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壽禮的張老三接受了押送白馬國主送給建坤帝的禮物回國這項新任務,他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離開白馬,路過西關,奔向延瑞帝京。

李耀祖很擔心張老三由於目標太過於顯眼而遭到山匪打劫,月下眠安慰他道“白馬國主出不起第二份,他會派人好好看著的”,李將軍這才放下心來,將注意力轉移到“安親王準備在西關督多久的軍”這個問題上。

月下眠問他可不可以過了年再走,李耀祖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並催促他早日回京準備年貨,早日進宮陪伴皇帝陛下。

說完,看到月下眠略顯憂愁的臉,李耀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告了聲罪要溜走,然而臨走前又語重心長的感歎了一句“唉,想必陛下也有他的苦衷”~

月下眠:“……”皇帝陛下給了你多少好處使得你如此善解人意?

喬上虞在月下眠的**裹成一坨,猥瑣的摸著滑溜溜的被麵,笑嘻嘻的說道:“李將軍真是朵體貼可人的解語花,就連他家的被子都如此溫暖妥帖,真是好極了!”

“睡你的!”

“唉,爹不疼娘不在的人著實可憐啊……活得還不如一條狗……”

“你奶奶個腿兒!”月下眠嗷嗷叫著撲過去,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你才跟狗做比較!”

“嚶嚶嚶~你弄疼人家了啦~臥槽!你給勞資鬆手,啊~~~最毒你的心啊真是……你起開!清歡,你男人他親我……不要碧蓮!”

被吵的耳朵疼的雪清歡隨手彈過一根針去,那邊輕輕的“啊”了一聲,迅速恢複平靜。

“算你識相!”“雪清歡她男人”伸手掐了一把喬上虞的臉,嘖嘖稱奇:“呦,這老臉嫩的跟水豆腐似的~”

在西關的日子真是平靜又愜意,沒有帶著羊膻味的北疆人前來騷擾感覺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北疆滅族後又有新將軍接班,坐等回京升職加薪的李耀祖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然而他對這個駐守了二十餘年的關城充滿了深深的眷戀,來的時候他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兵丁,一次次從浴血戰場中脫險,一步步走到如今這樣四十多歲仍未成親、長著一把絡腮胡子的大將軍,每天帶著一幫人巡城,從城東走到城西,從城北走到城南,慢慢悠悠的,像是散步一樣。

一想到這種歲月恒久的日子將不複存在,李耀祖也想問月下眠一句話——

“末將可以過了年再回京不?”

月下眠微微一笑,以牙還牙:“不可以!李將軍一定要早日回京陪伴父皇!”

李耀祖默默走開:“……”針尖都比你的小心眼兒大吧!

月下眠抬頭望天,深深的歎了口氣:“天氣不好,清歡的肩膀又開始疼痛難忍了,本王的心眼兒是生生疼小的!”

數日不絕的大雪再次氣勢洶洶的覆蓋了整個西關,終於在十一月下旬遇到了一個好天氣。

今天的天氣真是好得不得了,昨天一場大雪過後,今晨陽光極其絢麗璀璨,當真是普照萬物,每一個角落都撒滿了金黃明亮的光芒,素寡的積雪因此變得和煦而溫暖。

天氣

如此之好,月下眠心情卻很是複雜。

先是雪清歡收到了來自雪清宛親筆所書親切的問候,對方表示“請慢些前行,為兄已在前往西關的路上,不日便到”。

緊接著便發現喬上虞這貨見勢不好跑了個無影無蹤,月下眠來不及和他說“再見”就已經找不著人了,氣得他跳腳大罵喬上虞“叛徒!膽小鬼!”,為他的不講義氣而感到糟心不已!

然後又看到了海東青歪著腦袋站在窗台上,亮晶晶的小眼睛裏滿是見到親人的興奮,抬起爪子給月下眠看——瞧,咱鍾爺爺又來信了!

月下眠一邊在心裏罵著海東青是個大胃王無底洞,一邊陪著笑臉哄它:“小乖乖,快把小白放了,這是咱鍾爺爺養的鴿子,可不能吃啊……你聽話不?你不聽話雪姐姐可要教訓你了噢!”

海東青傲嬌的扭過頭去,捏了捏小白,小白委屈的“咕咕”叫了兩聲。

“海子,放了小白,過來。”雪清歡攏了攏被子,拍拍空出來的床榻。

海東青興奮的長鳴,撲騰著翅膀落在榻上,十分自覺的將腦袋塞到雪清歡手底下,示意她給自己順順毛,愛撫一小下。

哦呦,姐姐說話就是比姐夫好使哈!

這是一個多麽令人絕望的世道啊!

月下眠嫌棄的哼了聲,假裝不甚在意那隻放在海東青腦袋上的溫柔撫摸的手,暗中冷笑:“好好享受你美好的生活吧,待回府後你就沒好日子過了,王承疇想訓練你很久了!顫抖吧小雞仔,啊哈哈哈哈……”

然而,得意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月下眠的好日子攪拌在中午那盤烤羊肉裏被吃掉了。在這個陽光暖入人心的午後,月下眠卻發自內心的感受到了人生的灰暗——

他打開房門的一瞬,看著背對著自己坐在門口台階上的黑衣公子笑得無比心虛:“哎呦,這不是雪公子嗎,賞雪呢?嗬嗬……”

“嗯,見過殿下。”雪清宛不置可否的點頭,涼涼的說道,“西關的雪景確實不同凡響,大氣壯闊,甚美。”

“啊對,西關的雪不止美麗,還帶著一股烤羊肉的味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帶著一股青春的味道,嗬嗬……”

雪清宛扭頭看了月下眠一眼,眼神裏是滿的快要溢出來的嫌棄:“……”烤羊肉跟青春有個鬼的關係!

“……”月下眠尷尬的讓開門口,竭力保持語氣的平靜,“外麵冷,雪公子快進屋暖暖。”

雪清宛站起身來,不辨喜怒的看了月下眠一眼,卻見他一臉僵硬無比的訕笑,雪清宛微微哼了一聲,以示嫌棄。

月下眠適時奉上燦爛的笑容以掩蓋內心的緊張,不斷告訴自己“放鬆心態,不要緊張”,然而效果不甚佳——表麵一派靜若死水,內心的小人兒卻蹲在牆角不停地撓牆。

怎麽辦,好緊張好緊張好緊張啊……快要緊張的抽筋了……雪清宛你就是個大克星啊啊啊啊!

雪清宛還在門外的時候便聽到內室有人窸窸窣窣的收拾東西,其間夾雜著木梳掉到地上、凳子被掀翻、兵器出入鞘和穿衣套鞋的響動,那叫一個亂七八糟手忙腳亂!他

初初走進門,穿戴整齊的雪清歡健步如飛的迎上來,朝他抱拳行禮,動作幹脆利落,麵容冷峻嚴肅。

隻聽她說道:“哥哥來了,我還想著去接你。”

雪清宛隨手掐了一把她的臉頰,冷嗤:“裝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瞧你瘦的……有人虐待你?”

“沒有。”

“哦~那就好……”

雪清宛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雪清歡也緊張起來,她跟在雪清宛後麵,偷偷伸手拽平了腰帶下皺起的衣服。

雪清宛往椅子上一坐,胳膊撐著一旁的扶手,翹起二郎腿,將她從頭打量到腳:“武功沒有落下吧?”

雪清歡小媳婦似的站在他跟前,低眉順眼的:“沒有。”

“哦?過來我看看你的內功有沒有長進。”

雪清宛猝不及防的伸手抓向雪清歡的右手腕,對方反手一轉及時躲避開,並迅速將右手藏在了身後。

看到雪清宛似笑非笑的眼神,雪清歡方覺得剛剛有些反應過激,遂訕訕的將右手放回身側,低頭站好,對麵的人不吭聲她也不敢吭聲。

“呦~怎麽,開始防著為兄了?本事見長啊!”

雪清宛輕輕一笑,露出兩行小白牙,然而笑容未泯,他便突然向雪清歡的脖頸襲去,骨節分明的手勾成爪狀,似要將那纖弱白皙的脖頸捏成兩段。雪清歡腳一蹬地,身體竟然直直地向後滑出三四丈去,而爪風仍近在咫尺,卻也夠不著她。

兄妹二人保持這種你攻我躲的架勢破門而出,生生嚇了站在雪地裏閑聊的月下眠和李耀祖一跳!他倆驚恐的看著那兄妹二人徒手相搏,從地麵打到屋頂,又從屋頂躍至半空,最後又落回地麵,動作快得在四麵八方留下一道道殘影,翻飛的衣角揚起積雪漫天飛舞。

最終,雪清宛壓著雪清歡的脖頸將她壓在牆上,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雪清歡對他怒目而視,幾番掙紮著想要脫離控製,卻又幾番被他強壓回去。

“你的武功是為兄教的,想對付為兄你還嫩了點兒!”雪清宛輕輕捏了一把妹妹的臉頰,言語間依舊笑容不減,卻帶了幾分逼人的寒意,“胸前的傷是不是疼得你喘不過氣來?肩膀是不是疼得你抬不起手來?你是不是不折騰死自己不罷休?他有什麽好的讓你如此賣命,難道比我還好嗎?嗯?”

雪清歡喘著粗氣,一聲不吭。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你受傷我心裏有多疼?比你的傷痕疼一百倍、一萬倍,你知道嗎!我愛你比他少半分嗎?比他少嗎!”雪清宛的目光漸漸變得陰柔,幽幽邃邃的看著雪清歡,摩挲著她瘦削的臉頰和尖尖的下巴,語氣冷冽地問道,“你是不是心裏有他了?”

雪清歡悚然一驚,不由得看向月下眠,隻見那人沒心沒肺的向她露出一個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許是被這比白雪還明亮的笑容刺傷了眼,雪清歡有些不安的收回了目光,斂目不語。

一切盡收眼底的雪清宛冷笑一聲,在雪清歡耳邊低聲說道:“你心裏有他也沒用……你記住,我生,自然會護你一生安樂,我死,也不會留你一人獨活,咱們兄妹二人,生死與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