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眠在他哥麵前嘚瑟了一把,將他哥氣得半死不活,恨不得吃他肉飲他血,結果天道好輪回,出了茶樓又遇到了另一個哥,這回即便是給月下眠吃了熊心豹子膽再灌上一壇烈酒他也不敢瞎嘚瑟!

“咦~好巧好巧,雪公子早上好。”月下眠唾棄沒有骨氣更沒有節操的自己,可是他抑製不住想要卑躬屈膝給雪清宛捶肩捏腿的衝動。

嘖嘖嘖,這賤人又在吐舌頭搖尾巴賣萌撒嬌了!

“給安親王殿下請安。”雪清宛不冷不熱的點了點頭,嘴裏說著請安身體卻是一點行禮的意思都沒有,比竹竿還筆直。

對方是情敵!

是見麵之後分外眼紅的情敵!

是一定要橫眉冷對、綿裏藏針、口蜜腹劍、指桑罵槐、含沙射影……關鍵時刻插他兩刀的情敵!

鄙視之!蔑視之!藐視之!遠離之!

並使用刻薄惡毒的言語詞匯轟炸之!

明順做足了與麵部扭曲的月下眠同仇敵愾的心理建設,準備隨時提供口水支援,可惜自家殿下麵部表情不夠協調、肢體語言不夠豐富,早已習慣性的擺出了一副討好的模樣並迅速沒臉沒皮的蹭了過去,留下他一隻表情猙獰的站在原地,獨自接受雪清宛刀子似的目光的洗禮。

就這樣被你拋棄,斬斷了所有情意……

明順捂胸伸手作心髒中刀垂死狀:“殿下,您快回來~這暴風雨奴婢一個人承受不來!”

月下眠一巴掌將他扒拉到身後,向目光中充滿嫌棄的雪清宛露出一個很是抱歉的笑容:“哎呀~讓雪公子受驚真是不好意思,這孩子今天出門忘記吃藥了,別理他,他這裏有坑!”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雪清宛送給這對主仆寓意深刻的兩個字——

嗬嗬!

月下眠默:“……”嗬嗬你一臉,不,你長了一臉嗬嗬!

明順憤憤不已,同默:“……”奴婢腦子有坑,奴婢拒絕說話!

雪清歡滿腦子都是問號:“……”哥哥讓滾我們大爺的,我一個人滾呢還是帶他們一起滾呢?

突然之間四人都變成了啞巴,場麵一度很尷尬、很僵冷、很需要暖一暖,此時亟待一枚專業暖場人士的出現——

“哦呦呦~這位小娘子長得真是不錯!”

突然有一隻慘白慘白的鬼手斜刺冒出,目標十分準確的襲向雪清歡的胸……的半路拐了個彎改襲臉。

當然,這隻手怎麽可能摸得到我們貌美如花的雪姑娘的小嫩臉呢,它必然是要慘叫著哀嚎著涕淚橫流著折損在半路的!

“哦啊~~~”鬼手它主人的慘叫聲轉了八音十九彎,嚇到了房頂一隻偷摸路過的野貓。

月下眠咬著指尖瞄著捏在鬼手上的兩根白白細細漂亮至極的手指,突然驚喜地發現雪清歡大概也許可能是喜歡自己的,雖然總是把他的老臉打得啪啪響,但與這力道萬鈞的手指相比真的是太!溫!柔!了!

“你是什麽人,也敢在天子腳下放肆!”雪清宛一臉嫌惡的鬆開鬼手,一巴掌將那人掀翻在地,麵容冷峻的瞪著他,好像被非禮的是自己似的。

鬼手的主人更好的詮釋了話本裏對

“鬼”的描述,枯黃的頭發,烏黑的眼睛,青白的皮膚,幹瘦的身軀……此時懷裏抱著皮肉完好骨頭卻被捏斷的爪子在地上打滾,口中無比淒厲的喊著“爹啊爹啊,救命啊”。

嘖,這狗東西原來是個有主的!

“去,把令尊喊來,哥要與他探討探討孩子的教育問題!”月下眠已經做好與他令尊就“如何教育下一代”這一問題進行深入探討的腹稿,隻等著他令尊送上門來,可惜石板地麵被那色兮兮的人滾得鋥光瓦亮了也沒見著他令尊來接人,反而等到了香氣撲鼻的喬上虞。

“哎呦~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哇!怎麽了這是,快起來快起來,送醫館送醫館……”喬上虞衝過來大呼小叫地將人扶起來,趁機踢了他兩腳,丫的膽敢覬覦清歡小美人兒,詛咒你丁丁爆短六寸!

“怎麽,又是你相好?”看到他這過分殷勤的模樣,月下眠了然的翻了個白眼,“嘖嘖嘖……你怎麽什麽人也往**領?你看這身段、這模樣、這氣質、這……”

“這是你吳家表哥!”

眾人驚悚:“表哥?!”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表哥表弟……呸!“表哥表妹,天生一對”的大表哥嗎?!

眾人看向月下眠的眼神裏立刻充滿了妙不可言的神態:“噢~原來是你表哥啊~”

月下眠的表情十分可怕,見鬼一樣的瞪著喬上虞:“我表哥?!”外祖家不是九族盡誅嗎?!這是從哪個棺材蓋底下爬出來的表哥,怪不得長得人模鬼樣!

喬上虞附在他耳邊咬了幾下耳朵,月下眠呆滯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句——

“他令堂的!”

既然有客上門,月下眠也不便再與雪清宛表演“哥倆好”的戲碼,雪清宛原本就不想看到他,幾人一拍兩散,分道揚鑣。

雪清宛看著月下眠等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德行!真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一家老小……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喬上虞自以為說的是悄悄話,他哪知在雪氏兄妹耳朵裏任何悄悄話都變成了假悄悄話,安親王府的消息便以這種形式流入了雪清宛的耳朵裏。難怪雪清宛會心生薄怒,對月下眠的印象越發惡劣起來,不隻是因為調戲雪清歡未遂的猥瑣男子是月下眠的表哥,還源於喬上虞那句“悄悄話”——當年那個因為吃喝嫖賭而被老安國公逐出家門的吳老三來投奔你了!

嘖嘖,瞧瞧,難怪會生出這般猥瑣的兒子,原來是因為吃喝嫖賭而被逐出家門的人噢!

說起吳老三,京城裏聽說過他名號的人已經不多了,一是因為安國公謀反一案,京中禁止談論一切與安國公有關的事,再者就是這吳老三早早的便離開了京城貴人圈,在鄉下待了二十多年,於京中已然銷聲匿跡,他曾經的朋友們各奔前程,誰還記得曾有個他。

話說安國公府四代人皆是忠烈英才,惟有吳三公子,吳邈是個異類,鬥雞走狗、豢養歌姬、酗酒濫賭、寵妾滅妻……堪稱無惡不作的紈絝公子的典範!隻可惜吳三公子沒有風光多久,在浪蕩了數年之後便傳出了被祖父老安國公逐出家門的醜聞,從此在京城貴人圈裏消失,京中治安因而好了許

多。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在後來安國公府被抄家滅族時,隻有這個被驅逐的吳老三幸運的逃過了劫難,以庶人的身份在鄉下存活了下來,早些年娶的妻子有錢又賢惠,給他生了一兒一女,拋開身份不提,小日子過得沒有比他更滋潤的了!

嘖嘖嘖,這爺仨怎麽看都像是身家富貴的大地主,時隔二十多年又找上門來不會真的是為了吊唁先人吧?

不是真的吧?!

本王可不吃“表哥表妹,天生一對”那套!

月下眠用折扇撐著下巴,悄悄打量著在左手邊排排坐的三人。

四十歲上下的吳邈頭戴光芒無比耀眼實際材料很劣質的翠玉發冠,穿著一身看上去有些髒兮兮的白色棉袍,外罩蒼綠色的銅錢紋絲綢外衫,麵皮白淨,眼睛溜圓,脖子上的肉層層疊疊像一圈奇怪的項鏈,肚皮鼓得像個球,腰帶險險地勒在腰腹之下,說話時指手畫腳口水飛濺,活脫脫一隻大嘴巴長胡子的青蛙精!

再看他的子女……月下眠險些瞎了,他令堂的,這是親生的嗎?是批發米麵店家打折送的吧!一個兩個都瘦得跟猴兒似的,與親爹的長相相差十萬八千裏!

吳邈的長子名驃,正是在街上調戲雪清歡未遂反而被擰斷了手的大~表~哥!此時他吊著一隻斷手坐在父親身邊,模樣淒淒慘慘卻依舊死性不改,目光勾勾纏纏在雪清歡身上,恨不得撲上去啃兩口的猥瑣模樣看得月下眠十分火大,隻想給他一巴掌。

三人中表現得最最安分的要數坐在末端不聲不響的青衣姑娘。她是吳邈的女兒,名淼淼,前些日子剛滿十六歲,身材比吳驃還要細三分,坐在那裏像一杆風吹即折的小青竹,隻可惜細竹一般的氣質生生被發間過於華麗的首飾、臉上厚得掉渣渣的脂粉和眼中難掩的算計破壞的蕩然無存。

看到她這般模樣,不詳之感在月下眠的琉璃心裏油然而生!

“殿下,這幾個人長得都不像先國公啊!”明順悄悄地表達了自己的懷疑,“鍾叔,他們不會是騙子吧?”

鍾叔作為第一經手人口氣十分堅定:“是吳三公子沒錯,老奴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歲呢!”

明順冷哼:“那也肯定不是什麽好人,肥頭大耳的肥頭大耳,尖嘴猴腮的尖嘴猴腮,還有一個居心不良,皇帝陛下明令禁止祭拜老國公一家,苟活十數年不敢露麵的人突然有了抗旨的膽子,是太陽打北邊出來的吧!”

“不是要錢就是要權,總歸是離不了這兩樣的。”鍾叔嗤之以鼻。

正聊著,卻聽月下眠吩咐道:“鍾叔,將孤芳水榭收拾出來與吳三舅一家居住。”

看到鍾叔領著吳邈三人離去,明順不甚高興的說道:“殿下,那仨人一看就居心叵測啊,您還真留下了?!”

“這個三舅是個會說話的,彎彎繞繞了半天也沒透露出一丁點兒的目的,既然你不說,那就去西三殿慢慢糾結吧,本王看那吳淼淼也是個不甚安分的主兒,名花肯定很‘喜歡’她!”

說完,月下眠“嘩”的抖開扇子,搖扇嬌(賤)笑:“原諒本王這一生放 蕩不羈愛自由,隻要不給本王使絆子拖後腿,本王與爾等扯一會兒犢子又有何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