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白臉不遵守南軍放火、北軍被燒的遊戲規則,先下手為強,趁著我軍逆光逆風,防火船在赤壁燒了我老人家。

我慌忙下令船隊分散撤退,甘寧一把推開我越築代庖,大聲喊道:“大王有令!繼續攻擊!不準後退!繼續攻擊!不準後退!”

我也不是笨蛋,立刻領悟了其中關鍵,跟著呼喊:“進攻!進攻!攪在一起,看他奶奶的怎麽燒!”

兩軍纏戰在一起,周瑜的火船投鼠忌器,加上我軍沒有笨到使用“鐵鎖連舟”,他們無可奈何,雙方混戰到天黑,眼看著我軍接連失去了好幾艘船,眼看就要不行了,天上突然下起暴雨來,一時江麵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兩軍都無心再打,各自收兵。

這一仗算是僥幸混了個小敗,我軍士氣都很低落。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嚴令各部不準出戰,一邊焦頭爛額地整頓部隊,抓緊時間恢複士氣、修理船隻。周瑜水師開過來挑釁,我隻能很沒有麵子地據壘堅守。說起來我們這個孟獲對周瑜版本的赤壁也算是“自相矛盾”的生動戰例。因為南北換衛,周瑜被迫進攻自己親手設計的三江口水寨。這個水寨堪稱傑作,防守嚴密,各種防禦器械配置周全。走運的是,接下來每天都是東南風,我時不時也放些火船去燒周瑜,雖然沒造成什麽損失,也能把他的艦隊隊形搞得亂七八糟。周瑜七天裏來攻打了四次,都無功而返。

接下來的二十來天,周瑜軍沒有再出現。我們覺得古怪,小心翼翼地派出多支斥候去偵察,都無法接近周瑜水寨。

直到九月十一,我才得到回報,周瑜大軍已經北撤,隻留下水軍保護後路。我軍大舉壓上,跟蔣欽打了幾場水戰,我們戰船比他們多,雖然雙方開始時損失差不多,但還是占了上風,他們在岸上丁奉騎兵的支援下棄船上岸逃走,我們收複了夏口和廬江。

問問情況,原來周瑜軍爆發疫病,包括周瑜在內,許多將領和士兵病倒,被迫撤退。這年頭醫學不發達,這疫病到底是什麽誰也不能用漢語跟我說明白。我根據敵軍描述的症狀,判斷大概是痢疾之類的。

我在周瑜在夏口的大營裏屯兵,一邊調集糧草兵器,一邊召集將領們開會,打算乘勝追擊。正在研究地圖,我的肚子突然疼起來,跑到外麵找地方蹲下,這個大手上完,我放棄了追擊的企圖,因為我站起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荒草裏,七七八八蹲滿了我軍將士。

痢疾這東西在未來世界不算什麽,在這個時空真是要命,我好歹知道一點科學知識,每天喝粥吃鹹菜靜養,鬧了七八天、掉了二十斤肉,總算扛了過來。但是我軍普通士兵就沒有我這樣的條件和衛生觀念,竟然病死了兩三千人。周瑜軍據說死得更多,因為他們要撤退,一路上舟車勞頓,加上飲食不衛生,道路兩邊留下了許多屍體,甚至顧不上掩埋。

這一次我軍雖然自吹獲勝,但其實損失慘重,我回到吳郡,正在忙著整頓部隊,小皇帝又鬧著要定都改元,說趁著勝利,穩定國本。我隨口答應了,然後才發現自己犯了大錯誤。原來這定都改元有一套繁冗儀式,多少祭品、多少新衣服、多少旗幟,都有規定。大司農朵思拍桌子瞪眼地說,如果全都按著這單子來,他隻能辭職了。

“陛下,亂世之中,一切從權,咱們打個折行不行?”我看著奉常大臣拿來的清單,愁眉苦臉地跟小皇帝討價還價。

小皇帝還沒說話,伏完劉艾等一幫老頭大臣全都憤怒了,滔滔不絕地跟我說文言文。

我這些年文言文水平大有長進,進步到了一個無比悲慘的程度,就是可以聽懂人家在罵我,卻不知道如何反擊——用文言文辯論是一門艱深的學問,稍微說錯了一點,就會遭到全體看客的鄙視。

我灰溜溜地下朝來找朵思,求他不要辭職。朵思長歎一聲:“沒見過作奸臣作得像你這樣的……”還是去湊錢了。

小皇帝終究是如願以償地舉行了這一大套冗長浪費的儀式,我得到了幾身金晃晃的笨重衣服,和一大堆不知道幹什麽用的也叫不出名字的擺設,據說是“九錫”,每次上朝,我還要組織一批人舉著這些笨家夥在前麵開道。

這一筆錢花得我元氣大傷。跟著連續三年長江流域鬧災,我連部隊起碼的糧食供應都要打八折,更談不上積攢糧草北伐,還好聽說周瑜這一次大病之後,雖然命撿回來了,但是身體元氣大傷,纏綿病榻,加上遼東的公孫家族和北方的胡人不斷騷擾邊境,他忙於鞏固中原和河北的地盤,也沒有再組織南下。就這樣,我們在軍閥割據的狀態下,相安無事地過了三年,其間幾乎沒有什麽大的交戰,隻是206年,益州張任領軍苦戰半年,占領了漢中,同年西涼馬騰韓遂興兵攻長安,被長安守將張遼擊敗。

公元208年三月初三。

我的女兒孟庭葦一歲生日,雖然這時代不重視女孩,我還是大張旗鼓地給她過生日,至少我的南蠻同胞們沒有那麽重男輕女,而漢族同僚們也要給我這個攝政王麵子,就連小皇帝也送了個小小的玉枕來。

酒喝到一半,我注意到阿青不見了,知道她又去喂寶寶,就悄悄地走到內室,阿青果然在女兒的床邊,我靜靜地站在門口,看她。

阿青生過孩子,也變成了一個小胖子,但我還是很愛她,阿青開始的時候還惴惴不安企圖減肥,後來看我對她寵愛如故,就放棄了。偶爾我會覺得她越長越像那個已經多年不見的恐龍妹未婚妻,會覺得有些愧疚,當初的我太年輕,如果我那時候肯嚐試著去了解一下她的內心,而不是拚命地要逃避,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當然我也沒什麽好抱怨的,這個時空雖然沒有遊戲機互聯網和辣椒,但是有阿青和我的一班好兄弟。

“胡子,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麽女兒叫做孟庭葦?”阿青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有時候我懷疑她其實是深藏不露的超級武林高手,但是他們祝融氏的武藝傳女不傳男,所以她不肯教給我。

“因為這個名字比孟廣美好聽。”我笑嘻嘻地走過去逗女兒。

女兒一看到我,立刻照例哭了起來,是那種完全沒有眼淚、純屬抗議的幹嚎。這小東西跟我仿佛有仇,見不得我靠近。

“活該。就衝你起的這些古怪名字,女兒也應該不喜歡你。”阿青說完了又給我出主意,“我覺得還是你的胡子太嚇人,你去刮了吧。”

“首先,我現在是有身份、有地位、而且是正宗儒家傳人的大人物,胡子少了會被人笑話。其次,萬一我刮了胡子孟小姐哭得變本加厲,怎麽辦?”

“靠,你刮刮試試,反正你的胡子跟韭菜似的,轉天就能長出來。”

“你也討厭我的胡子?那你為什麽用‘胡子’作為對我的愛稱?”我從後麵抱住阿青,用胡子紮她的臉。阿青格格地邊笑邊躲。

這時,蔡狗飛奔近來:“老大,出大事了!”

“怎麽了?”

“劉琦、劉備自作主張借道給劉璋,三家聯手,北伐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