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親王殿下讓朝堂上下知道了什麽叫做實力打臉。

“被崛起”不到十天的月下眠再次從早朝上消失,禮部也沒有去上工,看來他又恢複到了以前那種“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狀態,朝廷老油條們的左右臉被打得“啪啪”響。

然而眾人臉疼之餘心裏卻不由得輕鬆了許多,暗中觀察三四天後,他們幾乎可以確定安親王是真的與“這件事”沒有什麽關係,什麽格局演變、權利更替的,什麽翻不翻案的,哈哈哈……這些話都是誰說的?就知道造謠,一定要狠狠彈劾他一本!

但是他們全然忘記了,“這件事”原本是他們自己臆想出來的,根本與月下眠毫無關係,所謂“人嚇人,嚇死人”也不過如此了。

皇帝陛下翻看著月下眠寫的奏折,“咻”的一下扔到門口,撞在殿門上響起“咚”的一聲,“逆子!朕批準他離開了嗎?實在是太放肆了!”

“陛下,安親王也是為了慶王和八公主好啊!公主殿下如此……咳咳,如此活潑可愛,想必在慶王府住著拘謹得很,既然公主殿下指名要安親王去接她,這說明安親王與八公主之間兄妹友愛和睦,這可實在是難得啊!”福全顛顛兒地跑去將奏折撿回來,巧妙的避開了皇帝陛下有沒有恩準這個話題,說得再多皇帝陛下的結語還是亙古不變的那句。

“逆子!真是逆子!走,讓他走!朕再也不想見到這個目無尊長的逆子了!”皇帝陛下拍著桌子咆哮。

“陛下……”果然又是這句!

說了這麽多年“您何時何地已經說過這句話了”,福全終於詞窮了,醞釀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花樣反駁皇帝陛下,隻好說了一句“您息怒啊”!

皇帝陛下沉默了:“……”福全竟然不反駁朕了,怪不習慣的~

……

“殿下,要是陛下不準您出京怎麽辦?”

明順眉頭皺得死緊,坐在車板兒上老氣橫秋的歎了口氣,手裏不忘將小皮鞭甩得“啪啪”響。

小白馬在被雪清歡折騰過後對皮鞭的響聲產生了深深地恐懼感,明順完美的利用了小白馬的恐懼感,將馬車趕得四平八穩,月下眠直誇他駕車技術有長進。

“不怎麽辦,本王這不是出來了嗎?你每天都要擔心這個問題,你就不覺得累嗎?”月下眠嫌棄的戳了戳明順的肩膀,說道,“你說你,跟著本王走南闖北近二十年,整個延瑞的江山府州你哪裏沒去過,什麽大場麵沒見過,居然還怕個皇帝陛下,本王就沒見過像你這麽膽小的!你看人家清歡就不怕,特立獨行,我行我素,本王喜歡!清歡你說是不是?”

雪清歡點點頭,道:“他不管我俸祿。”所以我為什麽要怕他?

明順的表情很複雜,暗道,你們怎麽就一點兒都不走心呢?我是因為俸祿才怕皇帝陛下的嗎?龍威浩蕩你們都不懂!不怕皇帝

陛下這是件可以掛在嘴邊兒上的好事嗎?這跟造反和謀大逆有什麽區別?這是會要人命的啊!

“殿下,您可不能整日裏把不怕皇帝陛下啊、謀反啊……呸呸呸,奴婢什麽都沒說,您可不能把那啥和那啥啥掛在嘴邊兒上!被有心人聽見了可不得了,您忘了上回在廣陵的時候咱們沒地兒住的事了?”

“那不是住清歡家了麽……”

“殿下!唉~這說起來您但凡想做點什麽不正當的活計,奴婢可都是您最大的幫凶,陛下要砍奴婢的腦袋您還能攔著不成?您也攔不住哇!”

月下眠暗道,那可不好說,本王讓清歡把你偷走便是,攔什麽攔!

“唉~以前您天天兒的不上朝、不上工、不參加宴會的時候陛下還不會說什麽,這回可不同以往啦,您可是進了皇帝陛下小黑本的人!唉~想必奴婢大概也進了小黑本吧,這說起來奴婢還真真是心有戚戚焉……您可別再說那啥、那啥和那啥啥了,奴婢這顆心、安親王府上下的腦袋,可全都在您嘴邊兒上掛著呢!”

“你心有戚戚個鬼?那啥、那啥啥是啥?本王既沒有謀反又沒有謀大逆,父皇為什麽要砍了你?再說了,即便是本王謀反、謀大逆了,要死也是本王先死,本王會在下麵等你的,你怕什麽?”明順越不讓月下眠說這些敏感詞匯和違禁詞匯月下眠就偏偏要說,他不但要說,還要高頻率重複的說。

月下眠心底的惡劣因子時而發作,存心要嚇唬嚇唬膽小如鼠的明順,知道明順害怕的不行他就舒心了。

“殿下……這話真的不能說啊!”明順的表情此刻堪稱扭曲猙獰,他不知該說什麽好,誰讓他願意跟著月下眠呢,活該他隨時擔心自己性命不保,隻是不知道現在另擇明主還來不來得及?

“那咱們說點有意思的,本王懷疑月下婭並不在昌州。”月下眠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咱都快到了您說不在……殿下您其實是借口出來玩的吧?”明順的臉瞬間拉成了黃瓜狀,他也想學皇帝陛下和月下眠掀點什麽來表達自己複雜的心情,“您又不上朝,又不上工,公主殿下被抓走了您也不去救,您說奴婢該說您什麽是好?”

“你說什麽都行,但是本王建議你開口之前先想一想你那兩千兩銀子的棺材本還要不要了,本王怎麽著都行,本王的錢足夠買一個上上等的金絲楠木的棺材,再買兩件金縷玉衣還可保屍身不腐哦~嘖嘖嘖,想想你還真是可憐,待本王與清歡百年之後雙宿雙棲了,手拉著手輪回轉世再續前緣了,而你卻隻能用破草席一卷扔到亂葬崗去,誰知道會不會被野狗挖出來呢,畢竟吃死人肉長大的狗狗可都是體型碩大、強壯有力的,聽說眼睛也是猩紅猩紅的,呦呦呦~嚇死個人咯~”月下眠不遺餘力的嚇唬著明順,似乎這是他最大的樂趣。

兩千兩!

殿下就會用兩千兩威脅人家!

人家把兩千兩借給他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明順委委屈屈的甩了甩小皮鞭:“殿下,前麵就要到明州城了,我們爭取天黑之前進城好不好?”

“嗯呢,好啊~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長得可愛你說的都行!”月下眠摸摸明順的腦袋,午休時間來臨,他困得不想說話,隻想睡一會兒。

我說不讓您說“謀反”“謀大逆”也沒見您聽!

明順憤憤的摳著車板兒,雪清歡在一旁提醒他說“促榆木,很貴,摳壞了賠”,明順終於明白什麽叫做實力演繹“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殿下,您看她~”

“本王已死……有事燒紙……”馬車裏幽幽飄來一句。

“……”就知道欺負我!

……

明州城距離昌州府已經非常接近,月下眠三人選擇了一家離西城門最近的客棧住下,方便第二日的出行,客棧小二極為熱情的幫他們把馬車趕到後院,並送了一大捆幹草過去。

小白馬瞄了幹草一眼,嫌棄的扭過頭去。

安親王府的小白馬可不是那些雜牌馬,它是月下眠從白馬國訛來的那批禮物之一。“一點紅”的紅色鬃毛越是鮮亮,馬的奔跑速度越快,小白馬的腳力乃是“一點紅”裏的佼佼者,額前一縷紅鬃鮮豔非常,像一叢火焰在風裏飄揚。

小白馬是雪清歡親自從皇家馬苑裏挑選出來並馴服的,也是經由她手訓練成了一匹會拉車的良駒,因此小白馬對雪清歡又親又怕,對月下眠不屑一顧,對明順隻有蔑視,每次看月下眠和明順都高昂著馬頭,眼睛裏閃耀著詭異的光芒。

月下眠自覺一匹馬連話都不會說實在是不配跟自己對視,因此對小白馬傲慢的眼神不予理會。明順作為投食大使卻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將新鮮的大麥和豌豆送到它嘴邊,並且還要輕聲細語的哄它吃飯,今天的小白馬看他的眼神依舊沒有變,還是那麽的蔑視。

“不喂了,餓死你算了!”明順摔草走人,他也想學月下眠那樣用比小白馬更高傲的姿態唬得它一愣一愣的,或者像雪清歡那樣拿小皮鞭“啪啪”抽兩下讓它怕成狗,但是他做不到,他能做的隻有向雪清歡告狀,讓她來收拾那傲嬌的熊孩子。

“吃。”雪清歡將大麥和豌豆往馬槽裏一堆,小白馬跑過來低頭啃了一口,邊嚼著邊乖巧看著雪清歡,果然獲得了一個溫柔的摸頭殺。

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明順淚奔。

月下眠摸摸他的頭,安慰道,“別氣,為了表示你依舊在本王的眼裏,本王決定明天到達昌州府後,由你代表安親王府去往慶王府與慶王進行談判,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奴婢可能連明天晚上的月亮都看不到了。”明順委屈的想哭,馬不是好馬,人也不是好人,這個世界真灰暗,他好想回老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