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歡頭也不回走得多決絕!多悲涼!多淒愴!

“哇……”腦洞大開的明順再次嚎啕大哭,“殿下,小雪做不成安親王妃和後妃了,她要做鬼了!哇……”

月下眠給了他一腳:“烏鴉嘴,收聲!本王要去見父皇。”

皇帝陛下不怎麽熱情的接見了月下眠,掀了掀眼皮問他有啥事兒,意思是“沒啥事趕緊走別礙朕的眼”,而月下眠也是一臉“哼哼本王隻是被迫來看你一眼”的表情,一點都不關懷自己的老父親隻關心別的女人的行為深深地傷害了一位老父親的心——雖然我們關係不好,但你假惺惺的關懷一下朕又不會掉塊肉,跟這種沒心沒肺的小兔崽子打交道確實有損天子威儀!

因此皇帝陛下存心想要著急死這個沒禮貌的小兔崽子,硬生生的憋了半天才指使福全代表自己發言。

“殿下,雪清歡其罪有二。其一,偷竊禦用之物翠玉扳指,此乃大不敬,其罪當誅。”

迅速打聽了一圈消息的月下眠立馬張口反駁道:“扳指是清歡在奏疏殿角落裏撿的,並非蓄意竊取,有殿中宮女和禦前侍衛作證,此罪不成立。”

福全手腳十分利落地從某個旮旯裏拖出一籮筐竹簡,從裏麵扒拉出一卷展開給月下眠看:“殿下您瞧,按照《延瑞律》規定,拾取禦用之物未主動上交與偷竊同罪,更何況事發之後雪清歡竟將罪名推到賢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初夏身上,殿下應該知道,陛下從未冊封過賢妃,宮中亦無初夏此人,此乃欺君罔上,罪無可恕。兩罪並罰且證據確鑿,雪清歡,罪不可赦!”

“大不敬”已是王法不赦的十惡之一,再加上欺君罔上,這兩條罪名中的任意一條都足夠將雪清歡拖出去斬首幾個來回,更何況一加一,若是罪名落實,她非死成渣不可!

月下眠臉色驟變,心裏的疑慮卻是越發嚴重起來,她撿破爛就算了,為什麽要汙蔑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父皇,兒臣要如何做您才能放過清歡?”

“即使大不敬之罪不成立,但她欺君罔上有目共睹,朕不可能為了一己私情而枉顧國法!”這小兔崽子幾個意思,是不是影射朕昏聵!

“父皇,兒臣申請……”親自審理。

“駁回!”

“……”啥都沒說就駁回,是不是居心不良!

皇帝陛下啜了口茶水,不耐煩的揮手讓他退下:“雪清歡犯的案子年後再審,朕現在很忙,你先回去吧!”

你這懶散的姿態怎麽看也不像是要忙的樣子!

月下眠額角抽了抽,膈應地憋了半天方才哼了聲,他心裏正想著去天牢走一遭,親自詢問雪清歡,不料皇帝陛下早有防備似的堵上了他的鬼心眼,“立馬出宮,不準去天牢,否則視為同罪一並打入天牢”!

你奶奶個腿兒啊!

本王也進去了還怎麽救清歡出來!

月下眠暗中握拳呲

牙,恨不得撲上去咬皇帝陛下一口,他憤憤的扭頭就走,沒禮貌的行為氣得皇帝陛下在他背後兔崽子、小犢子的咆哮掀桌子。

回到王府時已近醜時,而京城上空的煙花盛宴才將將開始,色彩斑斕的花火一朵接一朵地升空、綻放,而後撒下晶亮柔美的花瓣長尾,聲音雷動,五光十色,四處彌漫著喜氣洋洋的熱鬧氛圍,正是闔家守歲話家常的好時刻。

三個人進宮,隻回來兩個,月下眠臉色不好看,明順更是低眉耷拉眼,安親王府小廣場上原本吵嚷著要放煙花的眾人識相的安靜下來,忐忑不安的說了幾句祝福語,月下眠勉強撐起一張笑臉,各自勉勵獎賞了一番便匆忙離去,沒有像從前那樣與大家鬧作一團,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感覺氣氛好詭異、事情好嚴重的樣子,眾人沉默著麵麵相覷,不多時便作鳥獸散。

“封路!”

月下眠麵色凝重的給王承疇下了命令,一頭衝進長安門,鍾叔緊緊跟了過去。

完,出大事了!

每次東三殿封路都是發生了不管前因後果都相當嚴重的大事,王承疇心裏緊了緊,帶著手下的侍衛匆匆忙忙去鎖了前後兩條去東三殿的路,以防某些不長腦子的闖進來,封好路後,他親自守在明台錦安門外。

明心樓裏的大小燈台迅速點亮,上下兩層樓閣頓時明如白晝,邊沿角落裏皆灑滿了燈光,想藏匿偷聽是萬萬不能的。月下眠風風火火衝進來直奔二樓,在案前到背著手焦躁地轉了兩圈,隨後“啪嘰”在椅子上坐下,撐著手臂捏著鼻梁,周身縈繞著“本王心情極差誰打擾誰死”的黑暗氣息。

鍾叔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確認四下沒有異常,屋外也有侍衛保護後反鎖了明心樓的門,跟上了二樓。老年人嘛,腿腳沒年輕時候那麽利落了,鍾叔晃晃悠悠爬到一半,月下眠的一句話險些讓他從樓梯上滾下去——

“清歡被打入了天牢。”

鍾叔震驚的抖了抖,腳步飛快的躥上二樓,一臉焦急的問道:“是慶王做的?”

“不知道。”月下眠言簡意賅地將事情給他講了一遍,末了他掐著眉心,接著說道,“看上去他是最希望清歡死的人,但也不排除其他人。”

“恕老奴直言,鄭王的心思怕是不差於慶王,殿下還需謹慎啊!”

“本王知道,鄭晨鳧是想殺了清歡好進一步操控本王,可惜中間隔著個雪清宛,做事難免束手束腳,若他有所動作雪清宛不可能絲毫不曾察覺。”

“後宮無賢妃這件事幾乎天下皆知,拿賢妃做文章可不容易,那人必得知曉雪姑娘瑣事寡聞的脾性,又有靈通宮內消息、指使宮人並迅速處理後事的本事,老奴懷疑……”

“婉提拉!”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如今她在後宮可謂一手遮天,做起手腳來沒有比她更方便的了,難道是雪清宛將清歡暴露了?”月下眠覺得

這個可能性很小,就雪清宛那恨不得將雪清歡時時刻刻藏在自己手心裏不給別人看的性子,嘖嘖嘖……還是換個話題比較靠譜。

“老奴記得,不止鄭王,慶王與婉提拉也有來往……”

“鍾叔錯了,不止鄭王和慶王……”

月下眠與鍾叔聊至深夜方歇下,城裏的煙花爆竹聲漸漸銷聲匿跡,他熄了燈,抱著被子癱在燕懿宮的**,心裏彎彎繞繞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隻想著一個人,婉提拉。

鍾叔說的沒錯,在宮裏最容易對雪清歡下手的人的確是婉提拉,但他不確定背後究竟是誰指使了婉提拉。

是慶王?難道他想在臨走前斷自己一臂,這樣對他最大的威脅便沒有了,虎符幾乎唾手可得,可之前並不見婉提拉有真心與他合作的意向,更何況兩人之間還有殺母之仇。

是鄭晨鳧?警告自己要聽話、要溫順、不要輕舉妄動,可他如何能瞞過或者說服雪清宛陷害雪清歡入獄?

難不成是婉提拉自作主張的計劃?或許她已經叛變鄭晨鳧與暹羅王的聯盟,亦或是暹羅王拋棄了鄭晨鳧,憑借婉提拉的身份和巫術實行直接竊取延瑞國祚的陰謀,利用婉提拉之手分化皇帝與諸王、皇子的關係,各個擊破……

哦呦~我的媽,好可怕!

腦洞大開的月下眠被自己嚇得打了個哆嗦,腦門上掛下一排瀑布汗,他急忙摟緊了懷裏的被子,挺屍一樣的擺好姿勢預備入睡。他要早睡早起,明天一大早就去天牢看雪清歡,真真是一夜不見如隔三秋,他想她想得都瘦了!

下半夜,月下眠做了一個噩夢,夢到雪清歡在牢裏被打得皮開肉綻筋裂骨折,一說話嘴裏跑出來的血沫沫就濺他滿頭滿臉,他驚恐萬分的上前要抱住雪清歡,結果腦袋卻不知道磕到了什麽地方,他暈乎乎的坐在地上,渾身上下又冷又疼,雪清歡跟他說話他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麽,眼睜睜的看著黑著臉的天牢侍衛將雪清歡拖走,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他瘋狂的追上去,卻總是遙不可及,甚至越追離得越遠,他心裏像是有一萬隻小毛爪子瘋狂亂撓,撓得他撕心裂肺地疼。

極度驚慌之下,月下眠一下子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從**滾到了地上,屁股都摔麻了,上半身裏衣大開,露著白皙精瘦的胸膛,縱然地板下有燒得暖暖的地龍也免不了一分隆冬的寒涼,他揉了揉磕在床腳的腦袋,尷尬的紅了紅老臉。

明順盤腿坐在屏風後的小軟榻上,睡眼惺忪一臉呆滯的盯著衣衫不整的月下眠看了一會兒,後知後覺的捂住了眼睛。

“嚶嚶嚶,奴婢什麽都沒有看到,奴婢真的沒有看到殿下的胸和小蠻腰!嚶~殿下您好白好水嫩好有型~”

“……放心,本王絕對會打死你的!”這個調戲本王還欲蓋彌彰的小犢砸!

月下眠抹了把冷汗,爬上床裹好被子,十二萬分地堅定了天亮後去天牢看雪清歡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