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的丫鬟小廝們最近在竊竊私語,他們懷疑住在刺史府的四人中有人要當爹了,究竟是和煦文雅的安親王殿下呢還是風流瀟灑的神醫大人呢?冷冰冰的雪姑娘喜歡的會是溫潤如玉的皇室雇主呢還是熱情如火的同道中人呢?

明順看著那張吐到青菜色的棺材臉撇嘴:“反正不可能是我!”

月下眠路過喬上虞住的廂房時同情地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滿心歡喜的快步離開:“活該被困在屋子裏!”

被唾棄的某人趴在門上嗷嗷叫:“清歡啊清歡……我錯了,你放我出去吧……我想去茅房啊……”

對,茅房還是得讓人去的,總憋著對身體不好。

雪清歡抱臂坐在樹枝上,冷著臉一揮手,緊閉的房門“吱呀”打開,露出喬上虞那張幽怨的保養得宜的臉和扭成一團無限矯情的手指:“清歡~不要醬紫對人家嘛,人家也是為了你好嘛~”

雪清歡麵無表情地踢走地上雜七雜八的石子,負手離去的背影高貴冷傲。

“清歡呐,明天是上元節,我們看燈去好咩?”重獲自由的喬上虞倚著門框喊道。

雪清歡扭頭斜了他一眼,堅定說道:“不看。”

走了幾步又突然想起雪清宛囑咐過一句話,她認真說道:“你不要無情、無恥、無理取鬧!”

喬上虞的心破了個洞,冷風嗖嗖地往裏刮,他像迷途的羔羊般抱著門框遠望無情離去的姑娘:“我哪裏無情,哪裏無恥,哪裏無理取鬧?明明是你無情,你無恥,你無理取鬧!”

“殿下,明天是上元節了吖!”明順狗腿地坐在小凳子上給月下眠捶腿,搖著尾巴諂媚的笑著。

“哦……”月下眠舒服的眯著眼,伸過另一條腿去:“應該很熱鬧吧……”

“對對對……”明順忙不迭的點頭,識相地一左一右捶著兩條腿,還不忘了慫恿道:“殿下您不是最喜歡看熱鬧嘛,奴婢聽小翠說,這江州城的燈會與京城大不一樣噢~”

“哦?”

月下眠吃驚地坐起身來,拉著明順的手說道:“小翠是誰?”

看他一臉關心的樣子,明順不好意思亦不敢給他一巴掌,隻好憋屈的解釋道:“就是東苑一個和奴婢比較聊得來的小丫鬟。”

“你找的對食?那可是犯法的!”月下眠好怕怕的握著明順的手。

這就是小翠眼中溫文爾雅的安親王殿下嗎?

她眼瞎嗎?

明順氣結:“殿下賜奴婢一死好伐?!”

“有話好說嘛,大正月裏不要死呀活的。本王也想去啊,可是在這個充滿濃濃愛意的節日裏卻無佳人與本王相約會,本王定會觸景生情,會伐開心!你,可會懂得本王的傷悲?”月下眠表情憂鬱的看著明順,仿佛下一刻便會因為不為人知的傷悲而乘鶴歸西。

明順秒懂,肯定說道:“隻要殿下肯去,佳人就一定會有的,奴婢保證將閑雜人等隔離在外,不讓一隻蟲子一根草打擾您和佳人的約會!”

月下眠欣慰道:“你真是喪心病狂!”幹得漂亮!

……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江州城上元節燈會明豔華麗的程度與京城相比不遑多讓。

四通八達的城心廣場搭了猜燈謎的台子,深紅淺綠的紙簽在花形高台四周掛得琳琅滿目,台主在木桌上擺好了獎品,台下人頭攢動,喧鬧不休。

寬闊平坦的昆鵲長街是鑼鼓獅隊遊行的主要街道,在獅隊開始表演之前,長街兩側已架起了花燈架子,架子上高高掛起形態各異五顏六色的花燈。獅隊鑼鼓聲初響起時,便有人點燃第一個燈裏的蠟燭,相連的花燈走馬般接連亮起,賣力地渲染著正月裏歡愉喜慶的氣氛。

花燈架子後擺著賣燈的小攤,細長柔韌的竹篾在編燈匠人手中眼花繚亂得飛舞著,燈罩上的圖案濃墨重彩,豔麗又花俏,繪圖匠人筆走龍蛇,圍觀群眾拍手叫好。

四人行,必有倆燈籠!

本是喬上虞邀請雪清歡出門賞燈猜謎

,可雪清歡並不肯遠離月下眠半步,而心機男月下眠恰在此時提出要看燈,雪清歡自然而然地跟著他寸步不離,他的目的順勢達成。

被遺棄的喬上虞見勢不妙,以“外麵太亂會有人趁亂投毒”為由跟了上來,企圖尋隙鑿翻這一男一女單方麵不純潔友誼的小船。本想著看燈時悄悄溜走幫主子製造機會的明順不樂意了,他為了盯緊喬上虞不讓他有任何機會出幺蛾子便也跟了上來,竭力扶穩這一男一女單方麵不純潔友誼的小船!

於是,這四人便以一種奇怪的組合方式出現在了燈會上——有三隻滿身縈繞著詭異的氣息,與這個熱鬧喜慶的節日氛圍格格不入。還有一隻自帶“生人勿近”表情包,一心沉浸在自己純潔的世界裏。

月下眠和喬上虞表情漠然的對視著,眼中電光四射,二人之間彌漫著焦糊味兒。

月下眠冷哼:“好生閃亮的兩隻大燈籠,是想閃瞎本王的玄鐵眼嗎!”

喬上虞傲嬌地揚起下巴:“就是,又不是太陽月亮的學什麽普照大地,難道不知道要收一收自己的光芒嗎!”

明順頗有自知之明的後退三步,永遠遺世獨立的雪清歡蒙圈,看了看二人不悅的麵部表情跟著明順默默地退後了三步。

月下眠冷笑:“可惜啊,本王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喬上虞看著明順說道:“可惜啊,人貴有自知之明!”

莫名躺刀的明順忍氣吞聲再退三步,仍舊不在狀態的雪清歡亦跟著他退了三步。

友誼的小船在三言兩語間便翻了個底朝天的二人異口同聲咆哮著相偕離去:“你倆站那麽遠幹啥呢,還不快跟上!”

明順委屈的要命,他瞪了一眼常年自帶高逼格表情包,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進入狀態的雪清歡,歎氣道:“你呀~你呀……”

說完,搖搖頭跟了上去。

年度最委屈,沒有之一的那隻忽覺“男人心,海底針”,以自己的智慧已經跟不上這個波譎雲詭的世界變化的節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