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雪清歡在怎麽可能給明順孤身犯險的機會,月下眠也隻不過是說說而已。

明順這孩子啊就是實誠,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真難想象他的生活到底有什麽樂趣!

月下眠同情的摸著明順的腦袋,就像雪清歡摸著小白馬的馬頭一樣。

三人進入昌州府城前,雪清歡提前一刻鍾進城清了一遍場,雖說月下樘迫於公眾形象和名聲不敢光明正大的對月下眠做些什麽,但總有些陰損手段和宵小之徒試圖挑戰月下眠的底線和雪清歡的權威,結果自然是慘敗而歸。

雪清歡引月下眠入城後,自己徑直去了慶王府。

搬出京城來到自己的地盤上就是不一樣,隻那府中聲勢浩大的假山瀑布和麵積廣闊的湖泊就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在京城的時候月下樘可沒有這麽放肆,一直都是勤儉持家、艱苦樸素的領軍人物,不僅如此,他還彈劾過月下眠鋪張浪費,一日三餐,人造湖和後花園麵積過大的罪名。

月下眠知道以後很不高興,專門上書一封奏折懟月下樘:“本王拆了房子改建成花園湖泊不行嗎?拆你家的房子了?用你家的地皮了?勞動你家的人了?花你家的錢了?吃你家的米了……本王認為,你養那麽多女人的花費比本王還多,你後院裏女人的數量已經超過了皇子的標配!”

雖然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但月下樘勤儉節約的名聲卻遠遠的傳播了出去,月下眠鄙視了他好久。

如今看到慶王府如此規模,包括占地麵積、房屋建製均已超過普通王府的要求,其豪華絢麗非言語所能形容,置身其中猶如置身皇宮一角。王府西側仍在進行擴建,似乎是打算將西側整條街都納入王府範圍,新增屋舍和花園已見雛形,整座慶王府的規格有逼近親王府規格的趨勢。

如此奢華,雪清歡有些懷疑月下樘的勤儉名聲到底是怎麽傳出來的。

她在屋頂上信步走了走,頗為驚奇的發現慶王府中央區域布了一個類似於安親王府“天羅地網陣”的小型陣法,陣法覆蓋了中央宮殿以及東西兩側的寢宮和書房,其他部分卻是暴露無遺。

看這小型陣法的布陣手法,雪清歡倒想起有這樣一個人,他姓張,在陣法界是個頗有成就的高手級別的人物,在江湖英傑榜單上也是很有名氣的“陣法大師”,隻是最近兩年江湖上幾乎看不到他的影子、聽不到他的消息。關於他的最新消息是傳言他為某大戶所請,為大戶破解一個陣法,結果铩羽而歸,大戶也為陣法所傷,張大師不但沒有撈到錢還搭上了大半輩子的名聲,張家開在楊城的“張氏陣法”鋪麵也迅速關張。

怪道張大師突然間消失不見,原來他是跟月下樘勾搭在了一起,那倒黴的大戶八成是月下樘的人偽裝的,也有可能是他側妃的娘家人。

說起“破解陣法”這事兒來張大師也是滿腹的委屈,委屈得他在慶王府裏逢人就講自己的遭遇,開口便

是“老夫真傻,真的,老夫單知道從陣法裏能找到樂子,越難越令老夫感到快樂,老夫不知道會遇到雪大師的手筆……”,雖然他不敢明著說月下樘的壞話,但雪清歡還是從慶王府仆婦的閑言碎語中推斷出了一部分真相——

張大師的陣法造詣非一般人所能企及,月下樘派人去請他的時候將那“天羅地網陣”形容的難之又難,一下便將他的興趣勾了起來。

張大師一輩子都在研究陣法,他想成為像雪家玄衣那樣的大師級別的人物,雪世華跟他講過,“越是在難題中磨礪越是能加快成長”,月下樘的邀請恰好是給他送來了瞌睡時的枕頭!張大師心裏想著那要是雪家玄衣布的陣法就好了,能從中習得幾分本事可是難得,因此便欣然同意前往京城。

到了京城正好月下眠和雪清歡都不在家,張大師得以日日守著陣法琢磨,然而看到陣法的第一眼張大師便知道自己被月下樘給坑了!

安親王府的陣法確實是雪家有名的“天羅地網陣”無疑,但卻不是月下樘口中說的“十八九歲的玄衣姑娘”布置的,這明明是雪世華的手筆,明明是一個“天羅地網陣三點零版”!

讓他老張來破解雪世華的加強版陣法,這不是坑人是什麽!雪世華的陣千變萬化,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去破解那是不要命的行為!

張大師嚐試破解了幾次,每次都差點把老命搭進去,他越發肯定這是雪世華的手筆,更懷疑月下樘是與自己的對頭交好故意砸他名聲來的,隻是他沒有想到,進了三皇子府他便再也不能離開,此生自由已與他無緣。

此時,張大師的陣法鋪子和江湖名望都莫名出現了危機,令他暗罵不已。月下樘得知消息後多次勸他留在三皇子府。反複思忖過後,張大師為了生計便留在了月下樘身邊,並隨他遠遷昌州府,二人就此成為一對好基友。

張大師還是很有本事的人,從他為慶王府布置的陣法可見一斑,上次铩羽隻不過是不幸遇到了“雪世華布置”的大陣,幾次三番無法破解才在月下樘那裏墮了名頭。這次隨月下樘來到昌州府,張大師再施身手,護府陣法布置完成後隻稍稍試了一下威力月下樘便對他刮目相看,將他重新奉為座上賓。

距離破陣一事過去一載有餘後,張大師才隱約得知楊城鋪子和江湖上發生的這一切都與他的對頭無關,是月下樘怕他離開之後泄露一些秘密,便率先派人四處散播了關於他“破解陣法失敗,致使他人受傷”的流言,“陣法大師”的招牌因此被砸,幾乎人人都懷疑他的布陣能力,建在楊城的“張氏陣法”小鋪也在月下樘的操作下被迫關閉。

如此想想,除了自己太單純了點兒,月下樘人品太差了點兒,其他的也沒有什麽可後悔的,現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衣食無憂,但心裏那口氣卻咽不下,隻可惜現在寄人籬下,不得不忍氣吞聲,等以後自由了非讓某些人好看不可!

不過張大師還不知道自己再次很不幸的遇到了“天羅地網陣三點零版”的創始人,幫著月下樘與雪家玄衣作對可能是他最後悔的事。

雪清歡聽完悄悄話,起身站在樹梢四下打量了幾眼,突然跳到花園的假山後,一掌擊碎了窗台下的一塊乳白色大石。

也不知道那塊石頭狀的東西是個什麽材質,動靜還真是出人意料的大,“砰”的一聲響動驚得雪清歡一下跳上屋頂去,也嚇到了屋中研究陣圖的張大師,好好的一張陣圖被他手一抖扯去了一角。

“哪來的熊孩子調皮搗蛋,知不知道這玩意兒有多貴!”張大師氣衝衝的打開門,然而並沒有看到人,卻看到放在窗台下的那塊石頭魚骨被打碎了,這比陣圖被撕掉一角還令人生氣,因為那塊石頭魚骨極其珍貴,除了貴,它還是慶王府護府陣法的陣眼。

能夠準確的找到石頭魚骨並擁有打碎它的力道,張大師可不相信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失手之作。

難不成是雪世華找上門來了?老夫也沒得罪他啊,為什麽要毀壞老夫的作品呢?

張大師惴惴不安的在屋中踱著步,想了半天決定向月下樘稟告此事。

誰知月下樘聽他說完後不但沒有震驚或者忐忑,反而暴跳如雷,拍著桌子咆哮道,“肯定是雪清歡那個賤人!月下眠果然已經到了昌州,那姓雪的女人害本王損失了大半人手,如今又來破壞本王的王府,真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還不是你寫信讓人家來的!

張大師默默吐槽了一句。

“該死的雪清歡!這次膽敢來到昌州府,本王要讓她有來無回!”月下樘的笑容像極了他這個人,陰鷙無情。

“雪清歡啊……”張大師恍然覺得對這名字有所耳聞,“難不成是雪大師的小侄女?哦呦呦,那可是個不得了的小姑娘,她和兄長雪清宛在江湖上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呢,聽聞她奇門八卦造詣極深,與叔叔雪世華大師不相上下喔!殿下是如何與她交惡的?”

“就她也配與本王交惡?”月下樘冷冷一笑,咬牙切齒的說道,“安親王府的大陣就是出自她手,本王的人幾乎在她手底下死絕,她是本王最大的仇敵,本王恨不得剝她皮、食她肉!”

“哦哦,小小年紀布陣手法就如此高明,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張大師拍著巴掌,嘖嘖稱奇,“不得了,不得了啊!”

月下樘剛要責怪他“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卻聽有人著急忙慌的前來稟報說,“王爺,王府大陣失效了,府東邊的柳樹全倒了!”

“哦,雪家玄衣果然好生厲害!”張大師驚訝的讚歎了一句。

月下樘憤怒的摔了手裏的鎮紙,氣急敗壞的衝出書房,咆哮道,“雪清歡,本王知道你在這裏,藏頭露尾算什麽英雄好漢!”

不多時,他的頭頂上悠悠飄來一句話,“我不是好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