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眠從贛南平安回府,除了不知情人士和雪清宛以外大家都很高興。他和雪清歡不在的日子裏眾人總有一種安親王府風雨飄搖的危機感,護府的陣法雖然威力無比但總歸是個死物,偌大的王府總是需要泰山一般的主人壓住場子才有安全感。

原本這隻是一句表忠心的話,然而明順在打量了月下眠很久之後卻告訴他“殿下月半了”!

本王月半了?!

“真的?這麽明顯?”

月下眠揪心的攬鏡自照了許久,自覺體型沒有腫到很明顯的地步,但又怕雪清歡會嫌棄他不夠精瘦挺拔,便不停地追問明順自己究竟哪裏胖了。

明順一臉“你這人怎麽一點兒情調都沒有”的表情,十分不高興的對月下眠說道:“不是殿下真的月半了,是奴婢想殿下想得瘦了,襯得殿下月半了。奴婢以前沒文化的時候您嫌棄奴婢沒文化,奴婢現在有文化了您又不能理解奴婢,真真兒是高處不勝寒呐,奴婢如今便是陽春白雪、曲高和寡,世間能理解奴婢者委實越發的少了……”

“挖噢~”突然被貼上一個“土包子”標簽的月下眠咬了咬指尖,感歎不已,“太監其實很可愛,卻怕太監有文化~明順,你要不要取個文藝一些的新名字?比如子寧、嗣音、流火、無衣什麽的……”

“好”字尚未說出口,明順就被卿卿我我的眠虞夫夫扔拋到了一旁,改名一事就此不了了之。

喬上虞委屈的躺在月下眠的懷裏假哭了很久,涕淚交加地訴說著自己對他的思念,月下眠如父親一般慈祥的安慰著他,不忍拆穿他浮誇的表演。

喬上虞將四個木盒和春闈的相關事宜匯報了一番,得到一句不走心的“麽麽噠”作為獎賞。

“那兩隻可還老實不做作?”

月下眠口中的“那兩隻”指的是誰喬上虞用頭發絲也能想到,話說他昨天還頂著月下眠的臉當眾調戲了吳淼淼,惹得人家雙頰緋紅、嬌羞不已,一副要軟倒在他懷裏的模樣,然而今天正主就提起這一茬,他連吳淼淼將來可能出現異常舉動的理由都沒有想好。

“怎麽了,又出幺蛾子了?”

見月下眠一直盯著自己,喬上虞不由得菊花一涼,幹笑著說道,“她們啊,挺好的!我看你表妹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你要小心她反撲你噢!啊對了,最近忙春闈我都忘了院子裏還種了新藥草,你忙吧我先走了……”

一回到自己的地盤上他又想起月下眠的書案上還放著一打漂亮小姐姐們送給他的香噴噴的請柬,待原路殺回後卻發現月下眠將他姐的心意一張一張喂了火盆。

操勞許多日卻得此報應的喬上虞淚流滿麵生無可戀臉:“月下眠,你知不知道這些都是我姐的心意!”

月下眠無辜乖巧臉:“你姐不是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嗎?”

“你你你……活該單身你!”

“……說得好!”

月下眠摸出藏在袖子裏的香噴噴的請柬,當著喬上虞的麵一股腦喂了火盆,喬上虞傷心過度厥倒在地。

還敢用本王的臉調戲吳淼淼,燒了你請柬真是便宜你了!

出了一口氣的月下眠倒背著手施施然從“屍體”上踩了過去。

終於等到喬上虞不在,明順搬了小板凳蹭到月下眠的身邊嗑瓜子:“殿下,聽說您與小雪那啥啥了,是真的嗎?”

“那啥啥是啥?本王還是個孩子呢!”翻開考生的行卷作仔細閱覽狀,假裝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

“看在奴婢給您嗑瓜子嗑得牙都禿了一截的份上不妨透露一二咯~”

“那你用手嗑,別用嘴。”

“好嘞,您說啥就是啥!您與小雪那啥啥了是真的嗎?”

“亦真亦假。”

“您征求過雪公子的同意嗎?”

月下眠冷嗤:“笑話!本王談情說愛還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那雪公子有沒有找您麻煩?”

“就憑他?他敢!”

“可是……”奴婢明明看見了,還不承認!

“清歡也該回來了,你去大門口接一接。”

“……行吧。”明順將嗑好的瓜子倒進嘴裏,一粒不剩。

“小犢砸,本王要扣你工錢!”騙走八卦還不給瓜子,掀桌!

明順攤攤手,道:“扣唄,反正包吃包住一輩子!”

“……”

雪清歡將近亥時才回府,從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大嘴巴張翠花那裏挖來八卦的明順一直坐在大門口的台階上等她,等得頭發都白了才遠遠的看到她牽馬慢行的身影。雪清歡剛剛出現在門前的小廣場那頭時明順便諂媚狗腿的撲了過去,像小尾巴一樣跟在她後麵走來走去。

“王妃,您回來啦?”

“王妃,您累不累?”

“王妃,您冷不冷?”

“王妃,您要喝水嗎?”

“王妃,……”

這人多日不見更嘴碎了,是被殿下咬過了?

“別跟著我。”雪清歡拎起明順的後領將他扔到一邊。

不跟著怎麽能行,以後可是要看王妃的臉色過日子的!

明順搖著尾巴撲過去,小心翼翼的瞄著雪清歡的臉色,他立誌要做天底下最貼心、最可愛的小太監,瞄了許久發現此女除了麵無表情外再無其他臉色……

看到這一幕的月下眠捶著自己的胸口,捶得淚如雨下聲帶顫音:“明順你這個二狗子你變了你!本王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將你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大,你說琵琶別抱就琵琶別抱了,你是不是不愛本王了!是不是?!”

明順無辜攤手:“殿下,將來您也是要看王妃臉色過日子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相互為難呢?再說了,若是雪公子為難您,王妃看在奴婢代您討好她的份上不也能替您美言幾句嘛~啊!王妃快把劍放下,奴婢來擦,奴婢最近新學了大保劍噢……”

你說的如此有道理,本王無言以對!

月下眠微笑中透著心酸,背影蕭索的離去。

“殿下且慢。”

追上去的竟然是雪清歡,明順很

有眼色的主動要求回避,興衝衝的跑去準備“大保劍”,揚言要給未來的王妃一個驚喜。

而月下眠停下腳步,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無比期待地看著雪清歡問道:“清歡,可是有話要對我說?”說說說說說你愛我~

雪清歡點頭,說道:“屬下聽聞四皇子於三日前受封梁王,封地惠州,陛下準許他大婚之後再離京。”

好吧,果然還是正經事。

月下眠失落的哼了哼,拍了拍巴掌:“月下槆又要成親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殿下……”雪清歡臉一沉,心裏突然生出另擇明主的想法。

“真可愛~”月下眠捧著她的臉頰“啾”地親了一口,攬著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逗你的,我隻是一時想不明白父皇的態度……真是奇怪,近兩年父皇好像變了很多,最最親愛的兒子們都不要了,反而留下個最最礙眼的我留在身邊。”

“許是與愛貴妃有關。”

“這也是奇怪的一方麵,我印象中的父皇不是沉迷酒色之人,雖無情無義卻是有主見有魄力的聖明君主,真是奇了怪了……”

“愛貴妃乃暹羅國師弟子,巫術超群,陛下許非自願。”

“婉提拉狡詐善變與多人溝通甚密,從前月下樘和月下槆久居京城,雖麻煩不斷但宮城內外以婉提拉為中心的多方勢力可互相牽製猜疑,糾纏之下易露馬腳,一旦這二人離京遠走失去既定的價值,以婉提拉的精明大概不會再與他們保持緊密的聯係,如此一來,重心轉移,獨居京城的我恐怕再難避免她與鄭王的夾擊逼迫……唉~好想有塊地啊~最好是在廣陵,醬紫我就可以天天去你家拜見長輩聯絡感情了~”

雪清歡屏蔽掉最後一句話,建議道:“告訴鄭王婉提拉的真麵目。”

“傻姑娘,”月下眠慈祥的摸摸她的頭,“鄭王恐怕早已製不住她了,婉提拉真正的倚仗可不是他,而是暹羅王。”

“殺了她。”

“暹羅國師得意弟子,善後是個麻煩。”

“殺了鄭晨鳧。”

“你哥哥怎麽辦?”

“這……稟報陛下?”

“你有證據證明他謀反嗎?到時候被他反咬一口,咱倆死得比他快多了!”

“那……”雪清歡呆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坐以待斃可不是她的風格,斬盡殺絕才是!

說到這裏,月下眠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鄭王呢?是否也離京?”這老妖精可不能走!

“鄭王想隨二位王爺一同離開,陛下以年老無所依,不忍兄弟分離拒絕了。”

“父皇果然英明神武!”年老無所依……本王也走好了!

“屬下還得知,白馬公主此次出使目的是聯姻,目標是殿下。”

月下眠豎起耳朵:“什麽?沒聽清,再說一遍。”

“白馬公主阿察雅,要求嫁給殿下!”

月下眠瞬間炸毛:“憑什麽?!本王這裏可不是收容孤兒寡女的地方,本王不歡迎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