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是這麽回事,最近孫兒做了一個夢,夢裏就看到了這樣一個女子。”

“太後瞧瞧,這女子生的可好?宮裏可有長成這樣的女子?不如就把她賞給我吧,年歲大點我也不嫌棄啊!說不定夢裏的人才是我的有緣人呢。”

瑞郡王說著這話,心裏不由得自吐槽,呸呸,童言無忌啊,可千萬不作數的啊。

太後一瞧,見那女子鵝蛋臉兒,柳葉細眉,人中略短,五官模樣倒有些熟悉似的。不過卻想不起來是哪個?便把自己身邊女官叫過來。

“你來瞧瞧,我瞧著這模樣倒有些眼熟似的,咱們宮裏可有長成這樣的嗎?”

那女官看了畫像一眼,心中微微一動。

便快速地抬眸瞥了瑞郡王一眼,複低下頭去。

“稟太後,慈安宮裏並沒有這樣的。”

她這樣細微有異的表情,太後和瑞郡王又何嚐沒有發現。

瑞郡王笑嘻嘻地緊接著問道。

“那別的宮裏可有嗎?皇祖母不如賜我一道諭旨,讓孫兒到各宮裏去訪訪,說不定就有長成這樣的人呢?”

太後聽了也是心中一動。

心想今天瑞郡王,怎麽這般反常?

不過卻沒有駁他的麵子,反而笑罵道,“胡鬧!”

那女官一聽便知道,太後居然有意答應了瑞郡王這樣看似荒唐的舉動。

心想若是給瑞郡王自己尋到了,豈非顯得自己在太後麵前言不盡心?

便又多瞧了那畫像幾樣,陪笑著小心道,“微臣瞧著,倒有幾分似麗妃娘娘身邊的一個宮女,前兩日才跟著麗妃娘娘來過的,太後可還有印象麽?”

她這麽一起頭,太後果然想起了是哪個。

輕輕一拍手掌,笑道,“原來還真有這麽個人啊,她叫個什麽名兒,在麗妃身邊是做什麽的?”

左右自有那會捧場捧趣的,趕緊回道,“太後娘娘,那位是麗妃身邊的一等宮女,名叫春燕。”

瑞郡王一臉驚喜,“真的麽,居然是麗妃娘娘身邊的?這可太好了,麗妃娘娘一向關心我的婚事,想來不會舍不得這個人的吧。”

心裏卻是暗自咬牙。

麗妃!

又是麗妃!

這個先前最沒存在感的女人,這半年來居然一個勁的跳出來給自己找麻煩!

也不知道這個無子無寵的老女人,這麽上竄下跳的是圖個什麽?

但無論是圖什麽,這個女人跟自己家有仇,那是一定的了。

太後心中微哂。

這個任性的孫子,是記恨了上回麗妃多事,非要給瑞郡王挑親事,結果挑了個麻煩纏身的女子,說是命中有緣,卻進門就是多事之秋,任誰吃了這樣大的虧,都會忍不住要找補回來吧?更何況是高哲這個天不怕地不怕,在皇帝麵前也敢直了脖子大聲說話的家夥啊。

“你這潑猴子,也不管那是不是麗妃娘娘的倚重的心愛人就說要過來,萬一麗妃離不得這個人呢?”

在太後眼裏,雖然一眾孫子年紀都老大不小了,但在她眼裏卻都還是孩子,特別是瑞郡王,連正經的大婚都沒成,可不是還沒成人麽?

雖然心裏已是有把那個叫春燕的給瑞郡王弄過來,但畢竟那個春燕能跟著麗妃到慈安宮來,想必也是個得力的,可不能這麽輕易地鬆了口。

瑞郡王目光轉了轉,上前就抱住了太後的一條胳膊。

一邊搖晃,一邊耍寶般地嚷著,“不管不管。”

“麗妃娘娘不是總說,跟我親母妃是打小的閨中蜜友麽?上回還特意在皇上麵提醒了我的婚事呢,可惜那個石家小姐卻是個假端莊的,不單把前未婚夫的幾十萬兩財物都揮霍了,還不知道跟什麽外頭的野男子勾勾搭搭,皇祖母說說,可不是該著麗妃娘娘賠孫兒一個像樣的女子?”

太後原本被瑞郡王鬧得麵現無奈寵溺的笑容,在聽了什麽野男子之類的話後便陰沉下來,正視著瑞郡王道,“哲兒因為華石兩家的婚約不喜那個石小姐,倒也罷了,可是人家若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哲兒也不能憑白無幫地冤枉了人家!”

瑞郡王委屈地眨眨眼,“皇祖母,這怎麽叫我冤枉她?”

說著壓低了聲音衝著太後的耳邊道,“那個石小姐,現下已是懷了身孕,有兩個月了。孫兒差點就當了現成的綠王八……”

他這話說的雖然低聲,可也沒低到大家都聽不到的程度,一室宮人,各個都低下了頭,掩飾心中詫異,恨不得自己什麽都沒聽到的好。

“什麽?這可是真的?”

太後麵色更是嚴肅,不由得坐正了身子,本來想讓閑雜人等都退下,後來轉念一想,反正都已經聽了前頭一句,若是不把話聽全了,還不知道他們會想成什麽樣兒呢?

反正那石小姐並不算正式的瑞郡王府裏的妃妾,就算鬧出點什麽醜聞,頂多當成府裏不守規矩的歌姬給打發了也就是了。

不過,光是聽了這麽一句,也夠太後惱火震怒的了。

這名單可是麗妃‘精挑細選’出來的,難道麗妃的眼睛是被泥給糊住了麽?

把這麽一個不守婦道水性楊花的女人也當成是候選?這就是所謂的對故人之子的姐妹情深?

瑞郡王扁著嘴委屈道,“皇祖母,這肚子裏有貨沒貨,還能是憑空捏造不成?皇祖母若不信,隻管派身邊懂醫術的女官去看就是。”

太後雙眉一豎,揮手就把身側案上擺著的一套粉彩瓷器給推到地上。

雖然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但那套前朝名貴官窯所出的茶具也沒逃脫粉碎的命運。

一室中人皆屏氣凝神。

太後還要發作,就見某郡王趕緊上前來給太後輕輕拍背順氣。

無比狗腿地哄道,“皇祖母可莫氣,孫子都不覺得有什麽,皇祖母何等金貴的身子,何需為這等人動氣?”

太後這才緩和了下來,瞧著瑞郡王那麵上關切的神情,心中倒是欣慰。

說的也是啊,若是自己給氣著了,可不又給孫子添上一條災星的證據?

想到那**無恥的女子,太後心中閃過一抹狠厲。

“好,那石小姐敢穢亂皇族,罪不容赦,祖母就派個人去瞧瞧,若真是有了身孕,斷斷容不得這樣的人活在瑞王府!祖母就先替你料理了!”

瑞郡王趕緊道,“皇祖母,派人瞧瞧可以,可那石小姐還是留著她一條小命為好。”

太後皺眉道,“這樣無恥無行的女子,還留著作甚,莫非哲兒你對她……”

瑞郡王連連搖頭,“皇祖母,孫兒是那樣沒眼光的人嘛?不過是想著……”

說著又壓低了聲音道,“這兩個多月的身孕,想必是那會兒皇上已經賜婚,而石小姐還沒進忠勇侯府的時候,明明知道已經賜婚,還敢跟石小姐來往,難道這個奸夫就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孫兒還想留著這個石小姐,等著抓到那個奸夫呢,到時候奸夫**一道治罪豈不是更該?”

太後聽了眉頭微動,思索了幾息的工夫,便點頭稱是。

“哲兒說的不錯,這對無恥男女的確是該揪出來治罪!”

要知道這混淆皇家血脈可是重罪啊。

此時的太後,可是一點也沒想到,這做壞事的男子,居然就是她的另一個孫子四皇子。

四周服侍的眾人仍然裝成背景一般。

心中卻是暗暗稱奇。

這姓石的女子果然不是尋常人,未婚夫死了之後反而更能折騰,就連將要嫁到王府裏做正妃都不在乎,反而還要跟人勾搭,還懷上了野種,這是有多缺男人啊?

不過自然也有心中暗打主意的。

要知道,在這皇宮裏,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太後,跟在他們身邊的下人們都能得到各種名目的賄賂有時也不敢叛主啊啥的,就是旁人來打聽的時候透出點風聲去,就能賺得盆滿了。

所以說瑞郡王特意先在太後麵前提起石錦書懷了孽種之事,也大約是一箭雙雕。

瑞郡王見成功地說服了太後,心中很是滿意,再接再厲地拉著太後道,“皇祖母,那這畫中人的事,您可是答應了孫兒?”

瑞郡王這家夥沒臉沒皮,傲慢起來那叫一個邪魅狂狷,犯二起來卻又是無比的逗人發笑,太後看著瑞郡王那滿臉的渴望表情,就跟小時候不讓他吃甜點心怕他吃壞了牙那會兒一樣,總是兩眼放光一臉討好賣萌的乖寶寶狀,不由得就心中一軟,在他額頭上點了一點。

“行了行了,答應你就是!”

瑞郡王登時大喜,又是打恭又是作揖的,把個老太太逗得合不攏嘴,臉上硬生生裝出來的嚴肅早就端不住了。

“你們兩個去景福宮裏,把春燕給帶來。若是麗妃在,就喚她一起來,若不在便罷了。”

話說,太後早年初初進宮時,也不過是個低等妃子,脫胎換骨般地在宮裏打熬著,靠著有兩個親生的皇子,這才曆經風雨,笑到了最後,成了這宮中女人裏頭最為尊貴的,連皇後都要奉承著她,更何況是個無寵的四妃?

要她一個宮女算什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而且麗妃辦了不妥當的事,也該受點敲打才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