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祭祀018節

現在的情況真是十分的危急,三元整個身體除了鼻翼以上全部都被綠漿覆蓋,他自己能感受到全身被緊裹在一層冰涼感的壓迫之中,無論如何提升靈量,都移動不了哪怕是區區一個手指,整個人完全地僵住了。

更要命的是,毒液對他身體的侵害已不僅僅是停留在體表,那漿液見縫即鑽,從七竅逼透體內,首先被突破的是鼻孔,兩條陰涼粘稠的**帶這極強的刺激感鑽了進來,沿著鼻腔上行,再順器官向體內滲透,反過之處,三元能明晰地感受到,器官組織正在“突突”地發生著異變。

隨機就是雙耳的耳道,那**從雙耳灌入中庭,試圖纏繞住大腦,三元還保留著思考的能力,不過整個身體的結構此刻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三元感覺背部生疼生疼,好似被凍裂了一般,整個人即將從背部撕裂開來。

那漿液繼續在想頭頂攀爬,即將要將他整個人全部包裹住了。現在潮濕陰冷的感覺已經爬上了麵頰,三元極想閉眼,但是做不到,雙眼眼瞼強製撐開著,見一層陰影從下逐漸阻隔視線。那漿液汩汩上行,竟然爬進了眼眶,在眼前抹上了一層暗綠色的漿糊。

淚腺開孔處突然好似有兩道冰針紮入,雖然酸楚難當,但是因為倒灌進來的腐液迅速充滿,反而流不出眼淚來,眼前已是一片模糊。透過模糊的阻隔,三元能看到自己執叉隻手已經完全異變,正在不受自控地搖曳,好似鰭手一般。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一點辦法也沒有。

趁還有一點點思考的能力,三元的頭腦中不自覺地天旋地轉起來,所有以外事件、人物,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旋轉。“嚓嚓嚓”不停有白閃在模糊的視線中明亮閃耀……

三元心頭一動,既然已經失去了所有,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孤注一擲了。三元想到了一個詭辯之術,這個,未必不是最後的契機!豁出去了吧,三元突然運動心念,召喚起了明心訣!

啊?金光大字閃耀,明心訣在視屏範圍中橫空出現。三元狠一狠心,默默念誦起來……

要說這明心訣是隻能在夢中使用,脫離夢境用的,莫邪師曾經警告過三元,念動明心訣之前必須要先確定自己是否的確身在夢中,若是搞錯了,以為在夢裏,其實沒有,那可就慘了,明心訣一樣會起作用,帶你離開這一層世界,向外突破到下一層世界之中。如果是夢裏,夢就醒了,如果是現實,那可就要落到大千世界之外,進入萬劫不複的虛空未知之地。

何以三元在這個時候會突然想到使用明心訣呢?他明明清楚自己並不在夢中啊!

嗬嗬,正因此,才要稱其為詭辯之術啊!這就是三元極其機智精明的地方了。如果知道自己是否在夢中,感覺並不重要,因為感覺往往會帶有欺騙性。大多身在夢中之人,是不會覺得一切盡為虛幻的,反而以夢中的邏輯為邏輯,任憑謬誤百出而不自知。所以才需要借辨之物的佐證,莫邪師教過三元如何使用借辨之術來知夢識夢。

但是借辨習慣的養成卻不是一時一刻的事情,需要反複的練習和極其強大的自控意識。三元雖然還沒有到這樣控辯自如的地步,不過以他的先天造詣,卻能夠在急需的時候得到頓悟的提示。雖然不是出於主動思辨,但是也足以證明三元的高度敏感。

原來,就在剛才,三元隔著模糊視線看到自己的雙手異變為鰭手的瞬間,突然頭腦中閃過一個想法。他的借辨乃是左手臂上的無道紅印,若這紅印仍在手臂上,則是真實世界,若這紅印消失不見,則是夢中世界。而此刻,他連手臂都已經幻化不見了,又如何能夠保留借辨之物呢?所以,眼前的這一切極有可能是夢境,而非真實。

至於他是哪一刻開始入夢,恐怕在夢中的自己是斷然不會知道的。不過既然異變已經發生,與其變成不人不鬼的妖物,還不如孤注一擲,將明心訣搬出來一用,說不定能頓時就化解了眼前的魔障呢?

事實上,任何一個神智清醒的人,恐怕都能想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是不可能在現實中出現的,由開始就知道必是夢境,為什麽三元反而不知道,一定要到最後最緊要的關頭才得到頓悟呢?

其實原因有三點:第一,小邱莊所發生的這一連串的事情,本來就不正常,如果說隻有夢中才能出現不能解釋的事情,那稻田中的那些小青蛇能解釋嗎?突然如此巨大數量地集中出現,正常嗎?第二,三元之前在小會堂得到的那個清醒夢給了他太多的心理暗示,使他事實上一直處在一種異變期待之中,雖然這種期待是他自己所不易察覺的,但是在意誌上令他非常容易被施以控術,於夢中迷失念慮;第三,那就是最為簡單的一個道理了,任何人在成為超級強大的夢控師之前,都是非常相信自己的夢境的,要在夢中對環境產生懷疑,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與控技的,不是人人都能夠做到。不然怎麽會有莊周夢蝶抑或蝶夢莊周之疑呢?

對於目前的三元來說,念動明心訣到底是脫離夢境返回真實世界,還是脫離真實世界進入虛幻空間,抑或從一層夢境穿越到另一層夢境之中,全然都是一樣的。或者也有可能,每一層夢境其實都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不過分處在不同的感知空間之中而已啊!明心訣乃是一把開門的鑰匙,從那個通道中出來,進入另一個通道必須開啟之門就在明心訣的金光閃耀之中!

我們現在隻是以一個世界為主視角,命令這個世界是所謂的現實而已。

三元倏忽渾身一顫,睜開了雙眼,一背脊的冷汗。他覺得身體陡然一鬆,軟綿綿好似無力要倒下一般,不自覺地向後仰躺而去。

“哇!”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小心腳下。”

發出這聲驚呼的人正是榮根,不過三元還沒回過神來呢,已經收不住腳了,就台階上一骨碌斜下身去,腳跟劃下台階,屁股著地,覺得背後被人撩了一把,估計是榮根想拉他,可惜沒拉住,沿著階梯滑滑梯一般地滑了下去。

心中還在發懵呢,直到身體在轉道口停住,屁股徹底坐穩了,三元這才算真的明白過來。後背生疼生疼,好似被撕裂開一般,他突然心中一動,這感覺,怎麽與剛才的夢境一般無二,脊背上那是一個台階一個台階挨個蹭下來的,能不疼嗎,早就蹭掉了一層油皮了!

他這時跌坐地上,動都動不了,聽身後“嗒嗒嗒”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怎麽樣?怎麽樣?摔壞沒有?”一群人七手八腳的下來攙扶他,三元懵懂地向諸人望望,原來是榮根他們幾個,怎麽回事,他們不是留在上麵了麽?到底自己是幾時開始入夢的?

榮根等人都拿著燈具呢?三元糊塗了,“快把等吹了,小心著火……”不對,他嗅一嗅,沒有聞到剛才那股刺鼻的酒曲味道。

麻痹稍稍過去了一點,疼痛則更是劇烈,在諸人的攙扶下,好歹能站起來了。三元再回頭看,樓梯兩側並沒有事先布置的柴堆,也沒有澆灌上易燃的高濃度酒曲,這是怎麽回事?

他麵露疑惑之色,不過很快,記憶逐漸複蘇,這竟然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一段記憶了。

三元記起榮根要下地窖取小青蛇的樣本,然後自己試圖阻止他,但是沒有小青蛇樣本,清爺配置不出解毒藥劑來。所以他才決定,與榮根等人一同下窖,可是,到窖口之前的記憶他全都清晰,進入那窖門之後,他的記憶就已經完全錯亂了,他所能記住的是夢中的片斷,到此刻徹底清醒過來,逐漸真實記憶連續起來,回到頭腦中,而夢中的那些則如幻影迷霧,瑣碎淩亂起來。

三元甩一甩頭,使勁回憶夢中的記憶,因為這些支離碎片,對他來說都有可能是重要的提示!

三元在榮根的攙扶下,艱難地站立起來,應該沒有傷及骨頭,還算經摔。現在三元所處之處,乃是第一層地窖與第二層地窖之間的平台。

他轉過身,突然問榮根,“裝了青蛇的四個壇子,就是放在這層窖洞之中吧。”

“呃,對!”榮根驚疑地看著三元,“可是……你怎麽會知道?”

“榮根,我現在不確定開啟那些壇子會發生什麽事情,不過我已經知道我們該怎麽做了,你讓你這幾個兄弟退到地麵上去吧。”三元冷冷地說道。

“啊?”榮根等人互相看來看去,滿臉的不解。

三元又道,“原本我是想你也上去的,可是這會兒明顯我腿腳不便了,一個人恐怕完成不了,你必須留下幫我。其他人,全部退到窖口去,在窖口準備好大量的茶引和柴堆,我現在已經得到了大量的提示,明白該如何治那怪物了,那怪物性寒怕火,你們上去的路上,把兩邊那些梯道旁小窯洞內拜訪的各種茶引都就地倒在地上,不過記得,做這事情之人必須走在隊伍的最後,並且嚴禁明火,明白麽?你們再來路上綁三道絆索,然後你們守在窖門口,仔細聽清窖內的動靜。若聽到我喊放火,你們就把手中的燈具裏的明火丟進來,將地窖引燃……”

“可是!”榮根麵露疑色,“他們向下放火,我們兩該怎麽辦呢?我們那時若還在地窖下麵豈不是無路可逃必死無疑了嗎?”

“不會,”三元自信地搖一搖頭,“我另外還有一道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