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小院中燈影婆娑。

晚風微微拂過,酒香陣陣輕醺。

然而羅姝娘此時卻是大睜雙眼,呼吸暫停,隻覺得混身寒毛倒豎。

"娘子……嗬嗬……"

姬譽幾乎是半靠在羅姝娘的身側,腳下卻是踉踉蹌蹌地朝著堂屋而去。

羅姝娘的手被他拉著,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朝堂屋走。

如果沒有方才那句提醒,羅姝娘定然會麵紅耳赤地把姬譽這番動作想歪了去,可如今她卻是額冒冷汗,心裏猜測著出了什麽事,感覺自己的腳步都有些僵硬……

終於進了房門,姬譽卻是伸臂摟緊了羅姝娘,含糊不清,拖長了聲音叫道,"娘子~"

這聲音聽起來低沉悅耳,散入夜風中,卻帶著說不出的**與**,饒是羅姝娘正在全身警戒,也禁不住心生搖曳了一小下。

額滴神啊!

記憶中,姬譽的小身板雖然看上去不錯,但其實皮肉鬆馳,真格的弱雞一隻,要不怎麽從來都沒有打贏過羅姝娘?

可現下,居然能感到那薄薄衣料下彈性適中,起伏皆宜,又蘊含著力道的肌理……

原來他抱起來的感覺是這麽……該死的好!

搖曳歸搖曳,羅姝娘還是能拎得清的,當下便配合著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類似吟聲的笑聲,"譽郎~"

姬譽的身形微僵,卻也立即發出低低的笑聲。

在笑聲裏姬譽把兩扇房門也給帶上,拿門閂閂住。

屋內自然一片黑暗。

姬大丫在炕上搭著小被,四腳攤開,睡得好不香甜,一點也沒有被屋裏突然多出來的響動給吵醒。

"怎麽了?"

門關上的一霎那,羅姝娘才能感到姬譽似乎鬆了大大一口氣,便壓低了聲問道。

"屋頂有人……"

原來,在姬譽喝到第五杯的時候,就覺得牆頭和田家屋頂的相鄰處的黑影,似乎形狀有些怪異,倒似個人形一般。

起先以為不過是個巧合,然而等姬譽不經意地舉杯再飲時,卻發現那黑影似乎動了一動,還隱約透出一點反射的亮光。

當時姬譽就猜想,約摸是個小賊。

既然身處姬田兩家的交界之處,那就不是想偷姬家,就是衝著田家。

然而聽得隔壁田家已是早就沒了動靜,都回了屋中去睡,可那小賊似乎還是沒什什麽動作,姬譽這才確定了,原來這小賊是衝著姬家來的!

他一直伏在那兒,怕是為了等姬譽和羅姝娘兩個都去睡了,才要出來動手。

羅姝娘聽了姬譽這話,心中悚然而驚。

就算自己有幾分力氣,可若是脫了衣裳,跟大妮兒一道兒在坑上睡熟了,而那小賊手裏帶著利器,若還有什麽話本裏傳說的迷香之類的,那自家豈不是要吃大虧?

"不對呀,這幾條巷子都住的是窮人,哪有可偷的?"

四條巷差不多是雲洲城最窮的一片,這裏的男女老少說起笑話來,常說家裏出門都不必鎖門的,因為全家最值錢的也就是一把鐵鎖了。

而原本的姬家,也不過是靠著羅姝娘勉強支撐而已,也沒什麽值得惦記的,就算是前些日子姬譽中了秀才,大家夥送了些禮,可都不過薄禮,大多數還是吃食,這些日子也都用光了。

就算是為了偷摸些吃食,哪裏用得著在牆頭潛伏這麽長的時間?

“去尋些趁手的來。”

姬譽悄悄地提醒著羅姝娘,羅姝娘在暗中點了點頭,雖然屋內昏暗,但好在是熟悉的環境,羅姝娘悄沒聲息地摸到桌邊,摸到了個舊燭台抄在手中,又去牆角摸了把掃帚過來。

姬譽將舊燭台接過,輕聲道,“躲在門後,那賊就要來了。”

話說今夜是中秋,各家各戶都睡得晚,而姬譽和羅姝娘更是因為飲酒聊天,一直呆到了此刻,那賊人一直伏在屋頂,估計也不好受,此時見人都進了屋,大約隻要一聽見屋內沒響動,便會以為人都睡熟,便是他下手的時候。

羅姝娘與姬譽分別躲在門的兩側,羅姝娘又想起什麽,趕緊去抱了個板凳,放在一進門的正中處。

果然才放好就聽見院子裏傳來一聲撲嗵,聲音不大,若不是注意傾聽,根本察覺不出來。

羅姝娘透過門縫,果然見院中多了一人,中等個頭,行動間很是靈便。

此時院中掛著的那十盞花燈已經滅了大半,隻有一盞還亮著,燈光跳躍,想來也快要燃盡。

那人就站在小院當中,幾步來到先前羅姝娘和姬譽對坐共飲的石桌跟前。

這天殺的,居然彎下腰來嗅了嗅桌上的小酒壺,還拿了起來晃了晃。

裏頭大約還有不到二兩的樣子。

這小酒壺裏原本約是八兩,先前二人對飲,正好是合適的量。

若非姬譽忽然發現不對,自然不會有剩下。

那人就坐了下來,就著壺口,喝上了!

我呸,這是有多貪杯呀!

老娘在屋裏家夥事都準備妥了,就等著給小賊迎頭一擊呢,這家夥,居然喝開了小酒,太他娘的不著調了!

姬譽在門的另一邊,自然也瞧見了那小賊的荒唐,不由得嘴角一牽,向著羅姝娘比了個動作,示意她耐心等待。

二兩酒在善飲的人看來,不過是兩三口的事,那人幾下喝完了酒,意猶未盡地倒了倒酒壺,這才放下。

複從桌上拿了沒吃完的月餅啃了兩口,正好是大妮兒吃不下要留著慢慢吃的的那半個。

羅姝娘瞧著直磨牙。

他奶奶個腿的,幸虧沒往桌上擺上一整壇酒和好幾盤菜,不然這廝敢是要喝到天亮去?

當然了,若真的喝醉如泥,自己也不須費力,隻索上前一棒子敲下就好。

好容易那賊人吃飽喝足,這才輕手輕腳地朝堂屋而來。

果然手裏寒光雪亮,可不正是一把尖刀?

他腳步越近,羅姝娘就捏緊了手中的掃帚把,幾乎屏住了呼吸。

她手裏這把掃帚,幾乎有一人長,是硬木做的柄,倒是結實得很,就算那人手裏刀快,但遇上這長款武器,怕也是會手忙腳亂。

更何況還有對麵的姬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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