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被瑞郡王當場叫破了那些千金畫作幾乎都在他手裏,而且寶華齋又是他的商鋪,在場的諸位皇子看向他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打量和防備。

寶華齋賣出去的那些高價畫作,其實最後的歸宿,大多還是做為禮品,流入了據說最欣賞華燦才華的三皇子,荀維,荀貴妃手中,三皇子這一手,玩的是左手出,右手進的把戲,斂財斂得不動聲色,空手套白狼。

他哪裏是欣賞華燦才華,分明是欣賞華燦能給他帶來的巨額財富!

話說三皇子身為荀貴妃獨子,荀家這些年大肆斂財,為此荀維甚至不惜殺掉了不肯合作的嫡兄荀紹和侄子荀放,荀貴妃在宮裏亦借機收低等宮妃的孝敬,若論家底,三皇子怕是這些皇子裏頭,最為闊氣的一個。

然而即使這般,他還嫌不足,要通過這般的手段來積累財富,他想做什麽?

在座的都不傻,心念略轉就能知道他所為何來?

爭那個大位,招兵買馬,拉攏親信,錢權二字,必不可少。

“三哥真是富可敵國啊,失敬失敬!”

六皇子向著三皇子抱拳,半是調侃半含酸意。

“就是就是,跟三哥一比啊,弟弟們都成了叫花子。”

五皇子向來跟在六皇子身後,一開口也是酸不溜丟。

三皇子不由得又惱又怒,幾乎就要再度發作,還是四皇子在側,借著舉杯喝茶的掩飾,低聲提醒了三皇子一句。

“三哥且熄怒,莫忘場合。”

三皇子目光微閃,好似被自己這個最為親近的四弟給點中了脈門。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維持著勉強的平靜。

“瑞堂兄說得倒也不全錯,我手裏是有些千金公子的畫,……”

本來他還想說都是旁人送的,可轉念便想到這麽說反而越加抹黑,不如不言,反正……

“待本王回去,便將所有的畫作,都搜集起來,再送還給華小姐,如何?”

三皇子的目光在眾位皇子麵上一一掃過,“這塊玉佩便是憑證,今日當著幾位皇兄皇弟的麵兒,本王說話算數,不僅將所有手頭的千金畫作還給華小姐,就是那些尋不到的,也折成現銀賠償!”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就是一直低頭哀傷的石小姐也不由得身子微微而顫,感激地抬眸睇了三皇子一眼。

五六皇子這樣年輕沉不住氣的更是神情外露,張目結舌。

這,這,這果斷是真愛啊!

為了能讓這位石仙姑能嫁進王府,三皇子的犧牲還真特麽的大呀!

瑞郡王似乎也驚呆了一瞬,原本還有些玩世不恭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三皇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當著這麽多皇兄皇弟的麵兒,你這說出去的話,可就收不回來了!”

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三皇子,目光中不由自主地透著緊張。

眾人倒也能理解他的意思,畢竟,這位石小姐再好,這一進門,就引來了數十萬兩銀子的債務,還是前未婚夫家的,又有死對頭三皇子撐腰,再是天仙下凡,也難免令人硌應。

三皇子倒是臉色轉得好了些,唇角噙著冷笑,一字一句地道:“今日婚禮過後,本人定然替瑞郡王妃還與華家所有千金畫作,若違此誓,五雷轟頂!瑞堂兄,可滿意否?”

瑞郡王嘴角麵皮都忍不住地**了幾下,哼了兩聲。

“好,好,真是一諾千金的三皇弟啊。”

算你狠,十幾萬的銀子說放手就放手!

就為了把這麽一個賤人塞進本王的家裏來!

“既然滿意了,那就趕緊行大婚之禮吧,裏裏外外,這麽多人可都等著呢!二皇兄,你說可是?這瑞堂兄平時行事放誕也就罷了,這空遠大師算出來的命定之人,良辰吉日,他也不放在心上,你平時跟瑞堂兄最好,怎麽不提點著些?”

三皇子見瑞郡王已是啞口無言,不由得微微得意,挑起眉稍,反而挑起了瑞郡王的理,還順便刺了二皇子一句。

二皇子不焦不躁,麵帶微笑,看向瑞郡王。

“既然如此,就準備拜堂吧。”

瑞郡王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又向身側王府諸人吩咐了幾句。

“找兩個婆子來,給新娘子理理妝,再換個蓋頭來!”

石錦書方才在王府大門口,表演撞頭自盡不可謂不賣力,雖然麵容無損,但額頭上還是破了一小塊,若蓋頭還在的話倒也罷了,可惜,在抱人攔人一番拉扯後,那原本精美華麗的紅蓋頭不幸被喜娘等人踩了好幾腳,上頭的泥印子清晰可見,是絕計用不得了。

石錦書咬著下唇,眼簾低垂,仍然是那副隱忍大度又暗含淡淡幽怨的模樣,一聲未發地跟著王府中的婆子們去旁的屋子整理妝容,自然那兩個宮裏出來的喜娘也隨侍在側。

而華熒見自己的要求得了保證,自然也不便留在廳裏,便向廳中各位貴人行了禮,跟著王府的從人出去了。

當然了,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既不是新娘,也不是新郎,去哪兒都可隨意。

六皇子眼珠了轉了幾轉,在瑞郡王臉上打量著,忽然笑出聲來。

“瑞堂兄,等會你出去拜堂之時,定然能贏得滿堂注目。”

瑞郡王一愣之下,不由自主地拿手一摸,正摸到那半邊紅腫,微微發痛,不由得就向三皇子怒目而視。

“三皇弟你這是成心的吧?你不曉得打人不打臉,你這樣讓老,……讓本王還怎麽拜堂?不拜了!等本王好了再說!”

廳中眾人登時絕倒,這二貨,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三皇子揚起下巴,倨傲地一笑,“瑞堂兄左推右托,不就是想違抗旨意麽?你方才打我那一下,可也沒留力氣,要不我再朝你右邊臉來一拳,也好對稱一番!”

特娘的這個二百五,真是為了不成親,什麽借口都想得出來,哼!

眼瞧著兩人又要再度交手,廳裏幾位皇子又好言相勸,這才把一場大戰止於無形。

不多時,喜娘和婆子侍女們擁簇著換了新蓋頭的新娘子過來給皇子們過目。

那新蓋頭雖然質料不錯,但就是尋常的大紅錦緞,上頭沒什麽裝飾了,自然跟先前那塊沒法比,可見瑞郡王是有多麽對這婚事反感。

三皇子瞥了一眼,冷哼了聲,卻也沒多說什麽,免得節外生枝。

等著進喜堂觀禮的眾賓客站在院子裏,脖子都伸得快抽筋了。

這些人裏,有老神在在的,有東張西望竊竊私語的,還有心神不寧,緊張得冒汗的,就是沒有一個是喜氣洋洋地來恭喜的,這樣一幫子賀客,可想而知這氣氛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終於等到數十位王府禮官魚貫而入,手中各捧禮器。

先前被阻在大門外的司禮官快步而來,高聲報著吉時已到,大婚禮始!

其實,吉時早過了好麽?

嗚……

他容易麽他,先是在大門口被一個小姑娘問得啞口無言,後又被郡王爺攔在門外,然後突然經受了新娘要撞頭自盡的驚嚇,好容易進了王府,卻又被帶到了一處偏房裏幹坐著等貴人們談判事畢,他好玄就要成為史上首位被退回去的司禮官了啊!

生怕再出點什麽妖蛾子,司禮官念著祝詞的速度都快了好幾分。

隻要這一套禮數走過,送入了洞房,就沒他什麽事了,他一定要麻溜地趕緊回去,讓家中夫人給溫幾杯小酒壓壓驚啊……

婚禮全程終於完畢,各種繁瑣的禮節行罷,新人送入了洞房。

司禮官已是在心中大大地鬆了口氣。

很好,很好,總算是圓滿了……

當然了,至於那位爭議很大的瑞郡王妃,今後在王府裏是否能得王爺的寵,還是直接進了冷宮,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不過,空遠大師倒是神準,他算出了這位石小姐是王爺的命定之人,果然,這不是好生生地拜了堂,新人也平安無事地進了洞房了麽?

司禮官趁人不注意,偷偷抹了把汗。

在廳裏觀罷大婚之禮的眾賓客隨著王府下人們開始入席,入席時自然又是一番笑語揖讓,等著新郎官過來時,向這位終於能順利成親的新郎官當麵恭賀新婚。

方才在外頭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好多人隻當是瑞郡王命格顯靈,這回新娘又出了什麽大亂子呢。

幾個皇子雖然各自心思,但對外還是要裝得兄友弟恭。

瑞郡王在諸皇子的陪同下,挨個地到各桌上敬酒,客套寒暄之語自不可少。

等全部都轉了一圈,皇子們和瑞郡王這才有閑暇坐下來用膳。

“這一杯,恭喜瑞堂兄終於有了妻室,孤煞之命不攻自破!”

三皇子舉杯朝瑞郡王敬酒,下巴高抬,眼角微斜,自覺居功甚偉。

瑞郡王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嗯,本王心中記得三皇弟的恩情,日後有機會,可要好生感謝。”

這句話單看意思不錯,可讓瑞郡王說出來,就有那麽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三皇子洋洋得意,睥睨自若。

“瑞堂兄不必擔心,很快便有的是機會。”

五六皇子也不去理會這二人之間的明槍暗箭,隻是挑著桌上幾樣可口的嚐了。

誒,還是先墊了肚子再說吧。

方才那一場場的大戲看下來,也是需要體力的好伐?

幾人圍坐成一桌,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喝酒,就聽外頭起了點嘈雜的聲響。

瑞郡王皺眉叫了個人過來,“外頭怎麽回事?”

那人去而複返,“回王爺的話,是一位大人,忽然不知道怎地,就暈倒在席上,外頭已是趕緊抬了人去請大夫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