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提拉真的許久都不曾在人前露過麵了,以前有國宴的時候皇帝陛下隻帶她不帶別的嬪妃,自從她有身孕之後,再有宴會無論大小皇帝陛下都帶了別的嬪妃就不帶她,連她的孩子到底生沒生皇帝陛下也不知道。按理說應該是生了,但是太醫院和禮部都沒有接到喜大普奔的通知,難不成是因為懷孕變醜了所以失寵了?

皇帝陛下自我感覺自己是有文化、有內涵、有底蘊、有沉澱的“四有中老年”,怎麽會以貌取人呢!但鄭晨鳧不這樣想,雖然不覺得婉提拉是因為變醜了才失寵,但她一定是哪裏做的不好作得自己過氣了無疑!

不是號稱暹羅國師的關門弟子嗎?手段呢?狐媚呢?催眠呢?怎麽不好使了?就知道不能指望女人!

鄭晨鳧有一點點不開心。

婉提拉藏匿深宮杳無音信,江州刺史趙格致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皇帝的人,朝中最為倚重的棋子因婉提拉而慘遭抄家,羌族不打招呼便提前發動了叛亂,暹羅王辦事一般但索要的回報太高……計劃雖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完美無瑕但也不甚影響大局,磨滅不了鄭晨鳧一路向北的激情。

“鄭王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著,鄭晨鳧一時有些飄飄然,就和當年他戰功赫赫、賞無可賞,最後朝廷隻能封他為王時的感覺一樣強烈,驕傲、自豪又有些百感交集!

隻不過這次他不再是接受封賞的那一方,因為他即將登峰造極,即使沒有為天下人所敬服的理由他也一樣能成為真正的九五之尊!禦史台算什麽,那是一個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衙門,他最討厭那群靠嘴吃飯的人,一言不合就要尋死覓活。他很願意為他們提供去死的機會,就算不死,他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也是要裁撤禦史台,至時,無論是誰,都要像螻蟻一樣跪伏在他的腳下,像仰望神明一樣仰望著他,接受他的雷霆之怒或是雨露天恩,再不敢有半點異議!

隻想想便令人血脈賁張,興奮得不得了!

鄭晨鳧唯一不高興的便是迄今為止他都沒能親臨戰場親自作戰,他喜歡自己指點江山的模樣,可是對手絲毫不給他指點的機會,投降的速度讓人不禁懷疑這不是戰爭而是一場已經提前編排好的鬧劇。可僅有的幾仗他又不屑於參與,因為那些都是不知名的小將,敗了會名聲掃地,勝了又有些勝之不武,畢竟他們都隻是剛上任沒有多久的年輕將領,又不像月下眠那般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提起月下眠來,鄭晨鳧心裏有一百個惋惜,他時常想著如果月下眠與他站在同一條線上該有多好,如此優秀的人才即便是亡國太子他也不忍心殺掉,他總會有留住月下眠且令其不起異心的辦法。但世上之事總是十之八九不遂人願,對方不識時務,他也很絕望啊!

鄭晨鳧翻著手中的必殺名單,寫在頭一個的便是月下眠的大名,其後緊跟著雪清歡和月下樘——月下

眠威脅的是他的名聲地位,雪清歡威脅的是他的性命,月下樘則是為了報複,誰讓他一直對自己不夠尊敬來著,再加上他是皇帝最寵愛、最信任、最想保護的兒子,殺掉用來膈應皇帝再好不過了!

這三個人的名字被鄭晨鳧用朱筆圈了又圈,幾乎成了三個重疊在一起的血一樣的紅斑。

再往後是朝中各個反對他的人,他看著不順眼的人,以及月下氏皇族中所有尚存活於世的人。

最後的最後,鄭晨鳧用朱筆寫了三個小字,雪清宛。

待他處理完所有該死的人之後,雪清宛也該去地獄找妹妹雪清歡了,情愛乃人之本性,既然雪清宛那麽喜歡自己的妹妹,他怎能不成全,活鴛鴦、鬼夫妻都是一樣的,若是下去之後月下眠不肯讓給他那可就沒有辦法了!

想到這裏鄭晨鳧突然笑起來,他想起了月下眠前一個死於非命的未婚妻李燕回,接著又想起了想與月下眠聯姻但沒有成功還染病死了的白馬公主,他甚至還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靜雅郡主。這三名女子哪個不是溫柔婉約、人人稱道的大家閨秀,可她們喜歡的人卻不喜歡她們,偏偏去喜歡雪清歡那個既不溫柔又不賢惠的女殺神。就連皇帝也一樣,不喜歡後宮那些賢淑的佳麗,非要去寵愛性格潑辣的異族女人,還留下了帶著一半暹羅血統的孽種……對他們好的他們的不要,費盡心機去討好那些對他們不好的,要麽怎麽說男人天生姓“賤”呢!

鄭晨鳧有些感慨的歎了口氣,暗道,雪清歡看著悶不吭聲,就像個鋸了嘴的葫蘆,但吸引男人的本事卻不小,如果她能更溫柔小意一些,想必收入後院也是件很美妙的事情,本王倒不介意她是否已經被月下眠或是雪清宛用過,女人嘛,除了正妻以外皆可與人共享,也不知道習武之人是個什麽滋味兒……

再能耐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

鄭晨鳧冷笑了一聲,做了皇帝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還會在乎一個雪清歡嗎?重要的是如何處理掉月下眠和雪氏兄妹,這三個人留著終究是個大麻煩!

月下眠不足為懼,隻是雪清宛和雪清歡該如何去殺?找誰去殺?事後又該如何向雪家交代……鄭晨鳧一時有些琢磨不定,這兄妹二人可不是月下眠那種不會武功的書生,更不是普通的江湖浪子,若是計劃出現一點點紕漏恐怕不僅殺不了他們,還有被雪家盯上的危險,雪氏玄衣本事又高,報複心又強,山莊勢力驚人的龐大而又錯綜複雜,當真是一個棘手的活計……

正想著,卻見雪清宛撩起帳簾走進來。

鄭晨鳧麵不改色的將名單一合,隨手丟在一旁的羊皮地圖上,抬眼問道:“羅城勸的如何了?”

雪清宛目不斜視,麵容嚴肅的道:“拒降,瑉義問王爺,守城將軍孫守先要活的還是要死的。”

“還是活的好。”鄭晨鳧搖了搖頭,一副可憐可

歎的模樣,“死了就什麽也做不了了……孫將軍是個人才,一直頗得朝廷重用,本王正缺人才,能留不殺。本王明日會會他,去準備吧。”

“是。屬下聽聞慶王率領昌州營正趕往江北支援江北營,此時已到隆安,距離江北還有兩三日的路程,王爺想如何處置?”

聞言,鄭晨鳧笑起來:“本王這個大侄兒別的本事沒有,搶功勞倒是一套一套的,江北的功勞豈是那麽好搶的,本王可不是月下眠。”

“是。”雪清宛應了聲,抬頭看了他一眼,語速極快的道,“方才屬下看到郡主正在前來看望王爺的路上王爺若無其他吩咐屬下便先行告退了。”說罷便腳步匆匆的走了,好像後麵有吃人的怪物在追他似的。

靜雅郡主那般喜歡雪清宛,然而雪清宛對她卻如臨大敵一般。見此情形,鄭晨鳧啞然失笑,他一臉慈祥的看著走進軍帳來的靜雅,琢磨著把她嫁給誰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

月下眠好奇的拆著王承疇送來的包裹,這便是李雁秋曾經說過的那個在將軍府柴房密室裏藏著的東西,兩年前被人先一步拿走,兩年後王承疇手底下的人竟然出人意料的將它找了回來。

“從哪裏找來的?”他問道。

“慶王府密室。”王承疇甩了甩頭發,“趁著慶王爺不在家,咱們的人潛入了書房密室,在裏麵找到了這個,不過屬下聽說慶王爺和昌州營快要到江北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才初六呢!”

“哦,許是他出發以後才上的奏折吧,他就喜歡來這套,不足為奇。”月下眠扒掉了一層油布,裏麵又出現一層,扒掉這層還有一層,他將包裹拿到雪清歡麵前,充滿希望的看著她。雪清歡彈開鷹爪刃劃了一道,表麵發出輕微的油布撕裂的響聲,底下卻發出“吱吱”的聲音,像是劃到上了漆的木頭。

“這裏麵裝的煙花嗎?包得這般嚴實是怕炸了吧?”裏麵果然是個上了漆的木匣,中間有一道橫貫的劃痕,起了一撮一撮的木屑。月下眠倒不怕它炸了,拿在手裏用力晃了晃,聽到一點悶悶的微響,“你們怎麽知道這就是那個東西?”

“屬下等進行了多種對比與鑒別,其中繁瑣不一而足!”王承疇一臉驕傲的看著月下眠,希望能得到他的誇獎。

月下眠翻了個白眼:“這包袱底下寫著好吧,月下樘有個喜歡收藏和標記的毛病,別以為本宮不知道!嘖嘖嘖,好多信的嘞,居然還有龍袍的佩綬,真是不得了!唉~收藏信件這個習慣可不好,清歡,快把它藏到咱家的密室裏去,本宮留著慢慢看,最近書局打得嚴,一般話本不讓賣了……”

王承疇:“……”拿人家的密信告小黑狀就算了還當話本看,怎麽會有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