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就知道自己勾搭殿下的計劃不會那麽順利,但也沒想到會那麽不順利,她連門都沒進去啊沒進去!

名花剛走到廣場中央,眼看就要摸到勝利的台階了,卻突然聽到旁邊有人一聲尖銳的怒喝:“大膽!竟敢擅自闖入明台錦安,該當何罪!”

哎呀,調起高了,有點破音~

怒喝的人自我尷尬了一瞬。

瞧這聲音尖的,一聽便知是明順!

是明順就好辦了,名花自覺兩人之間還有指甲蓋那麽大點兒的交情,不至於與自己刀劍相向或者將自己攆出去。

殊不知明順倒是很想與她刀劍相向,可惜沒那本事。他想著此時小雪在場該多好,一個眼神便能嚇得這女人魂飛魄散,以後再也不敢踏進長安門半步!隻是殿下囑咐了,小雪最近身體不好,任何人不要有事沒事就去煩她,芝麻綠豆大的破事兒他可以權當沒發生過,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某些愛搞事的人。

隻是暫時而已,自詡君子的月下眠最喜歡翻陳年舊賬,堆在一起大開殺戒真是太過癮了!

明順搓搓爪子,準備先將名花“請”出去,等殿下什麽時候有閑心了再處置她也不遲。

不等他攆人,名花已經先他一步開了口:“明順公公莫要驚擾了殿下~”

明順那一嗓子別說驚擾月下眠,就連住在地下十八層的鄰居都給吵活了,恨不得跳出來用棺材蓋拍他腦袋——讓你嚷嚷!讓你嚷嚷!讓你嚷嚷……

名花將敷衍王承疇的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拿過來又敷衍了一遍,明順聽的一愣一愣的,直覺這人說的很有道理啊!很識大體啊!

委實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啊!

值得鼓勵,值得表揚,值得讚賞!

但我就是不讓你進!

明順一臉“你說得對說得好然而並沒有什麽用”的表情險些氣瘋名花,她想給明順那張白白淨淨的圓臉來上五指分明的一巴掌,管他是月下眠身邊的紅人兒還是什麽,先解了氣再說。

但是她不敢,她好害怕,她抖得跟篩子似的……沒人說話,但脖子上有些涼有些疼的感覺卻在殺氣騰騰的提醒著她,再動一下她漂亮的腦袋和柔弱的身軀就要永遠說再見了。

果然音調起得太高會驚動小雪,殿下又要趁機找茬**我了!

明順決定先下手為強:“殿下,奴婢申請到紡造司當學徒!”繡繡花縫縫衣裳可是我的強項。

月下眠表示不理他,揚聲將嚇得名花淚如雨下的雪清歡喚回堂中用飯,順便問了名花一句“有何貴幹”。

太好了,殿下終於注意到自己了!

名花擦幹眼淚,正要說話卻聽見月下眠莫名高興的說道:“啊,你來找本王是想回風流處吧?哎呀,思念家鄉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隻不過風流處終究是煙花場所,待你回去後還是讓一姐幫你去了賤籍從良去吧!你準備什麽時候走啊?本王讓承疇送你回去!”

謝謝你替我編理由,然而老娘並不想回去!

名花果斷掀掉月下眠給她鋪好的台階,將敷衍

王承疇和明順的話再次原封不動的搬了來,並在最後做了感人至深的總結:“奴家承蒙殿下照拂數載,恩德永世不敢相忘。殿下坦蕩寬容不求回報,然大恩不報奴家心中委實難安,奴家願為奴婢侍奉殿下左右,為殿下添茶磨墨……”

聞言,月下眠不由得撇嘴——不要!你添的茶本王可不敢喝,誰知道裏麵會不會加料,畢竟你覬覦本王辣磨久……辣磨久……

喬上虞倒是很亢奮,兩眼放光,綠瑩瑩的:“好啊好啊,有美相伴,豈不樂哉!”

月下眠陰惻惻的看向他,眼神中滿是警告:“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你再說話本王就把你鋪蓋卷給扔出去!”

喬上虞識相的收聲,心中暗暗為這位美人感到無比惋惜,不如……咱倆來個暗夜私會好不好?

聽到有人幫自己說話,名花的腰杆頓時挺直了不少,亭亭玉立在台階下等待月下眠順勢開口留人。

結果等了半天隻等來了月下眠一句不痛不癢的“此事以後再說”和來自於明順的充滿殺氣的威脅——“殿下有令,擅闖明台錦安者,就地格殺!”

竟是一點交情也不顧,可惡!

名花打了個哆嗦,顫巍巍地道了聲“奴家告退”後,急匆匆的離開了苡粟堂。難為她一雙三寸金蓮還跑那麽快,像是有鬼在後麵追她似的,頭也不敢回的一路狂奔而去!

明順最後那句話說得真是氣勢磅礴,完美的震懾了不識相的名花!月下眠對他表示高度讚賞,暫時不再追究他先前那高調至破音的一嗓子的小事了。

明順難得謙虛的要命:“都是殿下教得好!殿下英明神武,千秋萬代!”

此話一出,三人神態各異——

喬上虞哼了哼,腹誹了一句“狗腿子”。

雪清歡一口一隻湯餃,保持一貫麵無表情心不在焉波瀾不驚心如古井……的高冷狀態。

月下眠心中陡然一悚,立即在腦海中狂翻記憶,試圖找到尚未兌現給明順的承諾。他敢斷定明順這貨必然是有事相求,否則不會這樣謙虛。

明順看自家殿下絞盡腦汁搜腸刮肚也沒能想起點什麽,遂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殿下,您在西關吃住如何?可習慣嗎?”

“啊?好得很!習慣習慣!”

“殿下,西關的好吃食多嗎?”

“不多。”

“您都吃些什麽啊?”馬上就要接近目的的,明順很是興奮。

月下眠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都吃了些什麽,倒是一旁的雪清歡替他想起來了:“殿下,忘帶羊肉了。”

你看你看,殿下這人果然靠不住!

明順憤憤的拔著拂塵上的毛:“得虧奴婢還在家為您食不知味、夜難安寢、輾轉反側、寤寐思服……您是一點兒也不愛奴婢!”

“愛你愛你,來,麽麽噠~”理虧的月下眠嘟起嘴要非禮明順。

“滾犢砸”在嘴邊滾了滾,若不是後果太嚴重,明順就把這三個字連同口水一起吐到月下眠那張死皮賴臉的老臉上去!

事後,月下眠及時補

償了明順一塊珍珠粉的鮫絲手帕並一再向他表示自己由於失信而導致良心大大的不安,主仆二人隨後十分惡心的相親相愛相互抱抱,這件事算是就此揭過。

……

掐指頭算算還有兩天就是臘月二十八了,鍾叔表示該辦年貨了,言外之意是“過年了,殿下您又該賞賞賞”了!月下眠每年都很堅定的說“沒人送禮,本王拒賞”,但每年都會很大方的賞賞賞,從安親王府到十八個店鋪以及下麵一溜兒的佃農,無一遺漏。

雖然真的沒人給他送禮。

笑話!本王缺那點兒小錢嗎?!

嘴上說著“不缺”,心裏卻痛的要死,一兩銀子它也是白花花的銀子啊,他跟銀子又沒仇!

小金庫又開了,鍾叔對完賬後領了幾錠金子去天工司鑄成小金魚和金瓜子什麽的,賞起來漂亮又吉利。明順一臉猥瑣的摟著光芒無比刺眼的金銀,恨不能與它們同生共死,卻被雪清歡殘忍的拖開了。

閑暇又愜意的月下眠倒背著手在三門前的小廣場晃了晃,說“天氣真好”,順便撩了下很有型的垂發。

說起垂發,明順看了眼雪清歡。

嘖嘖,瞧人家的,多順溜,細長飄逸得跟柳枝似的!

再看看殿下的……還好吧?一大早又是洗頭又是沾水的,總算把常年梳上去的頭發給解放了一部分,順順利利的垂到肩上。明順認為月下眠這樣比以前好看多了,也不用再擔心發冠太緊會把額際的頭發扯禿的問題。想想當時雪清歡怎麽評價的來著……竟然是溫!婉!可!人!

嘖,這個評價很給力,簡直不能為後人所超越!

“明順,你在想什麽?”月下眠極盡**的吹了吹頭發,吹得飄飄欲仙,“喊你也不吭聲。”

“在想殿下您清雅絕倫的美貌~”和**至極的頭發!

“討厭~多不好意思……”月下眠笑得合不攏嘴。

路過的眾人此時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好一對節操和臉掉一地的主仆!”

“眠眠,你爹的狗腿子來了!”

大清早便去醉仙樓調戲小姐姐們的喬上虞突然一陣風似的刮過,在月下眠耳邊留下這麽一句話。

幾乎是前後腳,福全大總管威武雄壯的身姿便出現在王府大門口,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也不管月下眠有沒有擺個香案跪下行禮什麽的就開始用他那獨特的腔調抑揚頓挫的念聖旨——

我兒啊,你後娘又要跳大神了,二十八日祭台約不約?不約也得約,你後娘高興了你爹我才能樂嗬,你敢不去你就等著挨抽吧你!二十八日祭台等你噢~快點跟福全說你願意!

月下眠一拍大腿,大聲說道:“兒臣願意!”才怪!

好孩子!福全欣慰的看了他一眼,高高興興的走了。

就這樣空著手走了!

月下眠今天是真的真的準備給賞錢,結果竟然沒送出去,他摸了摸明順掏出來的一小把小金珠,笑得頗欣慰。

明順暗中翻了個白眼:“殿下,您對自己的親爹都這麽摳,難怪越來越有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