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眠不在家最嘚瑟的莫過於住著他的大屋、睡著他的大床、頂著他的臉皮做壞事的喬上虞。

所謂“壞事”說起來也不算什麽壞事,不過是對名花視而不見或是對吳淼淼冷嘲熱諷,再或是引導一下兩個勢利眼的女人,讓她們狗咬狗而自己站在一旁看熱鬧之類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活動地點僅限於安親王府內。

就算給喬上虞吃一百個熊心豹子膽他也不敢用月下眠的臉去外麵調戲勾搭大姑娘小媳婦,如果月下眠回來後知道自己的名聲被毀成渣渣了,一定會徒手撕了他,然後將他的肉屑扔出去喂狗!

窩在府裏裝乖寶寶裝了好幾天的喬上虞閑得快要發黴長毛,乖寶寶真心裝不下去了,又不想整日裏隻對著一群大老爺們,他隻能退而求其次,一人分飾兩角,隔三差五就用自己那張妖嬈豔麗的臉皮出門溜達,每逢出門必定要去調戲幾個漂亮的小姐姐,再戴上月下眠的臉皮去珍瓏坊的店麵逛逛,買些小首飾、小玩意兒的去討好調戲過的小姐姐們,所費銀兩一律記在安親王府的帳上,因此安親王府的賬簿上時常會記下幾筆流向詭異的銀兩支出,好在數目不大,用錢的也不是外人,鍾叔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且由他去。

當然,這些行為是喬上虞再三向鍾叔發毒誓保證自己“絕不亂來,否則臉上長瘡,斷子絕孫”之後才得到縱容的。

……

這日,全國各地基本都是天氣晴朗好風光,無風無雪亦無雨,欽天監負責天氣預報的老頭子建議喜歡蝸居在家的人們都出去走走,宜出行,忌宅。

雪清歡攜帶著聖旨已經進入桂蠻府的地界,大白天就猖獗不已的蚊子先給她的手背來了口見麵禮,熱情的送她一個桂蠻地區特產的花蚊子包。雪清歡沒禁住癢意伸手撓了幾下,原本米粒大的包迅速胖了好幾圈,臃腫的占滿了大半個手背。

有點癢,還有點醜,怎麽辦?

她手一翻抖出根銀針對準大包“叭”地一紮,隨著暗紅的毒血流出,大包漸漸消了下去,手背迅速恢複白皙光滑,嫩得跟水豆腐似的,一點也不像是常年習武之人慣有的粗糙的手。

雪清歡滿意的收起銀針,揣好聖旨加速向桂蠻府第一處縣城奔去,爭取在天黑之前進城。她絲毫不知月下眠會抗旨跟了過來,隻自顧自地策馬飛馳,越跑越快,二人之間相差的距離也逐漸拉長。

不過晚了幾個時辰上路的月下眠卻還在趕往桂蠻府的路上苦命奔波著,他懷疑雪清歡是用飛的,想他一路晝夜奔馳,餐風露宿,在馬背上顛得暈頭轉向,從未在城鎮和客棧中停留過,卻連雪清歡的影子都沒看見。

同樣品種的千裏馬,自己座下這匹腳力更甚於雪清歡帶走的那匹馬,隻是遲了幾個時辰而已……不要命的追了幾天卻沒追到人,月下眠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一下又懷疑雪清歡是不是沒看懂他給的路線圖而迷路了。

鄰近晌午時分,一人一馬難得路過一片水草豐美的地段,月下眠牽馬飲水,稍作歇息。他坐在河邊翻閱著地圖,看著看著突然靈光一現,頓時有了新主意,他要重新規劃路線,不再走官道追趕雪清歡而要抄近路先她一步到達贛南縣,雪清歡走錯路遲到些時日更好,他正好能有時間先去贛南打點好一切,這樣她可以省下很多麻煩——

本王這般優秀她會不會很喜歡?很感動?會不會感動得想要以身相許?到時候本王出計謀她出武功,滅幾個匪寨還不是拍拍巴掌的小事!二人世界裏,熱血飛濺中,極致的默契演繹著無限的激情,凜冽的殺伐衍生出濃烈的情感……啊哈哈哈哈!如果清歡想對本王醬醬釀釀,本王是欲拒還迎好呢還是順水推舟好呢?這種事怎麽好意思讓女孩子主動,還是半推半就著順水推舟吧!啊哈哈哈哈……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月下眠紅著臉笑得無比猖狂,果然外麵的天空才是腦洞和野心自由發揮的天堂吧!

然而京城的幾位留守兒童的日子過得可沒這般天馬行空,一天到晚,不驕不躁,按部就班,坐吃等死。

明順跟著喬上虞去珍瓏坊做了做“安親王殿下主仆二人”的樣子就回家了,別看他跟在喬上虞後邊不聲不響不發表意見,卻是事無巨細的將喬上虞在哪家鋪子裏買了什麽、值多少錢、砍了多少價、打了多少折、送給了誰摸得門兒清,暗中一筆一筆記在小黑帳上,等著月下眠回來就給他看,絕對比賬房清楚一百倍!

明順掐著蘭花指告訴自己:“這可不算告狀噢~這是正常的匯報工作!”

喬上虞摘了麵具,懷揣著珍瓏坊買來的碧水玉鐲子與某家的花魁小姐姐相約踏雪賞梅。那對碧藍的玉鐲子一看就價值不菲,簡直就是“非常值錢”四字的具象化代表,花魁小姐姐表示很是喜歡,因而對喬上虞更加溫柔體貼,不停地彈琴演唱、跳舞敬酒,竭力邀請大金主夜裏留下來共度春宵。

喬大金主卻對此不置可否,絲毫沒有要留下來過夜的意思。

花魁頗為失望,但看在玉鐲子的份上仍舊花樣百出的與喬上虞尋找樂子,使出渾身解數想要與這位風流俊朗的金主保持長久的曖昧關係,畢竟遇到一個有錢又好看的恩客可不容易,試問樓裏的姑娘哪個不羨慕她這“天大的氣運”!

其實那對鐲子真的不值幾個錢,外表看上去華麗非凡但材質卻不怎麽樣。因為用的是月下眠的錢,再加上明順明裏暗裏各種威脅警告,喬上虞心裏有數得很,再者他不可能花大價錢去討好一個青樓女子,又不是自己未來的小媳婦兒!

說實話,喬上虞真的很有錢,作為一個知名度非常之高的神醫,找他看病的人數不勝數,不說身份多尊貴但必然都是有錢人,一般的小病小痛不會找他瞧,找他上門的都是能狠狠訛一筆巨款的重病惡疾,金子銀子自然會撒歡的“嘩嘩”跳進他的口袋裏。

喬上虞在各國通行的幾大錢莊均有存款,加起來也有近十萬兩黃金了,但他舍不得花,美其名曰“攢著娶媳婦兒”。京城貴女的聘禮最多不得超過黃金兩百斤,十萬兩黃金別說娶一個貴女,二十個貴女都能娶到手!但喬上虞就是攢著不花,他說自己“承受不了金錢離開自己的痛苦”,實則——

“月下眠有好幾百萬兩黃金啊黃金,他那麽有錢我為什麽要撬自己的棺材本?”

鍾叔竟然覺得很有道理,也默許了喬上虞撬月下眠小金庫的行為。

夜深了,梅花也賞完了,喬上虞無視花魁盈盈如星子般的殷切目光,起身將她送回樓裏去。在後院外麵的小巷子裏二人依依不舍了一會兒便分開了,臨走時喬上虞還遇到樓裏到後院來找姑娘接客的鴇母,笑嘻嘻的跟她打了

聲招呼,鴇母摟著自家的花魁小娘子,揮著手帕笑罵他是個“沒心沒肺的少年郎”。

喬上虞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倒背著手慢悠悠的向安親王府走去,路上他買了幾壇烈酒,想要與王承疇不醉不歸。

不料喬上虞剛走進王府大門口,等了他很久的鍾叔便迎上來告訴了他一個不幸的消息——白馬公主和使者明天下午到京,明晚需要安親王出席接風宴。

!!!

喬上虞震驚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明台錦安的,一進門便看到明順正在打理朝服朝冠,看到他走進燕懿宮,明順向他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虞姬,明兒個你就可以穿到口水了很久的安親王朝服了,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喬上虞摸了摸脖子,感覺這顆大好頭顱可能有些鬆動了:“真的要進宮嗎?”

明順將朝服掛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啊哈!看好你噢~”

“你會跟我一起去嗎?”

“會啊。”

“位置會很靠近狗皇帝嗎?”

“……”明順呆了下,突然咆哮起來,“來人呐!有人要謀逆!快來人呐……”

“明明明明,你不能這麽狠心……”喬上虞抱著明順的大腿,隨著明順艱難的走動他在地上拉成長長的一條。“我說著玩的,位置會很靠近皇帝陛下嗎?”

說起座席位置,明順一臉驕傲,與有榮焉:“那當然,我家殿下可是延瑞朝獨一無二的親王殿下,每逢重大場合所居席位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超超超級會員席位,這次便宜你了,你可要好好表現,千萬別露出破綻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問題統統用謎之微笑來回答,這樣會顯得你高深莫測,別人不敢隨意揣測你的想法……”

“如果不小心被發現了呢?”喬上虞心裏總有一種會被明順隨時拋棄的不安感。

明順慈悲的看著他說道:“大恩不言謝,告訴我你故鄉在哪裏。”

喬上虞:“……”

深夜,鄭王府

鄭晨鳧停下手中的筆,將奏章折好放在手邊,向坐在房梁上老神在在的雪清宛招招手,笑道:“清宛,本王沒有允許你去送令妹,心中可是有怨言?”

“王爺所為皆是為了屬下著想,屬下不曾有怨言。”雪清宛單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回答,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聞言,鄭晨鳧朗聲大笑:“好!自你入府,本王與你便一體同生死,自然不會害你。”

“是,多謝王爺抬愛。”

“本王已寫信與贛南縣令吩咐他好生照顧令妹,你且放心。”

“王爺,大恩不言謝,屬下願……”

“本王將你視作親子,何談報答!”鄭晨鳧看著窗外晃動的鬆影,突然說道,“清宛出身世家大族,亦是其中佼佼者,與小女靜雅倒是般配的很。”

屋外鬆枝“咯吱”一聲脆折,雪清宛垂首將表情掩在陰影中,輕聲回道:“屬下出身江湖,微賤之身不敢與天之驕女相比肩……更何況屬下、屬下已心有所屬,請王爺降罪!”

風息影止,鄭晨鳧沉默半晌,方說道:“原來如此,可惜靜雅與你有緣無分……你去吧,警告婉提拉不得輕舉妄動,如若有下次本王定不饒她!”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