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任車夫的明順不明白自家殿下怎麽突然間就鬧上別扭了,出門前還是興高采烈大齡兒童似的一個人,出門後便一副“狂拽酷炫冷炸天,有人欠我幾文錢”的模樣,一直木著臉,誰也不理,孤僻便罷了,竟然連話本都不看了!

莫不是要學小雪的麵癱?!

咿~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殿下,發生什麽事了?您有什麽不開心的說出來……”讓奴婢高興高興~

明順及時捋直被月下眠帶壞了的舌頭,改口說道:“說出來讓奴婢幫您分擔分擔,憋在心裏不好~”

月下眠冷哼:“沒事!”

這態度!

這口氣!

這絕對是要出大事啊!

明順小心翼翼的問坐在旁邊的雪清歡:“發生什麽了?殿下看上去很有事的說……”

雪清歡搖搖頭,她如何能得知月下眠是怎麽回事,不過是出去了半刻鍾的時間人就變了樣,這讓她也很懵比啊!

“你肯定知道!當時你跟殿下在屋裏說了什麽?”明順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他很不習慣趕夜車,也不知道殿下抽的什麽風……咳,一不小心大逆不道了~

雪清歡回想了下,答道:“殿下問野花香不香。”

“……”明順懵了一瞬,忽然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不由得失聲尖叫:“你在外麵有相好啦?!”

“明順!”車廂裏突然傳來一聲怒吼:“趕你丫的車,廢話真多!”

痛腳果然在這裏,一踩即中!

明順縮著脖子,極小聲地向雪清歡打聽著野花的八卦——

“你什麽時候有的相好?”

“相好是什麽?”

“就是除了殿下和你哥,還有我以外的別的男人!”

“他不讓說。”

“……你果然移情別戀了,你變心了,太讓我失望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小雪啊,不是我說你……”

……

車廂外明順一個人玩出了一群人的熱鬧感,車廂內月下眠一個人完成了沒有人的假象。

他強行忍住想與雪清歡搭訕的衝動,生生將自己憋成了棺材臉,本想著感覺異常敏銳的某姑娘定能看出他表情不對心情不好會來關心一下,孰知,大半夜都過去了也沒等來某姑娘殷切的關懷,自己反而憋得要吐血!

氣死本王了!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守身如玉的絕世好夫君竟然沒人稀罕!

本王就真的不如那野花香嗎?!

本王到底哪裏不好?!

本王的姿容不夠風華絕代嗎?!

本王的文采不夠風流繾綣嗎?!

本王……

月下眠氣到最後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為何事生氣,越生氣越憂鬱,直至陷入憂鬱的泥沼中難以自拔!

他從手旁的小抽屜裏取出喬上虞放進去的那把用來自戀的小銅鏡,捏著自己的臉皮細細打量著:“難不成是嫌棄本王老?才二十四歲……光滑細膩,沒有皺紋啊……每天都被自己帥醒的說……”

車廂外的明順忽然不聒噪了,靜默了一會兒,他敲敲車門:“殿下,海東青帶消息來了。”

月下眠心虛地將銅鏡塞回去,迅速擺好債主臉:“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是老三老四要決裂的消息!”

“奴婢幫您看看……哎呦,還真是!四皇子都打上門啦!”明順激動不已,暗道:“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蠢貨!”月下眠冷哼。

“還有第二份消息,四國使臣明個兒一早回返,陛下今晚出席送別宴時坐在身旁的不是成貴妃而是愛妃。”

“哦,是嗎?想必是父皇感覺自己跟婉提拉在一起能年輕幾十歲。”

“還有第三份,是各個鋪子的掌櫃呈上的半年總結。”

“哦,本王明天看。”

月下眠的興致聽上去不太高的樣子,明順的興奮也跟著泄下幾分去,雪清歡坐在旁邊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他找不到一個能與他說話打發時間的人,周圍太過安靜,使得他也沒了之前自說自話自娛自樂的心情,隻好倚著車廂發呆。

發呆容易瞌睡,待明順從不知不覺的睡意裏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了,車旁點了一叢篝火,架在火上烤的野兔香氣四溢,一滴一滴的油掉進火堆裏“滋滋”作響。

明順跳下馬車,咽下口水摸著肚子走過去,走近了才發現地上還擺著一堆紅得發紫的小野果,野果旁規規矩矩的放著半套茶具……

茶具是殿下的沒錯,但人去哪兒了?!

明順頓時驚悚:“殿下不會被狼叼走了吧?”

月下眠帶著強烈的怨憤接連剖了三四條魚才使得心情略微好了些,他在溪水裏洗著沾滿“奸夫鮮血”的爪子,佯作不在意地問道:“清歡,你喜歡那人什麽?”

 

 “誰?”

月下眠咬牙切齒:“那朵野花!”

雪清歡愣了下,解釋道:“屬下不喜歡花。”

“……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非要本王說出來,真真兒是氣死了!

“屬下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喜歡的人?!

月下眠聞言愣了一會兒,絕望中帶著欣慰笑了:“沒有喜歡的人好!這世道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你這麽呆萌很容易被騙的!沒有喜歡的人好,沒有好啊……”就算你不喜歡本王你也不能喜歡別人!

殿下說得有道理!

雪清歡點頭:“是。”

“你有喜歡的人了一定要帶來給我看看,我幫你把把關!”順便弄死他!

“嗯。”

“明順肯定會猜我是不是被狼叼走了。”

“嗯。”

“他腦洞大的堵都堵不上。”

“嗯。”你也是。

“你想不想看看那十八個鋪子?”檢閱一下你未來的個人財產。

“不想。”

“女子最慣口是心非,你肯定想,天亮我們啟程去長陵吧,看完十八個鋪子再去廣陵怎麽樣?”

“嗯。”幺蛾子真多。

“長陵六月底會有明月湖文會,你想不想去看看?”

“想。”

“好!那我們在長陵多住幾日。”

“……”為什麽跟我想的不一樣?

“走吧,明順大概已經哭了。”

明順沒哭,他發現雪清歡也不見了便心安多了,坐在車板兒上啃野果。

“這個不能吃!有毒!”

突然有人大喊一聲。

這回明順是真的哭了,他敏捷地扔掉了手裏的果子,扶著車廂邊哭邊摳喉嚨:“要死了……殿下救命……”

“你還真信啦?”始作俑者笑嘻嘻的溜達過來,又遞給他一個:“沒毒,吃吧,本王逗你玩的!”

“……”

明順憤憤的扭過臉去,鄙視道:“看來殿下的問題解決了,都有時間來調戲奴婢了!”

“一般一般,繼續努力!”月下眠笑得牙不見眼。

“哼!”

好小子,一覺睡起來脾氣見長啊!

月下眠給了明順一腳:“你還打算讓未來的安親王妃親自動手啊?烤魚去!”

“是是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