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貴女在即將見麵的前一天夜裏,居然被發現……”

姬譽哽了一下便停住了。

羅姝娘緊盯著他,“被發現什麽?難道是……”

羅姝娘上輩子可是看過無數話本子,經過無數八卦故事洗禮過的,腦補能力高人一等,姬譽這麽一說,她就開始發散了聯想。

跟別的男子私奔?

被人捉了奸?

忽然被家裏的某個暗恨的人物給謀殺掉了?

話本子來源於生活,這些聯想可都是當初羅姝娘在京城時,親耳聽過的真實例子。

“那位貴女跟她的情人,一同在情人的莊子裏,服毒殉情而亡。”

姬譽澀聲說出了糾纏他很久的舊事。

奇怪,以往偶一提及,都覺得心中陰雲密布,讓人透不過氣來。

而今再說出口,倒有些置身事外的淡然。

啊?

羅姝娘驚呼一聲,我滴個神啊。

這種慘烈橋段,咱還真沒聽說過喂!

“這,怎麽會這樣,難道那貴女的長輩不知道貴女的心意?貴女的情人跟她門第差距很大?”

誒,也不對,那位情人都有莊子了,應該非富即貴啊。

姬譽苦笑一聲,“差距麽,倒也不大,隻是高門婚姻,結兩姓之好,大約是有旁的考量。”

“其實,如果我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大約是會盡綿薄之力成全他們的吧?”

姬譽幽幽地說著,“當然了,如果貴女的長輩知道會是這個慘局的話,肯定也會有所鬆動的。隻可惜人死不能複生。那位貴女死後,引起了軒然大波。”

唉,可憐的孩子!

羅姝娘一把抱住了姬譽的肩膀,用擁抱給予某人以溫暖。

未婚妻連麵都沒見過,那自然是不會有多少情呀愛啊的,但就這麽橫死去,還是和別的男人!

這自尊傷的,也太徹底了些!

“那時,我在家中素有心肺之疾,而家族中原本就心懷嫉妒的諸位兄弟,卻將責任推在我的身上,說那貴女是不願意跟我成親,才寧願一死!這種說法多了,居然連家族中的長輩們,也開始相信,時有遷怒怪罪之舉,對我另眼看待,。”

“真是一群糊塗蟲!你跟那位貴女,連麵兒都沒見過一回,怎麽就能扯到你的身上來?”

羅姝娘輕拍著某人的背,罵得義憤填膺。

這家人也夠奇怪的哈,人家貴女自盡死了,倒把髒水潑到自家孩子頭上?

有這麽做人爹娘的麽?

不過話說回來,也幸好姬譽跟那位貴女從來沒見過麵啊。

不然,若是來個一見鍾情什麽的,那豈不是就沒咱什麽事了?

“那時我心情苦悶之極,加上舊疾複發,身帶隱患而不自知,正好那位貴女停靈祭奠,我上門去拜祭……”

姬譽把自己的身體,緊貼在身後的溫香軟玉之上,仿佛這樣便能吸取到擊退前世黴運陰影的力量。

羅姝娘抱著姬譽的身體,一手輕輕地順著他額頂的長發。

心想這貴女的家人倒果然對她十分嬌寵,不然若是這種事發生在京城,出了這樣的冶豔私情之女,那必是對外稱暴斃身亡,隨便找個地方修墳埋了了事。

哪裏還會正經的給未嫁女在家中停靈?

“我在上香拜祭之時,耳聽得兩旁傳來的竊竊私語,那些言語字字如刀,我那時身患重病,一口氣未喘過來,便朝靈前昏倒過去,再醒來時,便是到了……姝娘的身邊……”

初醒來時,何嚐不覺得家中一切破敗簡陋,心生嫌棄,又茫然不自知自己這是遇到了什麽玄奇之事。

幸好有堅強良善的姝娘,還有乖巧可愛的霓兒。

讓原本身為大家公子的他終於能適應這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身體。

羅姝娘摟著姬譽的手臂微微一緊,“這麽說,你是給氣死的?”

姬譽一噎,“是因為先前就有心肺舊疾的緣故。”

本公子才不是氣量狹小的那種,一氣就死的人好吧!

當然了,過去在家族中,曾經叫過本公子病秧子的人都被本公子整得很慘就是了。

所以後來姬譽倒黴的時候,這些人也就毫不客氣地落井下石頭了……

羅姝娘一聽便緊張起來,伸手在姬譽胸前探觸,“心肺舊疾?那,你如今可覺得如何?有沒有什麽不適?”

這心肺上的毛病可最是纏綿難治!

姬譽抓住那隻在自己身上**的手,這哪裏探病啊,這可不是在放火?

方才隻親得天昏地暗,又都還沒動真的呢。

現下離得夜裏還有好幾個時辰,點火太旺,一直忍著會得內傷噠!

“姝娘,你忘記了這身體都換了,哪裏還有舊疾?”

從身有舊疾到全新健康的身體,一睜眼,妻子,女兒全都有了。

那些嘲笑某人黴運纏身,身有惡疾,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女人願意與之成親,就算成了親,也是個生不出來的廢人的毒蛇兄弟們,本公子現在什麽都有了你們知道嗎?

“哦,也是啊。”

羅姝娘訕訕地趕緊把被自己扒開了衣領,露出一片光滑潔白胸膛的*光給捂上。

嗯,要流口水,也等夜晚……就好了。

誒,不過還是有些神奇誒。

為什麽明明是換了皮囊,可這皮囊卻越來越朝俊美的方向發展?

記得從前,姬譽可沒這一身的好身材,沒這麽好手感的肌膚啊?

羅姝娘心裏雖然彪悍地驚歎著,卻是十分明智地沒有提這件事。

當著現任提起前任,是要作死的節奏嗎?

某人慵懶地靠在羅姝娘的懷裏,享受著那雙手在發間的輕輕揉弄,隻覺得渾身的毛孔都似喝了瓊汁玉液般的舒膽。

嗯,方才是在說什麽來著?

從前悲憤莫名的陰影,已經雲淡風清,閑談之間,早已忘懷。

羅姝娘覺得自己好似懷裏抱著個超大的嬰兒,眯著眼,唇角蘊著孩子般撒嬌的笑意,全身心地依賴著自己,兩隻手臂如同藤蔓似的,將自己的腰纏著,好似要吸取,又好似要護衛……

她隻能用自己的雙手,輕輕地在那人烏黑的長發間,輕輕梳理。

“誒,子寧,你晚飯想吃什麽?”

羅姝娘逼了半天供,原以為會揭開一段離奇的身世之秘,麵對某人還有個活著的未婚妻這個狗血而殘酷的事實,卻沒想到身世之秘是夠離奇了,不過沒有活著的未婚妻。

嗯,這真是個好消息。

值得獎勵!

“子寧?”

沒聽到回答的羅姝娘俯了身子去看,某人已經睡著了。

年輕而英俊的麵容,沉靜無比,唇角含著一絲孩童般的笑意……

啊,午後,就是這麽容易讓人感到困倦的時候啊……

“師父!師娘!”

某個不知道自己打擾了師父師娘兩人的溫馨時刻的男童,人還未到,興奮激動的呼喊聲卻已是傳入了姬家院子。

葉明遠一等姚婆開了院門,就迫不及待地蹬蹬蹬跑了進來。

一進來就四處尋人,嗓門還挺大。

“師父,師娘?你們在哪間屋呢?霓兒?”

“咳,何事如此大呼小叫?”

從小廳傳來某位師父帶著訓斥意味的清冷聲音。

葉明遠吐了吐舌頭。

哼,師父對師娘和大霓兒說話都是溫和到不行的,就是對我嚴厲!

幾步蹭到了窗下,葉明遠還是忍不住滿肚子的話。

“嘿嘿,師父,你們猜猜後來畫會的結果如何?”

“啊?是小明遠來啦?快進來,給說說畫會後來怎麽了?”

師娘驚歎的聲音也自小廳傳來。

某人聽話地走了進去。

哼,他可是懂事不少的大孩子,才不似小霓兒那般懵懂天真呢。

這師父師娘在一起的時候,不發話讓他講去,他才不會亂闖呢!

果然進了廳中,師父師娘兩個人分坐在兩張椅上,中間的桌子擺著茶盞。

嗯,看來是在共坐品茗呢。

師父師娘兩個人真是恩愛的一對神仙眷侶呀!

他正要行禮,羅姝娘卻笑道,“小明遠快別多禮了,來,坐下說話。”

葉明遠笑嘻嘻地坐在二人旁邊,又伸手接過了師娘親手遞過來的一盞茶,大大地喝了兩口,裝作沒有看到師父那微微蹙起的眉頭。

“小明遠你不是說明天過來麽,怎麽這會兒就來了?”

這都快晚飯了呀,肯定這小家夥是看到了什麽激動人心的場麵了。

“哎,師娘唷,今天這畫會上,後來那一件件的事兒,實在是太有趣了,我著實忍不到明兒,就先跑來了。”

“那你就趕緊說說,究竟結果怎麽了?看你這般高興,可是你師父的畫得了頭名?”

羅姝娘麵帶笑容地問著,如今她是有夫萬事足。

相公的畫得不得頭名,其實也無關緊要,不過,若真是出類拔萃到能超過倒黴鬼千金公子的話,那也真是可喜可賀。

“嗯,那倒不是。”

葉明遠眼珠一轉,搖了搖頭。

羅姝娘嘴角不由得一抽,這熊孩子!

不是你師父的畫得了頭名,你這麽蠍蠍蜇蜇地趕緊跑來做什麽?

“小葉哥哥?爹,娘?”

被先頭葉明遠那一通喊給吵醒了的大妮兒,自己循聲而來,扒在門框上頭,拿小爪子揉著未醒的眼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