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眠與孫子棠並排坐在窗邊,勾肩搭背一副“好基友,一輩子”的模樣。有案上美酒作陪,二人洋洋灑灑聊到半夜,腳邊橫七豎八的堆著五六個喝光的酒壇子,二人卻仍舊神色自若口齒清晰,思維相當敏捷的對起了詩,舉著酒杯你一句我一句,滿屋都彌漫著這二人沾染了酒香的詩句。

雪清歡手肘撐著案幾扶著額頭,有些微微的頭暈,眼前的月下眠和孫子棠似乎變出了分身,重重疊疊交織在一起,臉上的笑容都似蒙了層紗一般,她眯起眼想瞧個仔細,可越是想瞧清楚,便越是模糊難辨,隻好撐著沉重的眼皮,勉強盯著月下眠,然而盯不過片刻,便又不知今夕何夕了。

突然,頭顱一沉,猛地往下一墜,不知何時陷入沉睡的雪清歡驟然驚醒,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撐起眼皮繼續盯著文采已經甩了孫子棠八條街的月下眠。

“渴不渴?喝吧。”

有人遞來一盞茶,色澤清冽,香氣清淡。雪清歡正口渴,便想也不想的接過來灌了下去,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哪裏是茶,還不是那禍害人的百果酒!

雪清歡後悔莫及,強撐著一絲清明勉強運轉起內力,將酒液從指尖緩緩逼出,但功力發揮失常,她依舊醉得朦朧。

有人握起她的手,摩挲著濕潤的指尖,笑聲恍如醇酒般動人。

“不來了,我棄權!”自尊心和自信心一夜之間同時遭受嚴重打擊的孫子棠抹了把汗,幾乎淚奔,“欺負人,洗洗睡去!”

終於等到這句話了!

雪清歡激動的站起身來,卻暈暈乎乎的倒向一旁,正好撲在一人懷裏。那人笑嘻嘻的問道,“你醉了,有台階還有門檻,你肯定看不清,要不要我抱你?”

“抱!”

雪清歡點完頭,立刻感覺身子一輕,被人打橫抱起,向外走去。

滿懷香軟,如柳絮般輕俏,月下眠強忍著沒有癲狂大笑,內心的小人兒卻已經興奮的滿地打滾!

孫子棠拎著雪清歡的袖子將她支棱在外麵的手塞進月下眠的懷裏,拍拍他的肩膀,一臉“吾家有男終長成”的欣慰表情:“看好你!事兒成了以後讓著我點兒,畢竟這是大恩!”

“好說,好說,大恩不言謝,以後讓你三分又何妨,這事兒若是成了,以後我讓你七分!”

月下眠興高采烈的將美人兒抱回院子,興高采烈的關門鋪床,興高采烈的將美人兒放在自己的臥榻上,然後……看著傻笑。

日常版的雪清歡清冷如冰,英氣冷峻的麵容更添三分淩厲,凜冽如同利劍一般令人不敢直視,再加上沉默寡言、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乖張脾氣,完全就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

至於醉酒之後的雪清歡……哦哈哈哈哈,簡直不要太可愛!

迫於雪清宛的**威,月下眠不敢太過造次,隻是手賤的掐了一把對方微紅的臉頰,手感好到他不止又掐了一把,還撲上去“吧唧”親了一口。

“誰?!”雪清歡警覺的睜開眼睛,目光絲毫不銳利還帶著一些迷蒙。月下眠防備了半天,確定她沒有要動手的

跡象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格擋襲擊的雙手,替她解開拉扯了半天的領口,笑道,“你猜我是誰!”

雪清歡蹙了蹙眉,張口蹦出一個字:“滾!”

月下眠錯愕:“你這熊孩子,剛剛我還抱過你,卸磨殺驢還有個磨刀的時間吧,你這說翻臉就翻臉了?!”

雪清歡和驢……呸!和月下眠二人大眼瞪小眼,一個疑惑這人怎麽還不滾,一個脆弱的琉璃心已碎成渣渣,兜也兜不住。

片刻之後,雪清歡長腿一伸,將坐在床邊的障礙物一腳踢開,徑自下床,給自己斟了盞涼茶喝掉,全程安靜乖巧不鬧騰,若不是她腳步踉蹌神態惺忪,被那神來一腳踹下床的月下眠險些以為她醒酒了!

她又踹我!醉了還這般警惕,看來今晚這事兒成不了了!

月下眠失望的歎了口氣,站起來拍拍衣服,準備找個旮旯窩一宿。

然鵝,驚喜正是因為總出人意料才叫“驚喜”!

隻見雪清歡飲完了涼茶,站在桌邊定了定神,隨後四平八穩的走到床邊,抬手解開衣襟上係得嚴嚴實實的扣子,開始主動脫衣服。她脫掉黑底銀花的外袍,隨手往腳邊一拋,動作溜得不行,月下眠心裏正高興的呐喊著“繼續”,卻見對方停下了手裏動作,目光詭異地打量著自己,嫩白的小手忽然一拽一推……

才華橫溢、弱柳扶風、皮尊肉貴、貌美如花……但從未有人敢嚐試過將其推倒的安親王殿下終於在正月一個燥熱的深夜裏被一名膽大包天的女壯士麻溜兒的推倒在了贛南縣令家的床榻之上!

女壯士負著手彎下腰,黑色內袍的領口鬆鬆散散,露出了漂亮的鎖骨和脂玉般的皮膚。她與月下眠四目相對,迷離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好奇。

“清歡?”月下眠十分驚喜,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雪清歡抓住那隻手,仔細看了看手的主人,有些遲疑的問道:“殿下?”

“是我。”月下眠高興了,還能認出我來,不錯不錯!

“難聽!”雪清歡鬆開那隻手,語氣裏滿滿的都是嫌棄。

月下眠默:“……”幾個意思?!

對麵那人的糾結雪清歡無從得知,她能做的便是將那人推倒,然後撲過去,再壓上去,最後在那人無比驚恐卻又不勝嬌羞的目光中表達感慨:“殿下,你真好看!”

我當然好看,這可是本王得以挑戰雪清宛的權威來勾搭你的資本之一!

月下眠一手摟住雪清歡的腰,一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吻向她的鬢角,在耳邊輕聲說道:“你比我更好看~”

“殿下……”

“我更喜歡你喊我的名字~”

“你叫什麽?”

多麽不恥下問的好孩子啊!

皇天後土在上,這麽多年過去了,喬上虞那妖豔貨含羞帶臊的喊了他多少遍“眠眠”,皇帝陛下在聖旨裏指名道姓了多少遍“月下眠”,她竟一個字都沒記住!

月下眠多麽想打開雪清歡的腦殼,刨掉所有閑雜人等,特別是某個大顯**威之人的名字,在她腦海裏刻滿

“月下眠”三個字!

“我叫月下眠。”多麽溫柔繾綣的名字!

誰知,雪清歡眼神裏的嫌棄指數突然飆升,濃得都快要蔓延到月下眠的臉上了,嫌棄得他都忍不住想要跟著嫌棄!

“娘氣!姑娘名兒!娘娘腔!”

咄咄咄!

一刀不夠,連捅三刀!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父皇就給我起了這名,給我反對的機會了嗎!

月下眠捂著千瘡百孔的胸口老淚縱橫,感覺心裏那口老血已經湧到嗓子眼了,隻差最後一衝動吐對方一臉!

這熊孩子,怕是將平日裏存的心裏話一股腦兒的都說出來了吧!

憤慨之下他恍然大悟,雪清歡這種冷硬少語型的姑娘隻適合一杯醉翻,半醉半醒間具有十二分的反 社 會傾向,讓人隻想給她一錘子!

雪清歡翻身滾到床榻內側,撐著額頭半躺著,小聲嘀咕道:“細皮嫩肉,這麽娘……你是個女子吧?”

再中一刀的月下眠輕哼,伸手扯開層層疊疊的領口,露出平坦的胸膛,看著她微微一笑:“好巧,我不是女子。”

雪清歡拍拍自己的胸,又在他胸前略顯猥瑣的摸了一把,表情頓時不屑一顧:“你我毫無差別,這麽娘,怎麽不是女子?”

女子有胸好嗎!你才是那個沒有胸的意外!

“本王這便讓你明白本王和你的差別!”月下眠顧不得心口又中了一刀,翻身撲過去,低頭吻上偷了很久難得光明正大親一回的菱唇。

“哼……”雪清歡冷哼,一掌將他推開,二人位置立換,她壓著月下眠的肩膀,說話的語氣裏充滿讚賞,很是老成,“這麽娘,沒有內力,氣力卻不小,不像練家子,你不錯。”

“謝謝誇獎!”

但是!

“咱能別反複強調娘氣這件事嗎?不合氣氛……”

放過我不好嗎?

讓我陽剛的活下去不好嗎?

月下眠終是被一個力道千鈞的“娘”字刺穿了小心髒,生無可戀的臉上掛著一個黑色的大大的“卒”,享年二十五歲!

突然頸邊一熱,竟是雪清歡在那裏親了一口。

好主動!

主動好!!!

月下眠立刻從鬱卒的泥沼裏爬了出來,飄飄然的摟緊了雪清歡的小蠻腰,過度興奮地呐喊道:“清歡清歡,盡情的對我上下其手為所欲為吧!”

聞言,雪清歡看向他的目光裏驟然染上了幾分邪肆,她挑起月下眠的下巴,十分陰柔的說道:“姑娘,你真漂亮!”

被踹回地獄的月下眠淚流滿麵:“能不提那個詞嗎!”

話音將落,醉意朦朧的雪清歡再次在月下眠肩膀胸前印下幾枚印記,最後一枚“啾”地一聲印在唇角。茶香幽幽,溫涼如水,她悄悄伸舌勾了一下輪廓,心裏湧現出一絲頗為奇妙的感覺。

月下眠隱隱顫抖著,一個用力翻身壓下,低頭加深了這個姑娘獻出的青澀的細吻。

“小姑娘,這可是你主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