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歡再次被雪清宛鎖進了小黑屋裏,雪清宛封了她的周身大穴,將她放在窗台下的軟榻上坐著,讓她“冷靜冷靜,好好想想”。

雪清歡自覺沒有什麽可想的,即便她成不了太子妃也不會留下為鄭晨鳧效力,她有自己的是非觀。如果說月下眠不是好人,那麽鄭晨鳧在她眼中的形象簡直就是世間最十惡不赦的人,對於這種心懷不軌且舉止行為已經嚴重威脅到自己人生命安全的貨色,雪清歡隻想捏碎他的脖子,動用“星追”隻怕是一下戳不死他!

雪清宛與鄭晨鳧商議要事的時間越來越長,這次竟長至深夜。雪清歡身上被鎖的穴道開始慢慢的失去效用,她緩緩舒展著僵硬的四肢,渾身上下的骨頭“喀啦喀啦”響了好久才停止響動,身體某處穴位一鬆,積蓄壓製已久的內力一下子便湧入了四肢百骸的經脈中,她盤膝坐下調息了半個時辰,末了深深吐了一口氣,終是感覺身體恢複了久違的力量和輕快,便翻身越過窗台從屋裏跳到了後院。

後院裏並無一人把守,景象十分荒蕪,雜草已經長到齊腰的地方,深秋時節變得幹枯發黃,脆而易折,輕輕一碰便能聽到一聲極其細微的“哢嚓”。

想必是雪清宛太過於放心,不信失去武功的雪清歡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她醒來之後的這些日子裏也一直表現得很是安分守己,雖然時常表達著內心想要回京的願望,但由於她的武功“尚未恢複”,因此無法付諸於行動,雪清宛也樂於保護暫時失去內力、很是脆弱的妹妹。

幸好雪清歡小時候也調皮搗蛋過,從最擅長“歪門邪道”的雪世瀾那裏學來一招騙人的法子,即是將周身內力壓製於一處,並將該處穴道鎖住,由此可以營造出內息不足的假象,之後可以通過加固穴道封鎖的力道來延緩內息的外泄,甚至可以借機重新積蓄內息,對內力的增長也稍有幫助。

雪清歡曾經擁有過一段很長的調養時期,她閑來無事便研究了一番,最終竟是將雪世華也騙過了一回,更別說閱曆尚不如雪世華的雪清宛。但也難保雪清宛不會從大嘴巴的雪世瀾那裏知道這個小伎倆,因此雪清歡做起來格外小心翼翼,不斷加固著對穴道的封鎖力道,至今為止雪清宛好像並未對她起疑心。

雪清歡倒掛在屋簷下,仔細聆聽著四周傳來的聲響。夜深人靜,傳入耳中的聲音有窸窸窣窣的風吹草動聲,還有新請來看家的五六個護院們嘈雜的腳步聲和粗重清晰的呼吸聲。看來鄭晨鳧確實沒有騙她,這次真的隻帶了雪清宛,就連那個很得他器重的軍師瑉義都被留在了軍營裏。

確定四麵八方都沒有高手把守後,雪清歡沿著牆壁滑落地麵,迅速掠向鄭晨鳧的書房,就算是要走也要探聽些秘密再走,否則這幾個月跟著鄭晨鳧豈不是白跟了?多不劃算!

不知不覺的,雪清歡的習性越來越有些像月下眠了,精打細算,錙銖必較。

風動影移,幾隻來來回回走著巡視的護院似乎感覺有陣輕風從

身側拂過,這陣風就像是一個開關,讓各位窮極無聊但又不能回家摟著媳婦兒睡覺的護院瞬間開啟話匣子模式,先聊這家主人的各種癖好習慣,與自己以前的主人有哪些不同或是有哪些相似之處,聊著聊著不知怎地又扯到了自家婆娘娃娃身——

這真是個令人興奮的話題!

誰家的媳婦兒賢惠、誰家的孩子書讀得好……這些都是值得炫耀的事,四十多歲的精壯漢子深更半夜聚在一起似乎隻有吹牛才能讓自己精神起來,但又怕驚擾到主人家休息,幾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壓得極低,聽上去倒有些女子般的纖細微弱,在深夜裏發出或是沙啞、或是漏風的如蛇吐信一樣的“嘶嘶”的聲音。

又做書房又做臥房的屋子裏還點著燈,光芒如豆,鄭晨鳧和雪清宛的身影映在陳舊厚實的窗紙上顯得陰陰沉沉,十分高大。雪清歡將身體緊緊貼在屋脊一側,與夜色融為一體,屋中鄭晨鳧和雪清宛兩個人細微的說話聲一字不落的傳到她耳朵裏。

雪清歡的武功與雪清宛相比畢竟還是要稍遜一籌,雖然有鄭晨鳧在不斷的與他說著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屋外微弱的氣息波動還是讓雪清宛察覺到幾分。偷聽了約有兩刻鍾的模樣,雪清歡突然感覺屋中有人的氣息微微一變,應是雪清宛已經發覺屋外有異,她立刻側身翻下屋頂,貼著外牆一路溜回廂房,隨手打理好後院被衣角擦過倒伏的雜草,她再次將內力鎖起來,盤膝坐回榻上閉目斂息,佯作一直在此修習內息的模樣。

不多時,雪清宛從外麵推門進來,身上帶著深夜露水的涼氣,他坐到雪清歡身旁,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雪清歡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雪清宛照舊與她擁抱、親吻了一番,二人靜默了一會兒方聽他說道,“明日要出趟遠門,保護他的任務由你暫時接替幾日如何?”

雪清歡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生死與我無幹。”

雪清宛低聲笑了笑,“你也不問問我出門去做什麽,就不怕我是去殺月下眠?”

雪清歡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以前、現在、以後,不問。”

“也好,有些事還是為兄一人去做的好……”雪清宛撫著她的頭發,手掌自然的滑上後頸,忽然手下一個用力將雪清歡扳倒在榻上。他翻身壓上去,俯下身幽幽問道,“樂言,你已經好久沒有關心過為兄了,是不是雪夫人的名號不如太子妃有吸引力?”

“不。”

“那是為兄不如以前美貌了?”

“……不。”

“那是嫌棄為兄老了嗎?”

“……”

雪清宛歎了口氣,道:“雖然你不想與為兄在一起,可為兄卻是時時刻刻不想與你分開!你道為兄為何要跟著鄭晨鳧,還不是想與你多多親近,可你不但不領情,反而與別的男人親近去了……我們是親兄妹,同父同母同血緣,就連武功劍法都是一樣的,星追和月逐隻有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時

候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你忘了嗎?樂言,你我無處不相像,乃是世間最為般配之人,其他人,沒有資格與你我相配!”

雪清歡愣愣的看著他眼中的自己,有些疑惑了許久、也憋了許久的話終於在深邃目光的凝視下脫口而出,“我應當……喜歡你,還是……”喜歡月下眠?

雪清宛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道:“不,你應當如我愛著你一般愛著我,但愛情裏是沒有平等的,我愛你十分,你愛我五分便足矣!”

“愛是什麽?”

“是你我之間超脫世間所有生靈的最緊密的關係、最親近的距離,是一種突如其來卻永遠無法改變的習慣,沒有你我會死,沒有我你也如是,就連死亡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如何做到?”

“樂言,你要用心去感受,我們一同感受彼此的溫度和氣息,將對方的模樣、名姓、觸感統統刻入腦海、心底和骨髓裏,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記。無論輪回多少世,我們都會一眼便認出對方,你隻會是我的,我也隻能是你的……”

雪清宛與雪清歡額頭相抵,他神色迷離的尋到溫涼的菱唇印上去,一手扣向雪清歡的腰封。腰間一空的瞬間,雪清歡抓住他的手,目光清冷的問道,“那月下眠呢?”

雪清宛心裏一涼,他蹙起眉頭,“難道你還真喜歡他不成?”

雪清歡點了下頭:“嗯。”

雪清宛頓了頓,神情驟然變得陰鷙,他倏地起身撕掉腰封,任由腰間武器“嘩啦”散落一地,一手扯下外袍扔到地上,一手將直起身來的雪清歡一下按倒,曲膝壓上她的雙腿,目光如同身上玄黑的裏衣一般濃鬱森涼。他冷聲說道,“雪清歡,我警告你,不要再讓我聽到那三個字,無論你現在喜歡的是誰,你心裏有誰,你愛的終究隻能是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愛,什麽是兒戲一般幼稚的鬧劇!”

“放開。”雪清歡掙紮著,卻被雪清宛把住了手腕。

“不放!”雪清宛臉上的笑容已然褪去了溫柔繾綣,留下的隻有肆意橫行的妖氣,“明天你跟我一起走,管他鄭晨鳧還是月下眠,我再也不會將你留在任何人身邊!既然你不知道什麽是愛,為兄今天便好好教教你,也不枉做你一回啟蒙老師!”

“你幹什麽?”看他這般妖裏妖氣的模樣,雪清歡瞬間起了一層白毛汗,她大力掙紮起來,然而雪清宛卻禁錮得越發嚴實。情急之下,雪清歡將封鎖內息的那處穴位衝開,內力回轉間她竟一下掙脫了禁錮,抬手拍向雪清宛的胸口。

“竟然恢複內力了……”雪清宛挑眉一笑,下手如風,轉眼便再次封了她的周身大穴,這次雪清歡是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暴露了秘密不說還被桎梏得更緊,動也不能動。雪清宛一邊解著她的衣裳一邊極盡誘惑的笑道,“有些事無需言傳隻能身教,否則為兄怕你了解得不夠深刻~”

“你……”雪清歡張口欲言,卻被兩片滾燙的薄唇封住了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