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嚴峻,我現在必須搞清楚三個問題:第一,我要娶誰?第二,我今年多大了?第三,今年是哪一年?

我仔細“搜索”孟獲的記憶,卻感覺到一片混亂,甚至想得自己有些頭暈目眩。我隻好用南蠻話對老爸說:“我病了一場,好多事情都有些糊塗,我做新郎,要娶的是誰呢?”

眾人聽了這話,一起看樹皮婆婆,樹皮婆婆皺眉看了我一會兒,說:“大概是邪鬼剛離開,神智還沒有歸位……不要緊,先餓著靜養幾天。”

一聽這話,眾人七手八腳地推我上床,給我蓋上被子,然後隻聽腳步聲暴風驟雨般遠去。

我樂得清靜,發現屋角有個水缸,湊過去端詳了半天水中的自己,發現這個孟獲跟光榮的畫家畫的還真差不多,高高大大、滿臉大胡子,麵相兼具凶惡和憨厚。我突然發現了穿越時空之後第一件讓我高興的事情——我不再近視了。

“孟獲的記憶”告訴我大夥兒都幹什麽去了:驅鬼成功,主家準備的酒肉祭品就要由大家分享,而且一定要讓大家盡興,這可是很難得的。南蠻還停留在刀耕火種的水平上,飼養的家畜也很少,雖然孟家是一峒的酋長,生活也不過是頓頓有肉而已。

想到吃,我忽然意識到我餓了,而且從來沒這麽餓過,我敲門說:“有人嗎?”

沒人答應?!!不會吧?好歹我也是“小大王”,他媽的南蠻也太不開化了吧,就沒有一個仆人奴隸什麽的留在外麵伺候我嗎?

我更加大力拍門,還是沒人理我,外麵的歌聲已經停止,一陣肉香飄了過來,靠,他們開始吃了!

我一咬牙,拚命往門上撞過去。木板門發出“轟”的一聲。門的另一端傳來阿呆的呼喊:“小大王又發瘋了!”另一個尖嗓子大叫:“兄弟們給我頂住!頂住!阿呆,快去叫人!!”

我大叫:“我已經好了!好了!我不瘋了!!阿呆不要去!尖嗓子,你是誰?”

尖嗓子猶豫了一下,說:“我是忙牙長啊,小大王你不認識我了——不對,小大王你明明還是瘋了,不然怎麽會聽不出我的聲音!阿呆,快去!!”

忙牙長?三國裏似乎有這麽一號人物,是那種智力、武力都很難看的廢柴,在遊戲裏被我殺掉過七八十次,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會兒輪到他折磨我了。我苦苦哀求:“忙牙長兄弟,忙牙長大哥,親愛的阿呆,你們聽我說……”

忙牙長說:“阿呆!不要聽!這一定是傳說中的五鬼!快去!我頂著!”

阿呆感動地說:“長牙哥,要不我來頂著,你去吧!”

忙牙長說:“蠢貨!小大王天生神力,你頂得住嗎?”

這句話提醒了我,老子他媽的不是從小學被人打劫到高中、一共被打10次、被劫58次的瘦竹竿學生孟偉了,老子現在是南蠻第一勇將孟獲!我後退幾步,使出全身力氣,直衝過去,撞在門板上。

門板轟然倒塌,我渾身劇痛、,把門板和門板後的兩個笨蛋看守壓倒在身下。

忙牙長真是個單細胞的忠誠廢柴,在這種情況下居然問道:“小大王,你沒事吧?”

我都快被感動了,爬起來,用腳踩著那個叫做阿呆的小胖子,雙手揪著忙牙長的脖子,把這個幹瘦家夥提了起來——靠,孟獲到底名不虛傳,好大的力氣——對他說:“老子沒事,也沒瘋,聽懂了嗎?”

忙牙長真是勇士,這種時候了居然還能堅持真理:“報告小大王,你沒瘋的時候從來也不說‘我沒瘋’這種話,剛才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你已經說了七八遍了,所以……”

“我哪有說七八遍!”

“你就是有。”

“我哪裏有?你說說看?!”

“你剛才說,我沒瘋,一共說了八遍,至少七遍,對吧阿呆?”

阿呆迷惘地舉起一隻手:“長牙哥,我隻能數到五。”

我忽然發現周圍已經站滿了人,樹皮婆婆、我的老爸兄弟、我老爸的醜陋小妾團……

我趕緊放下忙牙長,說:“爸爸對不起,剛才我一時糊塗,現在真的好了,真的好了。”

老爸搖頭說:“太不成體統了!下次再這樣老子砍了你!”大哥孟節還算夠朋友,說:“父親息怒,老二這是生病,不能算數的。”孟優問:“樹皮婆婆,您看我二哥這病到底怎樣了?”

樹皮婆婆是我見過的最老的老太太,臉上到處都是皺紋,密密麻麻,真的好像一片古老的樹皮,她睜大雙眼觀察我,所有的皺紋都在挪動,好像不這樣就不能給眼珠騰出地方。她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我看,看了半天,然後說:“不用治,小大王已經好了。”

老爸滿腹狐疑:“這麽瘋瘋癲癲的,就算好了?”

樹皮婆婆說:“沒關係的,就好像一個人大病一場之後,總要虛弱一陣子。”

“虛弱?”老爸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好辦,老二,走,咱們喝酒吃肉去!”不等老爸過來,我的兩個兄弟已經撲上來摟著我向那邊的露天酒席走去,眾人也歡呼起來,蹦蹦跳跳地跟在我們身後。不知道是誰帶頭唱起了感謝神的歌曲,所有人都加入進去合唱,忙牙長那個尖嗓子居然唱得最響亮。古代人民真是純樸不記仇的好人民埃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東張西望。周圍奇裝異服的老老少少們的臉上洋溢著熱烈的笑容,那是真誠、純樸、幸福、歡樂的笑,在我生活多年的那個時空裏,這樣的笑容隻有孩子的臉上才可能找到,而且還越來越少。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東張西望。周圍奇裝異服的老老少少們的臉上洋溢著真誠、熱烈的笑容,在我生活多年的那個時空裏,這樣的笑容隻有孩子的臉上才可能找到,而且還越來越少。

用烤肉填肚子填得差不多之後,我小心翼翼地向身邊的小弟孟優套話,想知道我的婚姻大事和我的年齡,這兩個答案真夠讓人吐血的:

“嫂子?嫂子可不得了……二哥,你又來這套,故意問我,好聽我吹噓是吧?”

“你多大?你比我大,比大哥小,不然你怎麽叫二哥呢……哈哈哈哈!”

接著這句話提醒,我突然“查找”到了孟獲關於年齡的記憶:本地炎熱,四季不分,所以年齡也記得很混亂,很少有人說得清自己到底多大了的,我還沒結婚,似乎仍然在慢慢長個子,可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

我小心翼翼地去問樹皮婆婆,現在漢人的世界是什麽年號,樹皮婆婆一翻白眼,說出了今晚我聽到的最吐血的答案:

“漢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