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館驛,大家趕路辛苦,紛紛睡下。我受到優待,一個人一間房,被褥都是新漿洗過的。

我躺在**翻來覆去,哪裏睡得著,一會兒擔心像上次廬江那樣,大隊人馬打上門來;一會兒又幻想如何搶皇帝,如何帶著皇帝逃亡,逃到哪裏去。曹操這邊估計是沒什麽前途了——曹休要是能擋住周瑜,如花也能選超女——我是帶回益州還是送給袁紹呢?如果要把皇帝給袁紹,李恢會不會跟我搗亂?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到院子裏有響動,是那種很安靜的腳步挪動聲,隻有孟獲這種超級靈敏的耳朵才能感應到。這肯定不是普通的哨兵或者衛士,那些人都大大咧咧的,才不會在乎吵到路邊房子裏的人睡覺,隻有偷偷摸摸的人才會這樣。

曹休要幹掉我報仇?張遼反悔了要滅口?周瑜的探子混進城了?還是曹軍對我們這些外人進行例行監視?他媽的老子仇家真多……

我到後窗邊聽了聽,那邊似乎沒有聲音,我悄悄打開後窗,踩著窗台一探身,直接攀上了房頂。今晚是滿月,天空幹幹淨淨,淡藍色的光普照大地,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房頂上還伏著三個人。

他們全身黑衣,頭戴黑頭罩,臉上扣著夜視儀,上身外罩防彈背心,腰帶上掛著手電、手銬、砍鯊刀和步話機,大腿外側還有個插著一枝HKMP5KA4緊湊型自動步槍的槍套,三個人一個趴在地上,透過一枝SIGSG550-1狙擊槍的瞄準鏡觀察遠處,另外兩個仰麵朝天躺在房頂上喝汽水。

聽到我上來的聲音,狙擊手猛地扭過身來,掏出把手槍指著我,兩個抽煙的家夥也手忙腳亂地從戰術背心內側拔出手槍。

我條件反射般地高舉雙手,三個未來戰士都愣住了。

“怎麽回事?這家夥認識手槍?”

“認識,三把貝雷塔92F。”

“等等,這人好麵熟……”

拿狙擊槍的人摘掉頭套,露出臉,低聲說:“孟偉?你是孟偉?”

夜色朦朧,我看不清楚,卻覺得有些眼熟:“你是誰啊?”

“不認識我了?”

“廢話,這種情況我敢開玩笑麽?”

“我是神仙。”

“神仙?你們這明明是反恐精英的裝備啊!”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站起身來,整整齊齊地轉了個身,用後背對著我,三個人的戰術背心的背後都貼著巨大的“GTA”字樣。

“GTA……我想起來了,你們是國際時空管理局的!”

接著月光我仔細辨認,果然是那幫神仙,拿狙擊槍的是董奉,躺在地上喝汽水的是左慈和於吉。

我放心了,大大咧咧地躺下:“給我一聽汽水,還要吸管……可口可樂?沒有百事的?……算了,還是給我根煙吧……靠,我聽到外麵有動靜,還以為是曹休或者張遼派人來殺我了。”

左慈從旁邊的冷飲箱裏拿出飲料給我,然後說了句話,讓我一口汽水全都從鼻子裏噴了出來。他說的是:“沒錯,確實有人潛伏在院子外麵。”

“靠,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隻不過兩隊人馬互相忌憚,誰也不敢動……你不會躺著喝就別模仿這種高難度動作,我們一共隻帶了十聽。”

“兩隊?”

“曹休派人來殺你們,張遼派人來監視你們,兩隊人都摸不清對方的來頭和打算,在院子外麵耗著呢。”

“你們打扮成這樣跑來幹什麽?不會是為了保護我吧?”

“當然不是,你怎麽跑到中原來了?沒見過你這麽笨的,穿越了一年都沒有自己的地盤!”

“我靠,說得輕鬆,這個世界有多恐怖你知道麽?劇本根本不按照曆史來進行,我有什麽法子?……你們不是標榜不影響曆史走向嗎?打扮成這樣幹什麽——別告訴我說是來野餐的。”

最老的老頭於吉努力把駝背挺直一點,威嚴地說:“我們是來救人的。”

“救人?”

“我們安排了幾個同伴輔佐孫權,想幫他解決你引起的危機。”

“我引起的危機?”

左慈給我解釋:“聽說過蝴蝶效應吧?你的出現導致小喬夜不歸宿,周瑜心情不好,結果跟孫權翻臉。為了保證曆史不要偏離太遠,我們隻好派人冒充神仙接近孫權,幫助他對付周瑜了。”

“結果我勝利了!哈哈哈……”我得意地笑起來。

董奉反駁:“明明是周瑜勝了,你不也好像野狗一樣被人轟了出來?”

於吉趕緊說:“噓……小點聲……我們這樣可不能讓人家看到!”

左慈接著說:“總之,那天孫權意外死在孫策葬禮上,他們隻能匆忙逃出丹徒,沒有機會攜帶裝備,輾轉被曹休抓去,要獻給曹操,前不久他們發信號向我們求救。”

我盡量壓低聲音:“曹休不是去過許昌麽?你們怎麽知道那幾個神仙還在這裏?”

左慈說:“曹休去過許昌?他不是直接過來的?”

“當然,否則他哪兒來的兵符?”

三個神仙麵麵相覷,都傻了眼。

於吉說:“怪不得咱們監視了一整天,也沒發現他們被關在哪裏。”

董奉說:“不好,曹休的人接近咱們了,好像他們也要上房。”

三個神仙手忙腳亂地收拾家夥,匍匐前進離開,我也跟上了他們。這三個家夥加起來看上去有兩百歲,身手倒還不錯。

我們很快地從房子另一邊下到地麵,翻過前麵的牆就是夾道,董奉掏出一副很專業的飛鉤,想翻出牆外。

忽然,牆頭出現了一個人頭!

我嚇得呆住,左慈趕緊拉我蹲下,我們幾個伏在房子牆邊的陰影裏,一動也不敢動。

那人頭一現即沒,借著月光我們看不清他表情,但可以分辨出他觀察的方向,他看的是我們身後的屋頂,一定是看到了那邊上來的人。屋頂上傳來悉悉嗦嗦幾下衣服摩擦的聲音,也沒了動靜。

又過了片刻,屋頂上又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跟著我看到右側的圍牆外跟著傳來兩聲腳步聲,似乎有人用力跺地,想要跳上牆頭。我的房頂又安靜了下來。

這真是奇妙的處境,我們麵前的牆後,身後的屋頂上都是人,卻沒有一個人出聲。

在黑暗中等了一陣子,於吉拉拉我的衣服,指指我的窗子,我們輕輕掀開木窗,一個接一個爬了進去。三個神仙不熟悉環境,怕弄倒家具發出聲音,都聚集在窗子底下,不知道誰比較衰,被我結結實實地踩了一腳,發出一聲低沉的低吟。

董奉低聲說:“牆外的人在保護你,阻止房頂上的人亂動,我看咱們可以踏實睡覺了。”

我低聲問:“睡覺?你們不怕被人發現麽?”

於吉說:“沒關係,他們天亮了會撤,他們前腳走,我們後腳走。”

第二天清晨,我在睡夢中醒來,看到三個反恐神仙還蹲在我的窗根下。我揉揉眼睛,問:“幾點了?你們怎麽還沒走?”

他們互相看了看,左慈問我:“你有沒有多餘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