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回難以置信的看著月下眠,入耳的話在腦海中回蕩了無數遍——

“你先回京吧,用過早飯就走!”

她忍不住拿著帕子拭起淚來,抹花了精致的妝容:“殿下,是燕回做錯什麽了嗎?燕回可以改的,請不要趕我走……”

“你沒有做錯什麽,也沒有人要趕你走,你應該知道那二人是衝著本王來的,他們背後的人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為他倆報仇,你在這裏不安全,早些回京免得受到連累!”月下眠不耐煩的打斷她的戲路,令娟兒趕緊收拾包袱。

李燕回挽上月下眠的手臂,語氣急促得說道:“燕回不怕,燕回想和殿下在一起!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他們要報複殿下,殿下可以……”把雪清歡交出去。

她將即將脫口而出的後半句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裏,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因為月下眠看向她的眼神如寒冬臘月的雪水般,劈頭蓋臉澆了她個透心涼!

“別任性,本王是為你好!”月下眠收回視線,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心裏的小人兒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小巴掌印子——明明是你不想看著她礙眼!

李燕回看著借口安排車駕而快速消失在視線裏的背影,神色陰沉,不複剛才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模樣。

那疾風似的步伐,不必看臉色便知他有多麽急切的想回到那個簡陋的小屋。

我為了他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富貴榮華,甚至將未來皇後的身份都放棄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草野女子,憑什麽和我搶!

積壓多日的嫉妒和怨憤撲麵而來,李燕回死死盯著那間緊閉房門,所謂“擅入者死”的小屋,胸臆間的怒火似要噴薄而出,將小屋裏的那個人燒為灰燼!

“小姐……”娟兒垂頭縮手的站在她身後,唯唯諾諾的問了句:“我們還走嗎?”

啪!

李燕回揚手給了娟兒一巴掌,張口罵道:“你是傻的嗎?不走留在這裏想讓那賤婢看笑話是不是?!”

娟兒跪伏在她腳邊,捂著臉小聲啜泣著,一句話也不敢說。

李燕回掐著她的下巴,陰測測道:“你是不是不想離開?你是被那賤婢收買了對嗎?好啊,你去找那賤婢去,認她當你的主子去,去啊!”

“奴婢沒有……小姐永遠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哪兒也不去,隻跟著小姐……”聞言,

娟兒驚慌失措的深伏下身體,咚咚的磕頭。

李燕回忽然又變了一副麵容,溫柔的淒婉的,她扶起娟兒,看著她說道:“殿下看上了那個賤婢,我身邊隻有你了……等我們回京,你幫我折磨那賤婢,讓殿下再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娟兒打了個哆嗦,不敢直視她陰晴不定的臉,隻諾諾應了:“但憑小姐吩咐。”

“好、好……是我的好娟兒!”李燕回終於露出個滿意又欣慰的笑容。

……

雪世萱領著端藥的紅衣少女走進小屋,少女一手端著藥一手拿著紙張,嘴裏咬著筆。

“我說你記,整理後送回廣陵。”

“是,姑姑!”少女放下藥碗,擺好記筆記的姿勢,豎起耳朵仔細聽,生怕漏掉什麽。

“雪清歡,年十八,玄衣第三十九代天部第一分支,行十八,延瑞曆建坤二十四年桂月初十日受雇於安親王月下眠。二十五年季春廿一日於盧牙山……”

“姑姑,我看清歡姐姐要醒了。”少女看到雪清歡的手指動了下,驚喜道。

“灌藥,頭上的針重換一根。”雪世萱毫不留情地吩咐道,不知情的還以為她與**那人有多大仇多大怨。

“看她身上的白布紅了沒。”

“有些地方紅了,有些還沒有滲出來。”

“剪了換掉。”

少女手腳伶俐將安神湯給雪清歡灌下去,將金針放進小瓷瓶裏蘸上一層藥粉後遞給雪世萱,又從櫃子裏拖出一個小木箱,取了一卷白布攤開在桌子上。

“姑姑,您就讓清歡姐醒來嘛~人家好久沒跟她一起說說話了……”少女拿著小刷子往手掌寬的白布上塗藥粉,哀求似的說道。

“讓她起來瞎折騰嗎?!”雪世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跟她說話?確定不是自言自語?”

“沒有那麽誇張啊姑姑……清歡姐也有回應我啊,我們聊得很愉快的說……”

“呦嗬,是嗎?”

“清歡姐有時候會點點頭,或者‘嗯’‘哦’答兩聲。”

“哦,真愉快,值得表揚,繼續保持!”雪世萱臉皮抖了抖,小心翼翼的將與傷口黏在一起的白布剪下來。“塗好了沒,我這裏快剪完了。”

“好了好了,我把箱子放回去。”少女將木箱塞進櫃子裏,拿著白布等著雪世萱剪完最後一刀。

“世萱姑姑你在嗎?”雪清敏在外頭敲門,看到窗開著便走到窗邊往屋裏瞧,正好瞄見了被雪世萱扒光上衣扶起來坐著的雪清歡。

他“哎呀”一聲捂著眼背過身去,一溜煙兒說道:“姑姑那個叫李燕回女人帶著她的丫鬟走了不過看上去很不高興安親王和明順公公上街去了不過我看他們好像在找兵器鋪子大概是想給清歡尋個趁手的兵器我說完了先走了再見!”

少女看著雪清敏颶風似的衝出後院,忍不住笑開來,笑著笑著便捂著嘴不敢再笑,她輕聲道:“我不會把清歡姐吵醒了吧?”

“這藥本就困不住她,即便你不吵她下午也能醒了,最遲晚上……”

“再給喝一碗三倍分量的藥嘛~”

“是藥三分毒,喝傻了清宛那小兔崽子不咬死我算我命不該絕!”

“清歡姐可聽十二哥哥的話了,簡直奉若真理!”

“小兔崽子的心靈老鴨湯也就忽悠忽悠小清歡,旁人誰信啊……”

……

“老板,有姑娘家用的鞭子可賣嗎?”

看著眼前二人錦衣玉飾的像極了有錢人,兵器鋪的老板熱情的迎上去,猛點頭:“有!公子要馭馬的還是……”

月下眠以手掩口,湊到老板耳邊說道:“要能殺人的!”

“……”老板哆嗦了下,慌忙擺手道:“小店不賣這個不賣這個……小店不賣殺人的兵器!”

“那你還掛著兵器鋪的牌子,是不是想非法經營!”明順指著門口的木牌威脅道:“你趕緊告訴我家公子哪裏有賣,不然就去衙門舉報你偷稅漏稅!”

“別別別……我說、我說還不行嘛~”心裏有鬼的老板哭喪著臉說道:“民間的兵器鋪都是為了日常用的農具菜刀和富家子弟馭馬遊獵準備的,哪敢擅自打製殺人的兵器啊……公子要想買趁手的兵器,一是去京城官營的兵器作坊,再就是去廣陵雪家求取,雪家有專為自家玄衣開設的兵器坊,鑄造大師經手,用料皆是最上等……不過我建議公子直接去京城購置吧,雪家兵器不外售。”

這事不好辦呐!

官營作坊裏的兵器清歡肯定看不上眼!

月下眠心事重重的往外走,老板跟出去忙不迭地喊道:“我都說了公子可不能再舉報我了啊!”

明順陰森森的笑容嚇得他縮進鋪子裏再不敢吭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