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江湖小卒子敢跟我鬥,你還太嫩了些!

喬上虞得意地趴在後花園的牆頭,偷窺遠處樹底下黑著臉的雪清歡。

一定是喬上虞下的藥!

麵對大樹盤膝而坐的雪清歡一不留神就真相了。她試圖將這種讓她止不住想要嘮叨的藥粉逼出體外,卻發現內力運行的越快,那藥粉在經脈血液中溶解的程度就越高,她說話的欲望也就越強。

盡管她竭力抿緊雙唇,但還是忍不住竹筒倒豆似的吧啦吧啦透露了一些條理清晰又富有邏輯的消息,比如自己的出生年月日,王府一日三餐哪道菜最香,老家的床底下有幾塊磚,百寶箱的密碼……

一刻鍾的時限將過,雪清歡無奈,隻好點了自己的啞穴。

栽的這個大跟頭使她第一次感到如斯沮喪:“毒醫聖手果然名不虛傳!”

想到這裏,她的臉上不由得再籠罩上七八層陰雲。花園裏沉寂了片刻,她猛地站起來一掌拍向麵前那棵知道了太多秘密的樹,尖利的鷹爪刃深深地刺入樹幹。

枯萎的枝椏回應似的抖了抖,然後“哢嚓”一聲,伴隨著轟然倒地的巨響——一棵老樹就這樣以前無古人後可能還有來者的方式被滅了口,孤獨地走上了黃泉路。

殘酷地現實告訴大家:不要試圖去窺探別人的小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遠處無意路過的月下眠和假裝路過實則故意偷窺的喬上虞一臉“嚇得寶寶都啞巴了”的表情,一前一後弓著腰沿著牆角躡手躡腳地要溜走……

然而,不幸來得是那般悄無聲息,亦是那般突然!

喬上虞的膝蓋毫無征兆地一陣酸痛,緊接著便是入骨的酥麻。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上,痛得他麵部抽搐、五官扭曲、表情猙獰、青麵獠牙……整張臉近乎妖魔化。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月下眠猥瑣的笑了。

剛剛還在後花園裏對著一棵老樹“上 下 其 手”的雪清歡瞬息即至,她揪著喬上虞的衣領將他

提起來,手心向上攤在他麵前——解藥!

喬上虞默不做聲,視死如歸地搖搖頭——沒有!

雪清歡亦不做聲,鬆開他的衣領,按住他的肩膀往下一壓——解藥+1!

無數圓滑的鵝卵石爭先恐後咬上喬上虞的膝蓋,他頓時淚流滿麵,靈光一現地來了句:“你的手雖然白皙修長,卻是有些硬繭,要不要嚐試下我新配的'美人酥手膏'?一日一次煩惱盡拋,一日兩次效果更好……”

名不虛傳的毒醫聖手再一次被新出道的江湖小卒子踹翻在地!

雪清歡在他身上翻來覆去找解藥,白瓷小瓶倒是摸出了七八個,可上麵寫的都是什麽“百花潤膚露”、“情調聖品”、“瓜果精華霜”……

雪清宛曾經曰過:“衣著花哨似孔雀的男人、身上常帶遮天香氣的男人、喜佩女子飾物的男人和能搜出香膏脂粉等物的男人都不是什麽好人,遠觀則避,近身則踹!”

躺在地上的這位剛巧具備所有的特征,雪清歡毫不留情地抬起腳……

喬上虞難得靈活的翻身抱住雪清歡的小腿,劍眉緊蹙梨花帶雨:“來人啊……救命啊……有人非禮啊……”

名不虛傳的毒醫聖手一天三次被新出道的江湖小卒子踹翻在地!

月下眠一邊在心裏嚴厲譴責自己太絕情太不仗義,一邊負著雙手頭也不回地漸漸走遠了……

接連發現喬上虞與自家殿下相偕“失蹤”的明順趕到時隻看到動作僵硬地趴在後花園牆頭的喬上虞和花園裏那棵苦命躺屍的老樹。

自歎“天生勞碌命”的明小公公迅速扭頭離去,無人搭理的喬上虞瞬間被鋪天蓋地的悲傷淹沒,悔恨的淚水泛濫頓如黃河決堤!

直到過了午才有一個“偶然”路過小廝將他從牆頭上扒拉下來,那小廝雖好心把他拖到了涼亭裏卻不會解穴,任由他保持著爬牆的姿勢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麵上躺到入夜。

喬上虞咬著唇靜靜哭:“踩了我的藥草還暴打我,武功比我好的女人都是夜叉!”

……

被罵為夜叉的某姑娘現下正窩在溫暖的書房裏陪月下眠看書,順帶著與明順下棋打發時間。

無人記得後花園那裏還藏著一隻在隆冬雪夜被凍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亟待拯救的江湖大夫。

看上去最全神貫注的月下眠其實在神遊天外,他手裏捧著一本厚厚的《霸道皇子愛上我》,半天才象征性地翻一頁,那裏頭講述的是俗得人一臉血的風流皇子微服私訪時偶遇平民女兒二人誤會不斷相愛相殺分分合合幾經波折最終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裏被雙方爹娘確診為失散將近二十年的親生兄妹而涕淚橫流咫尺天涯……的感人唯美愛情故事。

他其實不愛看這種雷點大把大把劈下來、狗血整缸整缸潑滿身的市井言情話本,他享受的是那種偽紅袖添香的情調氛圍。

月下眠曰:“本王看的不是話本,而是氣氛!”

雪清歡終於感覺到那種發自內心的、抑製不住的想說話的欲望如潮水般退下去,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伸手解了啞穴。

一直半神遊半關注著她的月下眠有一點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內疚,畢竟她與喬上虞的相殺是由自己先造成的,遂由衷地安慰道:“清歡,你要是想說話直說便是,大家是不會笑話你的……這裏又沒有外人,沒必要忍著,總憋著對身體不好……明順,你說是不是!”

“啊?”明順懵,關奴婢什麽事?

雪清歡第一步走天元的路數讓明順誤以為自己的棋藝要比她略高一籌,然而他卻絲毫不保留地從頭輸到腳!

明順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不可逆轉的傷害和充滿森森惡意的欺騙!

於是,他忿忿不已,假裝沒聽見沒聽懂月下眠在說什麽。

奴婢就不說“是”!

憑啥不讓奴婢笑!

奴婢就是要笑!

月下眠斜睨著他,想要擰下他的耳朵來。

明順的氣場在月下眠麵前總是要弱得隻剩幾分:“《延瑞律》允許言論自由的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