下頭繼續看話本。

明順看了看身邊空蕩蕩的車板兒,心有不安:“殿下,小雪還沒回來呢,奴婢害怕~”

一提這事兒月下眠就來氣:“還不是怪你,吃吃吃,就知道吃,這會兒知道害怕了……一會兒強盜頭子若是想綁本王去山上做壓寨夫君,你代替本王去!”

明順小聲的反駁道:“人家也看不上奴婢啊~”

“明順你再頂一句嘴試試?”

明順還未來得及說什麽,那傳說中的強盜已經衝到了眼前,強盜頭目高坐黃膘馬上,手中那口大環刀示威似的揚了揚——

“此此……此路是……是我開,此此此……樹……是我栽,要要從此此……路過,留留留留……”

強盜頭目磕磕巴巴說到最後終於卡帶了,月下眠好心地替他回答了尚未說出口的話:“沒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強盜頭目怒了,朝月下眠咆哮道:“小小……小白臉敢……遛……遛爺,拖拖……拖回去,給……給一曲兒當當……相公!”

明順驚奇的看著月下眠,叫道:“公子,竟然真的有人敢搶你當相公哎!”

“誰敢!”

伴隨著一聲清吒,寒光凜冽的長劍擦過明順的頭皮刺入黃驃馬前的泥土裏,露在泥土之外的劍身嗡嗡作響,驚動黃驃馬揚起前蹄,險些將馬上之人掀下去,強盜頭目勒緊韁繩,喝了幾聲才將驚慌的馬安撫下來。

明順接住從天而降的兩個油紙包,感動的淚流滿麵:“小雪你終於回來了……”

月下眠心中驚喜,伸手將瞬間出現在他麵前的雪清歡一把拉進懷裏,冷哼:“本公子有媳婦兒了,這就是本公子的夫人,本公子不能給你家什麽曲當相公!”

眾強盜麵麵相覷,正重新考慮還要不要對這個看上去清朗體柔好推到的男人下手。看他懷裏那黑衣姑娘真是好可怕的說,剛剛那瞬移的速度和一手飛劍真是耍得漂亮又恐怖,有這樣的媳婦兒護體怕是不好搶到手吧?可是不搶的話小曲兒這輩子可能都嫁不出去了……

明順想趁這夥人猶豫不決的時候趕緊逃走,雪清歡覺得能動手盡量不吵吵,趁早解決了這夥人也好為民除害。

最容易遭到毒手的月下眠卻不想離開,他堅決不放過任何一次能夠調戲對方的機會:“我媳婦兒其實不厲害的,這一手純粹是玩投壺玩出來的~”

雪清歡和明順錯愕的看著腦回路與眾不同的月下眠,很想問問他是不是嚇傻了,哪有長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

月下眠將掙紮的雪清歡按在自己懷裏,人畜無害的看向躍躍欲試的強盜頭目,一副“你快把我抓走吧我保證不反抗”的表情。

為了小曲兒,為了山寨的未來,兄弟們豁出去了!

強盜頭目大手一揮:“帶……帶帶……帶回去,給小……小曲兒做做……相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