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眠請婚後,鍾叔每每見到若無其事的雪清歡都替她有一種“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悲愴之情,再怎麽說雪清歡也是黃花閨女,即便李燕回悔婚了,或者成親前就掛了,或者和離了……月下眠再娶雪清歡那還是二婚!

婚約真是一道天下有情人難以逾越的鴻溝啊!

鍾叔看向亭上亭下默默無言卻充滿溫情氣息的二人,搖頭歎息離去。

月下眠攏著袖子,微點淡墨,描摹容顏,勾勒著心中惦念了無數遍的姑娘。

雪清歡坐在亭子的尖尖角上,眺望著王府裏錯落精致的回廊水榭,正想著如何能將月光用得更順手些,卻聽月下眠問道:“清歡,你介意二婚嗎?”

啥?

這人說啥?

雪清歡不解:“什麽是二婚?”

“……”月下眠不小心拖出一道墨痕,他放下筆換了一張紙,解釋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一個男子喜歡一個女子,可是那個男子跟別人有婚約,他想娶喜歡的女子為妻,但是婚約在先……”

“殿下不喜歡李大小姐?”

雪清歡突然開竅,幸福來得太突然,月下眠一個哆嗦又廢了一張紙。

他驚喜:“清歡,你懂我!”

“殿下要二婚?”因為我認識的符合這種條件的人隻有你一個!

“不、不算二婚……”月下眠著急道:“沒有成親,隻是想問如果是你,你介意那個喜歡你的男子與別的女子有過婚約嗎?”

雪清歡想了想,道:“不介意。”

“真的嗎?”月下眠捂著胸口,竟覺胸中充滿了難言的窒息,他撥開鋪天蓋地的幸福感,艱難問道:“為何?”

“不喜歡他。”所以不介意。

“……”本寶寶心好痛。

月下眠卒,享年二十四歲,亡於急性胸痹。

明順對他這種自尋死路的做法總結為兩個字,卻不敢說出口。

……

大家等安親王大婚等得很捉急,可大婚的好日子欽天監卻遲遲沒有計算出來,這讓有些人焦灼不已,恨不能代其勞之。

作為大婚的主角之

一,月下眠吃喝玩樂雖然低調卻是樣樣不缺,安逸的讓人不禁要問:“說好的愛慕久矣,憂心忡忡隻為夙願難償呢?”

月下眠呼啦啦搖著扇子,似乎這樣便能將內心的悲憤統統扇走:“愚蠢的人類,本王這是在掩蓋內心的悲傷與絕望!”

他抱著消瘦了好幾圈的兔子坐在花園裏的搖椅上等宮裏傳來消息,這搖椅是高氈,也就是曾經的高獵戶前些日子坐著搖啊搖的時候被他看到了,讓王府裏的工匠學了方法做的,鋪上幾層軟布坐著很是悠閑舒服。

一旁的海東青親昵地蹭著雪清歡的手心和臉頰,月下眠見狀輕哼,扭過頭去眼不見為淨——

本王怎麽可能跟飛禽一般見識!

“殿下!”

明順三步並作兩步走,急急跑來稟告道:“殿下,宮裏來人了!”

月下眠一下從搖椅上彈起來:“這便成了?”

他放下兔子快步向門口走去,遠遠的便看到了門口手持聖旨與鍾叔說話的福全大總管,走得近了福全臉上的神色表情也越發清晰。

“福公公,是欽天監測好日子了嗎?”月下眠擺出一副欣喜的表情,換來的卻是眾人統一的同情又惋惜的神色。

“給安親王殿下請安,陛下有旨,請殿下接旨~”

福全拉開明黃的卷軸,月下眠迅速瞄了一眼,發現絹上竟寫滿了字,不由暗疑:“這婉提拉究竟編了一個什麽樣的理由竟能寫出這般多字來?”

“……愛妃占得,李氏女燕回天性孤煞,有悖命數,必為女禍……將山窮水盡,惠散鳥無,……敗壞龍氣,家國傾頹,……朕征各家之言,得破解之數,著令李家遷往滇西之地……婚約就此取消!朕思之七子甚哀矣,特賜……北海珊瑚樹一株、明宇美人壺一雙、西海黑珍珠一斛……以告慰藉。欽此。”

嘖……

不隻解除了婚約,還增加了收入,如此好事委實不可多得啊!

月下眠心裏最重的那塊大石頭終是化作齏粉,漸漸消弭殆盡……

“怎麽會這樣?燕回……燕回不是這種人,定是愛妃娘娘算錯了,本王要聽欽天監的說法……本王要進宮麵見父皇!”

某親王演

技爆棚,沒有了心事飆起演技來都格外輕鬆!

“殿下,這是愛妃娘娘與欽天監共同得出的結論,奴婢告辭了。”福全把聖旨交到月下眠手上,親眼看著下人將賞賜安置好便回宮複命去了。

福全走後,月下眠立刻下令安親王府就此閉門謝客,做足了傷心欲絕的戲碼。

鍾叔看著他手握聖旨,麵色悲傷動作卻一陣風似的刮進了花園,哭笑不得:“殿下跟個討賞的孩子似的……”

“清歡,你看這是什麽?”月下眠抬手拋給雪清歡聖旨,一點敬畏的意思都沒有。

雪清歡掃了一眼,還給他:“克夫,禍國。”

“唉~清歡呐,你家殿下我沒人要啊,快奔三的人了又出了這檔子事兒,你說慘不慘……”月下眠窩在搖椅上,一副“本王注孤生本王心裏苦”的淒慘模樣。

“慘。”

雪清歡讚同他的觀點,表達完應有的同情後又去摸摸海東青的羽毛,吹著口哨逗它飛上飛下玩的不亦樂乎。

“……”沒了?

為什麽沒有人來說“我的心裏隻有你”這句話?

“嘩啦”一聲,琉璃心碎了一地。

“殿下,桃花樹發芽了。”明順顛顛兒跑過來安慰那顆破碎的琉璃心。

“本王不瞎。”月下眠哼哼。

“奴婢的心裏隻有殿下。”

“滾!”

“李家已經出城了。”

“好走不送。”

“三皇子摔了一屋子東西。”

“敗家玩意兒。”

“小雪那天……”明順咬上月下眠的耳朵。

“真的?”月下眠瞪大眼睛,不過須臾又無精打采的垂下眼皮:“你肯定弄錯了,她才不會表達得那麽露骨。”

明順攤手,自己也沒法子了,這人的琉璃心已經碎成渣了。

“明順!”月下眠突然喊了他一聲,招招手讓他靠前來:“本王不開心,你知道該誰倒黴了,去吧。”

“好噠,殿下。”明順得令,蹦蹦噠噠去找鍾叔辦事。

那還用說,該倒黴的肯定是那狼狽為奸的兄弟兩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