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南縣常年陰雨連綿,陰冷潮濕,昨夜照舊下了一點小雨,淅淅瀝瀝,打濕了碧瓦青磚。難得的是,清晨天空便轉晴了,贛南地區很少能有這般晴空萬裏的暖和天氣,因其稀有而彌足珍貴。

難得能睡一個舒坦的覺,更是莫大的幸福!

有人清晨醒來神清氣爽心情舒暢,有人還在充滿玄幻的夢境裏掙紮不休。

百果酒清甜爽口,但後勁卻是相當驚人,“一杯倒”的雪清歡昨晚竟然飲了三杯有餘,一杯即醉,三杯可謂醉上加醉,因而至今未曾清醒,她恍恍惚惚的翻了個身,將壓在臉頰底下的頭發甩到一邊去,換了個更隨意的睡姿,繼續在那個充滿基情的夢境裏熱血沸騰。

雪清歡夢到了月下眠,還有喬上虞和孫子棠,他們三個人圍坐在火爐旁推杯換盞,屋外大雪紛飛,屋內小火爐上燙好的酒散發著濃鬱的水果甜香,她坐在一處不知名的角落裏看著那三個男人談天說地,他們周身充滿了風流雅致的文藝氣息,氣氛十分美好,安然又靜謐,酒氣香甜微醺,就連一向定力爆表的她都不禁有些飄飄然。

然而好景不長,原本很是融洽的場景在突然間氣氛陡轉,喬上虞拉著月下眠的手大聲斥責孫子棠“奪人所愛”,孫子棠則是握著月下眠的另一隻手,氣憤的指著喬上虞的鼻尖罵他“不知羞恥”,二人劍拔弩張,目光交匯處電光“劈裏啪啦”四處飛濺……不多時,夾在中間的月下眠終於有了反應,隻見他生氣的甩開孫子棠的手,依偎到喬上虞身邊,一臉傲嬌的告訴孫子棠他愛的其實是喬上虞,而且心裏隻有喬上虞一個人,並要求孫子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他和喬上虞的二人世界!

聞言,孫子棠看向月下眠的眼神中滿是受傷的神色,他氣勢洶洶的向喬上虞發起挑戰,月下眠像老母雞一樣將喬上虞護在身後並拒絕接受挑戰,作為旁觀者的她熱血衝頭,主動要求代替喬上虞接受挑戰。

可惜孫子棠那種弱雞,她一根手指就將他撂倒在地,十分沒意思!戰敗的孫子棠捂著胸口無力的倒退兩步,深深又深深的看了那對情深意切的狗男男一眼之後,飆著眼淚狂奔而去……

替喬上虞保住了場子的她則是在孫子棠離開後及時走上前去向月下眠和喬上虞這對奸情源遠流長的未來夫夫表達了衷心的祝福。

月下眠和喬上虞相視而笑,畫風甜得讓人牙疼!二人很快便旁若無人的抱在了一起,卿卿我我不算還互相親了親嘴唇,親吻對方的脖頸……她捂著鼻子轉過身去。

突然,場景再次轉變,喬上虞傷心欲絕的質問她為何要與他爭奪月下眠,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搶月下眠的她竟然神來一筆、振振有詞的告訴喬上虞是因為月下眠“長得好看”!喬上虞因此憤而發起挑戰,她應戰,隨後天崩地裂,日月無光,山川傾頹,江河倒流……她贏得毫無懸念,打跑了二號弱雞喬上虞!

場景再轉,她與月下眠躺在一床被子裏,月下眠朝她勾勾手指:“來呀~~~”

她撲過去,在他臉頰上“啾”的親了一口,隨後便扒了他的衣裳,在他胸口很猥瑣的摸了一把。

親過摸過之後,月下眠無比得意的大笑:“哈!哈!哈!本王要告訴你哥哥你非禮本王,其實本王與你哥哥才是真心

相愛的!哈!哈!哈!”

她來不及想清楚為什麽月下眠會拋棄喬上虞轉而喜歡雪清宛便聽見屋外響起了敲門聲,門外傳來雪清宛的聲音,月下眠看向她的眼中**裸地晃著三個字——

“等死吧!”

“宛宛,你妹妹非禮我~”月下眠大喊著跑去開門。

“我沒有!”她緊張的跳下床,卻不知被何物絆了一跤,“啪嘰”一聲摔倒了……

雪清歡抖了抖,猛地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的揉了下眼睛,腦子裏有一團亂麻。

背後突然貼上一個溫暖的身體,一隻白皙漂亮的手伸過來摸了摸她的臉頰,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醒啦~”

是誰?!

如此近身我竟毫無察覺,想必武功十分了得!

雪清歡手中緊緊扣著那隻手腕的命門,警惕的翻過身去。

“哎哎,怎麽又翻臉不認人了?”那隻手腕扭了幾下。

月下眠?!

他怎麽在**?!

看清人臉後雪清歡瞬間清醒,她驚悚的坐起來,無比震驚的盯著與她同床共枕、摟著她的腰、姿勢妖嬈得像條美人魚似的月下眠。對方衣衫不整的窩在被子裏,領口敞開到小腹上,臉上一副難掩春風得意的表情,頸項和胸前淺紅的印記無比刺眼的控訴著昨晚的獸行。

以她多次與月下眠同床共枕的經驗來看,這次絕對不是以往那種純真的蓋棉被純睡覺的狀況!

他竟然真的被非禮過了!

難道是我夢遊了?!

不可能!

我在夢裏明明沒有親他的脖子和……胸!

雪清歡顫抖著深吸一口氣,又顫抖著緩緩吐出,她抬手蹭了蹭鼻尖,尷尬的說道:“殿下……”

“嗯?”月下眠懶洋洋的應聲,抬眸拋了一個妖豔的媚眼給她,“怎麽啦?”

“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我的屋子我的床,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那個……不是我……”是喬上虞!

“哪個不是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月下眠“咻”地坐起來,扯著自己的領子泫然欲泣的控訴著:“不是你是誰?難不成是我自己搞成醬紫的?說實話我也不想這樣,畢竟你我尚未大婚,總歸是名不正言不順,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這樣……這樣不願意承認,真的太傷我心!”

“呃……”

“也罷,既然你不願意本王也不想勉強你,這種事傳出去對女孩子家名聲有損,雖然我們已經醬醬釀釀了,但你不說本王不說也沒人知道,反正吃虧的是本王,若是旁人問起來,本王就說是被蚊子咬的!”

月下眠很不高興的起身穿衣裳,一口一個“本王”,生怕別人聽不出他語氣裏的幽怨。

難道我真的夢遊了?!

該死的百果酒!

雪清歡懊惱的給了自己一拳,她看著月下眠蕭索的背影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心靈受傷的孩子。

因為對昨晚發生了什麽完全沒有印象,雪清歡隻好厚著臉皮去探唯一的知情人士月下眠的口風,暗暗祈禱自己沒做什麽有損形象的行為。

“昨晚…

…”

“昨晚?昨晚的你十分熱情,卻沒想到穿上衣服就不認人!”

“呃……沒有不認人。”

“昨晚你喝醉了,我抱你上床的時候你突然將我推倒並壓了上來,我有掙紮來著,可惜手無縛雞之力,隻好任由你醬醬然後又釀釀……”月下眠指著自己淩亂的衣裳,憤而視之道,“這就是你對本王所行不軌的證據!證據!!!”

“屬下……可能……夢遊了……”

“夢遊?!夢遊技巧還如此嫻熟?!”月下眠斜眼冷哼,“誰教你的?”

他這都知道?!

雪清歡不好意思的說道:“無人教授,屬下看過幾本書,略懂幾分。”

那書中的龍陽之好,真是像極了殿下和喬上虞!

“自己買的?嘖嘖嘖,真是年紀輕輕不學好哇,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不是,明順給的。”

月下眠驚訝,哦呦~還真有罪魁禍首!

明順你這個六根不清淨的死太監,你就等著閹第二回吧!

看到某人咬牙切齒要扒人皮做大鼓的模樣,雪清歡善意的替明順開脫了幾句:“曹長史頗好斷袖之書,托王統領從黑市上買了幾本,明順給曹長史送書時隨手借我一觀。”

明順!王承疇!曹富力!

月下眠終於又逮到一個給別人穿小鞋的機會,他在心裏合計了一下,覺得這次可以從曹長史那裏拿到一把上好的搖椅,讓王承疇請一一個月的老鬼羊肉湯,還能克扣明順至少一個月的工錢……妙!妙啊!

尚不知自己又將三個人扔進圈套裏的雪清歡整理好衣裳想悄悄溜走,眼見天色大亮幾近晌午,再不領兵去剿匪真是要荒廢一整日了,如此緊張時刻怎能在這種難以啟齒的事情上勾勾纏纏呢!

誰知月下眠長腿一橫將她擋在裏麵,曲臂半臥眼帶桃花的斜睨著她,一副“你不給個說法今兒個就別想走”的刁民表情。

“怎麽,不想負責?本王可是堂堂正一品安親王,雖說早已賣身與你,但你也不能將本王那樣之後就翻臉不認人吧?平民人家的丫頭被那樣之後還能賞賜個名分,可憐本王堂堂正正天潢貴胄的親王殿下,活得連個通房丫頭都不如!唉~上回去看母後時母後還欣慰的感歎本王找了一個好姑娘,沒想到……這都是命啊!”月下眠爬起來,慢吞吞的整理著散亂的衣裳,末了憂鬱長歎,他緩緩走到桌邊,將桌子撓得“吱吱”響,表情傷痛至極,恨不能觸桌而亡以示忠貞,著實感人!

月下眠表現得有多可憐,此時的雪清歡就感覺自己有多可惡!她回想著家中長輩和雪清宛的教導,認為自己做的確實不對,這不是一個有擔當的君子能做出的事情,遂信誓旦旦地說道:“隻要殿下不嫌棄,屬下一定會對殿下負責的,屬下這便與兄長書信一封,告知兄長!”

聞言,月下眠瞬間多雲轉晴,盈盈笑道:“清歡,其實昨晚咱們什麽都沒有發生,你相信嗎?”

雪清歡堅定的搖頭:“不信!”

唉~

月下眠從她那清澈無辜的眼神中看到三個大字仰天大笑著飄過——

等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