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的來源不是地上的那具死屍,倒似是從那油燈之中發出來的。他每說一字,油燈的火苗就躥高一截;他話音一停,油燈便隨即回複了正常。

老外問:“剛才是誰說話?不如現身出來見見。”

那個蒼老而豪邁的聲音又再次響了起來:“哈哈哈哈,憑你這番邦小兒,也配讓老夫出來見你?快快磕八個響頭,饒你不死。”

老外大怒:“你出來,哥們兒跟你單練,菜刀還是板兒磚你隨便選……”話音未落,老外就被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撞擊,重重地撞在了後邊的牆壁上。那房屋在地下埋得年深日久,本已不堪重負,被他一撞,落下不少碎木泥瓦,砸得老外連聲呼疼。

好在對方手下留情,沒傷到他。饒是如此,老外一時也疼得站不起來。

我和碟空都是油滑的人,絕不吃半點眼前虧,見此情景連忙恭身行禮:“老前輩在上,受我等一拜。那洋鬼子跟我們雖不是一路人,請前輩念在他是國際友人的分上,放他一馬。他要再敢胡噴,不勞前輩出手,我們就先打得他滿地找牙。”

油燈的火焰抖動:“快快請起,老夫被埋在此有多少年頭,就連自己都數不清楚了,沒想到竟有外人到來,你們是如何到得此處?”

碟空說:“我們一行人躲避被惡靈附體的袁萱追殺,誤入此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油燈中的聲音說道:“老夫生前是黃教教主,江湖上人稱黃瘋子的便是。”

我猛然間想起丁川述說的往事,想不到那九百多年前的人物和我們在此相遇,真是無巧不成書。於是我向黃瘋子說了我們怎樣見到丁川的種種經過。

黃瘋子大笑三聲:“哈哈哈,想不到時隔數百年,還能聽到丁川兄弟的下落,世事之奇,果然是殊難預料。當年我在洞庭湖畔擋了天墜,自己也身受重傷,正想去尋丁川,不料我多年前的一個老對頭找上門來,我和那魔頭激戰一場,一路打到此處,雙方兩敗俱傷。我藏身的這座道觀被他砸入地下,他的萬年道行也被我破了。我受傷太重,肉身就此死去,現在和你們講話的是我的元神。”

這黃瘋子是幾百年前世間的仙人,必然是法力高強,不知他那對頭又是何等厲害的角色,竟然把他整得這麽狼狽淒慘,不過這些話卻不便說出來。我想既然有這高人在此,何不讓他把袁萱身上的惡鬼驅除,於是開口請黃瘋子幫忙。

黃瘋子聽了我的請求,說道:“被惡鬼附體?此事甚易,你們在我屍身上取一串念珠,掛在她的脖子上,再把她弄醒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