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歡委實是個麵冷心熱的好姑娘!

她不僅答應陪月下眠到皇宮走一遭,而且主動提出獻上海東青幫助肥兔子減肥。

如此一來,不僅月下眠高興了,而且王府花園裏的奇花異草也保住了小命,肥兔子的減肥效果更是顯著,不過三兩日的功夫,便通過極速奔跑、渾身顫抖和冷汗淋漓等方式瘦了好幾圈。

這日,月下眠三人排排站在內宮門口,與駐守宮門的宮廷侍衛不太愉快的對峙著。

“殿下,按照規矩,微臣必須對殿下這位女侍衛進行搜身,以防……”月下眠不高興衛隊長也很為難,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好意思去搜女孩子的身!

“不可,清歡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名聲要緊。”月下眠一口回絕,頓了頓又說道:“更何況清歡乃是本王從廣陵雪家請來的貴客,爾等怎可冒犯!”

“原來是雪姑娘,是微臣魯莽了,還請殿下和雪姑娘寬恕!既然如此,那便免去搜身一事,但……”衛隊長指著雪清歡雙肩銀質鏤花的護肩說:“請姑娘卸甲。”

“這就不必了吧,又不是什麽盔甲。”月下眠挑挑眉,故意去掀肩甲給他看:“你瞧,這是鑲在外套上的,卸不下來。”

“好吧,肩甲可以留著。”衛隊長勉強鬆了口,在看到雪清歡背後腰間無處不在的武器時又一口咬上去:“武器必須要卸下,這是規矩!”

“清歡你說呢?”月下眠懶得跟他磨嘰,看向一旁有些神遊的姑娘,臉上紅果果的便是“能動手盡量不吵吵”的表情。

“可以。”

雪清歡竟然十分痛快的點頭,主動將林林總總的兵刃解下放到衛隊長手裏的托盤裏。

那一堆閃亮的玩意兒看得衛隊長驚訝又羨慕,偷偷的用手摸了個遍。

過了宮門這一關,在玄天殿前又被攔下了。

麵部表情與雪清歡幾乎如出一轍的禦前帶刀侍衛長死死地盯著她左手上的兩枚鷹爪刃,冷冰冰的說道:“卸武器!”

雪清歡冷漠對視,對他的要求置若罔聞。

侍衛長劍眉一豎,說了聲“殿下,微臣得罪了”,便伸手成爪抓向雪清歡,欲強行奪下那兩枚鷹爪刃。

月下眠捂眼:“又一個找虐的。”

話至於此不過須臾,侍衛長已險些被擰成麻花,雪清歡反折著他的手臂將他壓在雕龍的石柱上,表情漠然的看著他。

侍衛長側臉壓在石柱上,內心感到萬分屈辱,正準備翻身再戰時卻感覺後背某處一麻,整

個人僵立著動彈不得。他使了個眼色製止住欲拿下雪清歡的手下們,壓低聲音問道:“姑娘究竟是何人?”

“廣陵雪氏玄衣。”

“難怪……”侍衛長恍然大悟,頓覺這次敗得不虧,他黧黑的麵孔微微一紅,有些小激動的說道:“在下是禦前帶刀侍衛長,名喚王承垣,與安親王府侍衛隊長王承疇是本家兄弟,雪姑娘能不能……嘿嘿……”

雪清歡了然,伸手放他自由。

“剛剛冒犯姑娘了……”王承垣將脫臼的手臂複原,突然想起一事:“敢問姑娘,雪清宛雪公子與姑娘……”

“清歡的親哥!”月下眠上前一步,插嘴道:“王侍衛長,本王可以進去了嗎?”

“微臣該死,讓殿下久等,殿下請!”王承垣拱手賠罪,讓侍衛讓開道路。

玄天殿拐角轉出個人來,明順臉上露出誇張笑容,一溜兒小跑過去,小聲喚道:“師父!”

那人正是大總管福全,從掖庭局手把手的帶出了明順這隻逗比貨。

“奴婢見過殿下,殿下快進去吧,陛下等很久了。”福全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對明順這隻親徒弟也未曾表現出過多的熱情。

雪清歡看了眼這個中年太監,附在月下眠耳邊說道:“他暗中看了很久,沒有惡意。”

月下眠微微一笑,回應道:“想必是父皇想見識下你的本事如何。”

說罷,他先行一步踏上玄天殿前層層疊疊聳立連綿的台階,回頭招呼雪清歡跟上。

雪清歡七八歲的時候也曾與雪清宛一同“入侵”過皇宮,大大小小的宮殿園囿無一沒有留下過這兄妹二人的足跡,但這次卻是第一回光明正大的踏足這個世人眼中最是莊嚴雄偉的地方,非法到合法的轉變讓她心裏的感覺好生微妙。

抬頭看到屋簷下鎏金的匾額,雪清歡忽然想起了那次探險的最後一站——椒房殿,她失手打翻了擺在梳妝台上的胭脂,驚動了重重簾幕後淺眠的貌美妃子。

雪清歡對宮裏娘娘的印象除了城府深沉便是心狠手辣,唯獨那位獨居椒房殿的娘娘不同,她像極了想象中早逝的母親,笑容溫和,就連衣服上的繡紋都是與眾不同的柔軟。

她沒有怒聲嗬斥或者喊來宮女將她抓起來,卻是對那時像小刺蝟一樣還不懂的收斂尖刺的雪清歡說道:“小小年紀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自己,莫要讓家中父母為你擔心……”

椒房殿娘娘在她手裏塞了個繡著“平安”的小錦囊,裏麵放了個嬰兒拳頭大的彩線鈴鐺,說

是送她的見麵禮。

“殿下。”雪清歡駐足,看月下眠回頭便問他:“椒房殿為何人所居?”

月下眠一愣,答道:“正宮皇後。”

“屬下……出宮前能不能拜見皇後?”雪清歡第一次向他提出請求。

“拜見皇後?”月下眠奇怪的看著她,搖搖頭:“沒有皇後,自母後去世以後椒房殿空了近十年了。”

雪清歡失望的“哦”了聲,月下眠問她怎麽了,她隻搖頭說“沒事”。

爬上台階站在玄天殿門口,明順照例留在門外,隻允許月下眠和雪清歡進殿參見皇帝陛下。

殿裏點了龍涎香,太監宮女垂手立在兩旁。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是個發須斑白的中年男人,麵龐瘦削,長相溫和,與月下眠僅有三四分相似,明黃的龍袍披在他微微佝僂的身上有些空蕩蕩的。他坐在禦案後批紅,左右擺了高高的兩大疊奏章。

福全奉上一盞熱茶,輕聲說道:“陛下,安親王殿下與雪清歡雪姑娘來了。”

皇帝手中的筆一停,又寫了幾字才擱下,合起奏章往旁邊一扔,抬頭打量著殿中行禮無比敷衍的二人——一個隻彎了彎腰說了句“兒臣叩見父皇”,另一個卻隻彎腰不開口。

許久,聽到他不辨喜怒的問話:“雪清歡,朕聞你出身廣陵雪家,是否?”

雪清歡瞄了眼身旁雙手交疊在袖中,站姿相當鬆懈的月下眠,見他點頭便如實答道:“是。”

“兄長名宛,現於鄭王麾下效力,是否?”

“是。”

“好!”皇帝點點頭,接著說道:“朕之三子天生體弱,滿腹經綸卻樹敵良多,既然你武功高強技藝卓越,三皇兒又對你頗為青睞,那麽朕問你,你可願意轉而侍奉三殿下?”

公然搶人?!

月下眠震驚的看著上方闔目稍憩的人,對這個名為“父皇”的人偏心程度的了解再創曆史新高!

他又看了眼同樣驚訝的雪清歡,開口欲阻止:“父皇,清歡她……”

“朕與雪清歡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皇帝毫不客氣的打斷他說話,雙目緊盯著雪清歡說道:“如果你擔心雪家方麵,朕可以再出三十萬兩黃金,若是擔憂老七,朕用一千羽林軍換你。如此,你可願意?”

聞言,月下眠不由得看向表情淡漠的雪清歡,看她張口還未說話便已緊張出一手濕膩的冷汗。

兩雙眼睛目光灼灼之下,雪清歡冷聲說道——

“不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