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雖是緩緩飛來,但取手無縛雞之力的花兒已經足夠,花兒同樣必死無疑。但花兒見尚有周旋餘地,便悠然調笑道:“其實最好吃的並不是我的心,而是我最硬的那裏!正好白虎為床,虎公子要不要嚐一嚐?”

那裏是哪裏?寫在了花兒的眼神裏。

“下流!今天,我必殺你!”虎公子罵道。

“想不到虎公子居然聽得懂!哈哈哈哈!”花兒妖嬈道。

虎公子不打自招,羞得滿臉通紅,又罵一聲:“無恥東西!”

寒風吹過,風一般的靈感忽然在風一般的男人腦中噴薄而出。花兒忽然正襟危坐,他已有過此關之良策,不!神策。花兒肅然道:“我說的是我手中燒雞!”

“虎公子可認得我手中的雞?”莫非那半熟的燒雞就是花兒最後的殺招,莫非他燒的不是雞,是寂寞?

“世界上最難吃最廉價的禿尾柴雞誰不認識!”確實是雞中最硬,花兒沒有亂說。虎公子羞愧得無地自容。

“錯!大錯特錯!這是人世間最美味無比的神雞!”好吧,就算是神經之雞簡稱的神雞,可跟他前來報仇有什麽聯係呢。虎公子一撇嘴,連他身下的兩隻白虎都作出了鄙視的表情。人若發起神經,連老虎都會感到無奈,神人若發起神經,那就更不得了,花兒手中所謂的神雞“噗哧”一聲冒出一陣白煙,連它都感到無奈了!

女人是水做的,而男人是什麽做成的呢?當然!絕對!是風!風情,風度,風趣,風雅,風……男人與風之間有著永遠也說不完的故事。而此時的風,已經在花兒的臉上聚成了莫名的神采。“今天,我花兒將為虎公子展示神劍道之終極奧義……”不好!花兒在風中說著瘋話,臉上浮現出神人專用表情!危險!

花兒用一雙神眼看了看逼近的七柄神劍,其中一柄,裹著絢麗的彩色火焰。花兒發出一陣狂笑,一聲“天助我也”,忽然出手,將那柄彩焰神劍挽了過來,劍身上刻著“浩然無極”四個大字。

孤城劍法?想必老花癡真的把那神奇劍法傳給了花兒,想必花兒將手持浩然無極施展孤城劍法大開殺戒以替可憐的洛大小姐報仇。看來血流成河甚至生靈塗炭已經早所難免了!難道這就是昨夜破廟之中神秘搖扇人所說的血雨腥風萬世浩劫?

不錯!風,再一次變成了死神的呼吸。

死神似乎總是呼吸失誤!但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失誤!

浩然無極,乃劍中正氣之尊,是潛龍大少爺幾天前同時修成的三劍之一,所以劍主們尚不能操控自如,這才被花兒一把抓下。

無量炫彩,正是正果之兆,人間正氣,落在花兒手中,加之孤城劍法,想必會有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花兒已經開始揮手運劍,那手法,那姿態,那氣度,如高山流水般富有神韻,果然令人期待!果然不同凡響!果然藏有殺招!好樣的!花兒!

“看劍!”花兒大喝一聲,聲音蒼勁雄渾!他出招了,揮劍猛然刺出,刺得霸道,刺得威風,卻刺在了那隻半熟的燒雞上。這?難道是失誤?

花兒用劍刃穿起燒雞,滄桑凜然一句:“天神曾在夢中告訴過我:神劍殺人,其實是愚昧世人的誤解,神劍道的終極奧義,其實是用來燒雞!”他竟然能將胡說八道說得如大道真言一般慷慨激昂!

“放屁!”劍主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神招嚇到,一陣驚歎,惡寒攻心,卻見那虎公子居然有任其發展的勢態,隻好忍下憤怒。這虎公子的身份難道比潛龍大少爺還高?

花兒神氣浩蕩,神光萬丈,神話悲愴:“看我神劍道無上心訣:以神人之手,持神劍浩然無極,燒雞烤鵝!”不愧是天下第一白癡,浩然無極雖然彩焰流轉,但那隻是劍氣而根本不是真火,怎麽可能用來燒雞!

然而,世界上最荒唐的人,用世界上最荒唐地方式,卻竟然真的演化出一場奇跡。隻見那浩然無極劍身上的彩焰真的不可思議一般變成了彩色真火,將那隻半熟的禿尾柴雞烤的滋滋作響。難道這真的是神劍的奧義?難道這真的是天神的意誌?

眾劍主驚嚇過度,嘴巴張如碗口,從未禦劍失誤過的她們竟然雙手一顫,其餘七柄神劍掉落在地,七人合力的奪命招式,竟在一隻燒雞之前,無形化解!

花兒仰天大笑,一手翻轉神劍烤雞,一手捏成拈花指法,優雅運劍如清風拂柳,神韻瀟灑,光彩照人。

“臨敵不戰,悠然燒雞!這……這……這……”虎公子真的開了眼界了。

忽然之間,隻聽砰地一聲炸響,那穿在浩然無極神劍之上的禿尾柴雞竟被彩焰烤爆,居然還炸裂成一朵雞肉之花,金汁淋濺,白肉鬆軟,雞骨成蕊,雞皮作萼,美不勝收,鮮香噴散。

“啊!這怎麽可能!”眾人都忍不住驚呼出來!

眾人驚呼失態,花兒卻天塌不驚,再次從容地宣揚起神人言論:“以為神劍必須用來殺人,那不過是世人的自以為是,強加意願。其實神劍和人都是一樣的,殺人不過迫於無奈,背後卻都深藏著自己獨特的夢想,有的神劍應該用來繡花,有的神劍喜歡被用來劈柴,有的甚至渴望被用來給女人們剃……”花兒臉頰一紅,便不再說下去了。

剃什麽呢?難道是剃度?剃度好像並不能讓人臉紅啊?那道是剃……純潔的作者苦思冥想,終究都想不出來。

花兒一番話,雖然無理,卻也感人肺腑。神話的感人配合著神雞的香氣,一瞬間,眾人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沒有恩怨,不見紛爭,既縱情歡愉於神雞之前,又脫俗絕塵於花香之中……難道,這就是所謂神界?

於是,從此!一種驚世駭俗卻又流芳百世的神劍理論問世了。

花兒倒轉劍鋒,摘一絲炸成花樣的美麗神雞放入口中,輕輕一咬,紅光滿麵,雙眼裂睜,渾身顫抖。“這……這……這……此味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嚐!”花兒居然一聲高吟,吟得瀟灑快意,吟得蕩氣回腸。

這人?真的是來報仇的?人世間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報仇方式?

眾人不停地咽著口水,什麽鬼魅幽藍,什麽世間恩怨,什麽孤城潛龍,早已被那股令人尖叫的濃烈香味所淹沒……

什麽才是強者?什麽才是無敵?人且不知,而那隻燒雞卻知道了。

“公子請嚐!”神雞之香,一絲足矣回味三日。花兒已經嚐過,願與敵同嚐,他將神雞之花連同浩然無極一起扔給了虎公子。

不知道為什麽,神雞之花的濃香之中回蕩著一種磊落的神韻,讓虎公子卸下防備,接住燒雞,毫無顧忌,撕下一塊,張口就咬。

幸福和迷醉瞬間在虎公子臉上炸開,那不隻是美味,還是一種境界,我道行天,如癡似狂,純粹徹底,蕩氣回腸……

接下來是各位劍主,然後是四周的丫鬟,都輪流幸福了一圈,忘敵忘我,自在自我。

神雞之花,終究在最後一位丫鬟的手中消失殆盡。

一場對峙,竟然在癡人手中一隻燒雞麵前兵銷戈解,試問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做到?

他不會出招,他尚未出招,卻勝負已定。誰贏了誰?寒風吹雪,染在花兒的眼睛裏,凋謝之際,卻又是飛舞之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