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看不懂也聽不見雪清宛在說什麽,月下眠卻憑借著讀唇語的本事將那些話看到一清二楚!
生死與共嗎?
雪清宛你一定要這般心狠嗎?
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啊,你怎麽舍得要她與你生死相隨!
月下眠掩在袖裏的手一再握成拳,他想狠狠地推開雪清宛,然後將清歡拉進自己的懷裏,義正言辭的告訴雪清宛,妹妹隻是妹妹而不是附屬品,不是他一句話便能定生死的木偶,她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的人,是一個有權利選擇自己生活和幸福的人!憑什麽?你憑什麽來決定她的人生和未來!
月下眠很熱血,年輕氣盛,卻也膽小怯懦得很,遲遲不敢越過那道檻——
沒有得到雪清歡的承認,他有什麽資格來指責雪清宛!他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在雪清歡的心裏,他和雪清宛到底誰更重要一些。甚至,他還不清楚,雪清宛對他而言究竟是頗具威嚴應該竭力討好的兄長,還是見麵之後分外眼紅的仇人一般的情敵。
母後和數位先生教會了他為人處世和生存技能,卻沒有教會他該如何處理這樣難堪的局麵和糾結的關係。若是喬上虞在此定會嘲笑似的說一句“哎呀,又到了暴露你智商的時刻了”,或者說“你拉低了全天下登徒浪子撩姑娘的平均水平”。
唉~娘子不好追,大舅哥更是惹不起啊!
月下眠沮喪之餘竟突然鬥誌昂揚起來,誓言與雪清宛暢談一宿,捋清三個人紛亂的關係,給雪清歡創造一個美滿的未來……順便還安親王府一個太平~
嗯,三個人一台戲,不管男人女人,隻要有三個人!
小透明的李耀祖總感覺這兄妹二人的關係有些說不出的微妙,再看看一旁麵色越來越不好看的月下眠,頓覺三人之間暗濤洶湧,他暗中肘了月下眠兩下,表情訕訕的勸道:“殿下不必生氣,親兄妹嘛,多日不見親近一下也是正常的……呃,以前我過年回家看到妹妹還會抱抱她,親親她的額頭什麽的……”
李耀祖沒敢告訴月下眠那時他妹妹隻有三歲。
月下眠冷硬的勾了勾嘴角,朝李耀祖笑了下,說道:“兄妹嘛,親近些才正常,本王以前和阿婭也是這般親近的,隻是近幾年阿婭漸漸長成大姑娘了,本王便甚少再對她做出過於親密的舉動……正常的很、正常的很,哈哈……”
“哈哈……”
李耀祖也跟著幹笑了兩聲,沉默了片刻便借口有事,忙不迭的離開了這個氣氛無比詭異的院子。
來不及挽留的月下眠愁得說不出話來:“……”不要留下本王一個人好不好,本王一個人會緊張啊!
……
入夜,雪清宛從廚房拎了一壺酒,本想邀月下眠好生談談,誰知月下眠自晚飯後去找李耀祖商議事情便一去不複返了,雪清宛了然的嗤笑了幾聲,遂邀雪清歡一同去屋頂曬月亮。
今晚月色一點也不美,光芒黯淡不說,連陪襯星星都沒有幾顆,掛在深藍的夜幕上艱難的閃爍著羸弱的微光。
“明日許是又要下雪,我已經給世萱姑姑寫
了信,等明年開春了我帶你回紅衣閣看看傷。”雪清宛仰頭飲了一口酒,將壺遞給身旁仰首看月亮看得很仔細的妹妹,“西北的烈酒,你也嚐嚐。”
太有自知之明的雪清歡很果斷的拒絕了。
雪清宛抬手揉了把她的頭發,嬉笑道:“怕什麽,半夜還能有狼溜進來把安親王吃了不成!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呢嘛,為兄可不似你一般,你說是吧,一口倒的雪倒倒~”
“你才雪倒倒!”
雪清歡額角青筋跳了下,劈手奪過酒壺仰首便來了一口。
烈酒入喉,所經之處五髒六腑都像是灼燒起烈火一般,而這熾熱裏又偏偏帶著一股獨特的酣暢淋漓,使人欲罷不能。
雪清歡掐著壺嘴,頭大的盯著一邊老老實實蹲著看她的海東青,看到它毛茸茸的腦袋一個變倆,兩個變四個,四個變八個……最後變出亂七八糟無數個,在眼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你長得好奇怪~”她嫌棄的推了海東青一把,扭過臉去,小聲嘀咕著,“一點也不端正!不好看……”
海東青憤憤:“……咕。”勞資在本族是長得最好看的一個好嗎!勞資就是一隻鳥還要長的多端正!
“那你看,我長得可好看?”
雪清歡尋聲看去,雖依舊麵無表情卻能看到她眼睛立刻一亮:“好看~”
“我好看還是他好看?”
“他是誰?”雪清歡揪著發梢,昏昏欲睡。
“月下眠。我好看還是月下眠好看?”
“嗯……”某姑娘仔細想了想,伸手抱過去,“你好看~”
“那你喜歡我還是喜歡他?”那聲音不依不饒,問題一個接一個。
這個問題好回答得很:“喜歡你~”話說“他”是誰?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像羽毛搔過手心一樣輕軟、微癢,雪清歡頓時覺得自己醉得更厲害了,上下眼皮黏在一起難分難舍,便順從著攬過來的手臂依偎過去。
感覺到了這個懷抱的溫暖,鼻尖充斥著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她不由得往懷抱更深處瑟縮了一下,漸漸沉入睡夢中。
然而沒過多久,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顫抖了一下後艱難的撐開眼皮,目光渙散地不知道看向了哪裏。周身寂靜無聲,仿佛天地間隻餘她一人。驀然間,她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眸,清明如月皎皎,幽邃如靄沉沉,她在其中看到了漸漸被身影籠罩的自己和臉上癡傻的模樣。
熟悉的味道鋪天蓋地壓了下來,唇上一軟,冰涼卻又令人沉醉——這恍如是個夢,她醉死在夢中。
月下眠好不容易從李耀祖那裏脫身,他不認為一份述職的奏章需要多華麗的詞藻,完全沒有必要堆成煽情造作的駢體嘛!述職又非是要請婚,要陳情,要歌頌,要讚美……簡簡單單概括一下就好了嘛!
最後得出結論:“武官不可怕,就怕武官有文化,最怕武官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文化!”
唉~造作啊~
月下眠歎了口氣,雙手攏在袖子裏,迎著月光踩著積雪“咯吱咯吱”地
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走了幾步他抬頭望天,自言自語道:“天氣不太好啊,明天大概**天……要不明早晚點起?好的,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一想到睡懶覺月下眠順便又想到了不講義氣的喬上虞。那人雖然不太講義氣,但被窩真真是暖的十分有水平,色香俱全!因為喬上虞睡得早起的晚,渾身香噴噴的,還喜歡裸 睡~
若喬上虞是個姑娘,他真心想把喬姑娘送上雪清歡的房梁,想必房梁也能暖的很好吧~
唉~今晚孤枕難眠啊……
不對!
月下眠突然脊梁一涼瞳孔一縮菊花一緊,一顆脆弱的琉璃心頓時瓦涼瓦涼的,稀裏嘩啦碎了一地,內心小人兒蹲在牆角哭的喘不過氣來——
雪清宛,本王不要跟你睡一起!
…………………………………………………………………………海東青獨播劇場…………………………………………………………………………
王妃閉關了。(與結局不相關,純屬惡搞)
王妃閉關都大半個月了。
王爺獨守空房也大半個月了。
自打王妃閉關後,王爺耐不住深閨寂寞卻還嫌棄小世子幼稚而拒絕了小世子好心的陪伴,每天都要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到王妃閉關的門前轉一圈,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表情誇張聲音造作地自怨自艾“沒有人陪伴,一個人的生活我真的好孤單”!
小世子每天都會“剛好”路過好多次,每次都會假裝沒有看到淒涼又孤獨的老父,大聲的對身邊的侍女炫耀“母妃昨天又教了本世子啥啥啥,還抱了本世子,親了本世子的額頭和腮幫子,晚上摟著本世子蓋被被睡覺覺……”!
末了,補上一句“哎呀真是幸福死了”,然後揚長而去!
王爺嫉妒的眼睛發紅!
王爺嫉妒的想罵人:“矮皮球!矮就算了,還胖!胖就算了,還矮!”
小世子目不斜視趾高氣昂的走了過去:“哈!哈!哈!棄夫!”
王爺“咻”地站起來——
“明順,走,去看看桃花開了沒。”
“王爺,昨天就開了,您看過了!”
“……看看那樹上的小杜鵑長大了沒。”
“長大了,上個月姐妹六個都跟爹娘一塊兒飛走了!”
“那……看看房子是不是該翻修了。”
“年初剛翻修過,拆房梁的時候王妃不給您銀子,還是您讓奴婢去小金庫偷出來的!”
“你走!”
“奴婢不走~”
“明順,你說王妃現在在做什麽。”
“在練功啊!”
“練的什麽功?”
“當然是蓋世神功啦!”
“神功?!欲練此功……”
“必先自宮!”
“你走!”
“奴婢不走~”
“你走不走?再不走打死你!”
“走就走!”一家老老小小的都惹不起,等王妃出關了看你們還怎麽蹦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