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瑾聲音洪亮,底氣十足。玉手一樣,直戳蘇姐夫鼻梁

蘇譽乍聞此聲,唬的臉色一白。身體輕微一顫後,恢複冷靜。臉上傷懷之情,不容置疑。“過世的是我結發之妻,如今在我的庇佑之下出了這等令人疑心之事,難道我不該出言詢問?我能理解妹妹失去長姐,在痛苦之下口不擇言。可妹妹也該體諒我失去結發之妻的痛苦。似瑾嫁我為婦,五載有餘,恭順賢德,我夫妻恩愛有加。如今她扔下我和一對孩兒撒手人寰,要我如何自處?”

一麵說著,俊秀麵龐一麵落下淚來。悲痛之色,我見尤憐。

如瑾傻眼的站在原地,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落淚速度,與盛瑾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海氏和若瑾顯然也有些招架不住,雙雙卡住,不知該如何接話。

蘇夫人心中暗道兒子長進,一麵哽咽的更加賣力,撲到兒子懷裏,便哭喊道,“這樣好的媳婦還哪裏去尋,偏這麽年紀輕輕的就去了。我的兒啊,你是個福薄的。可要娘如何再給你尋個好媳婦來!”

那情真意切模樣,倒絲毫看不出她曾與似瑾水火不容。

海氏就算是突飛猛進,戰鬥力在蘇夫人麵前也絕對屬於地下水平。當即便傻眼,隻能憤憤的和女兒執手一起鼓著腮幫子,素手無策。

如瑾目瞪口呆,心中讚歎不已。又偏頭看了一眼,依然啜泣不知,不知畏懼的盛瑾。遇到這樣的婆婆,就是盛瑾這種善於偽善,且兩麵三刀的戰鬥高手也會甘拜下風吧!

如瑾覺得自己似乎看見眼前刀光劍影。盛瑾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蘇夫人則仰天長嘯,摟著兒子得意自在。

蘇譽拍著母親的背,看著**似瑾漸漸僵硬的身體,眉頭緊鎖。看不出到底是傷心多一點,還是擔憂多一點。

正當屋內陷入僵持之時,蘇大奶奶已扶著丫鬟的手,盈盈走了進來。“母親心疼弟妹。斷不會要她如此含冤而亡,必定會給個說法。親家太太,節哀順變。”

蘇大奶奶麵色紅潤,麵露戚容,一雙眼睛卻是晶亮透徹。顯然精神極好。

海氏喪女心痛,此刻哪裏還能冷靜思考

。自知不可能給女兒討回什麽公道,也隻好就坡下驢。拂袖而去。

如瑾屁顛顛緊隨其後,卻聽得身後低沉聲音,小心翼翼響起。“四妹妹,請留步。”

如瑾萬分詫異,看了一眼裝作未聞此聲的海氏母女,和驚異回頭看向自己的盛瑾一眼。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對著蘇譽屈膝行了一禮,“大姐夫有何賜教?”

蘇譽愁眉緊擰,俊彥蒼白。也對著如瑾做了一揖,“你大姐姐生前常說,姊妹中最倚重與你。今次她香消玉殞,最放心不下的無非是那一對兒稚齡小兒。常聽你姐姐說,你是個最妥帖不過的人兒。心思細膩。又善解人意,照顧起人更是無微不至。這些日子,我少不得要為你姐姐的喪事奔波,無暇顧及兩個孩兒。府上旁人雖也一樣會盡心盡力,可你知道容哥兒和華姐兒的性子。哪裏肯要旁人親近。他們兩個與你最為親厚,便請妹妹這些日子多加看護。姐夫在這裏謝過了!”

蘇譽話音一落。又忙拱手作了一揖。

如瑾忙屈膝回禮。“姐夫客氣了,照顧兩個孩子。本是我身為姨母本分。且若我一人照顧不周,也還有盛姐姐和若姐姐在,姐夫大可放心。隻將姐姐身後之事辦妥便是。”說著又向躺在**的似瑾望去。暗歎,似瑾當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真實寫照。

蘇譽聽得如瑾將盛瑾和若瑾拉了進來,便知她依舊沒有想要嫁她做填房的意思,不過一個四品文官的小小庶女,當真傲慢的緊。蘇譽雖喜愛她的美色,但卻也聽的她那日與蘇大奶奶叫板之事,知她不似麵上看著那麽好相與,且是個主意大的。她又慣做出一副溫柔模樣,不似似瑾那般,強硬態度都放在麵子上。日後若真的相與起來,恐也是個男擺弄的。自己本又對她心懷愛慕,若真成夫妻,恐會被吃的死死的。他乃世家子弟,本就心高氣傲,如瑾不稀罕他,他便也懶得去花心思爭取如瑾。原本已經將目光落在了處處和他心意,懂得討其歡心的盛瑾身上,隻經今晚一事後,他徹底對盛瑾失去了興趣。

若非娶花家女做繼室不可,也隻能是如瑾。

如瑾見蘇譽愁眉緊鎖,知自己話中含義他已聽的清清楚楚,兩人如此對立,頗覺尷尬。便又屈膝行了一禮,轉身告辭。

蘇大人聽說二兒媳婦過世,又聞脖頸勒痕一時,當即便將手上的青瓷小茶盅摔了個粉碎

。勒令媳婦必須將此事車查清楚,蘇夫人愁眉不展,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大奶奶這時候卻有了施展一身“才華”的大好機會,少不得要在婆婆麵前邀功。蘇譽知其中內情,怕母親聽的大嫂挑唆做出錯事,便一五一十講了來。

海氏母女則傷痛欲絕,勢必要與蘇家來個魚死網破。當即便打消了,要將花家女嫁進來做填房的心思。

如瑾則在一旁囑咐,一定要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家中祖母和父親,蘇家如此對不起花家,總該有個說法。麵上是義憤填膺,為大姐姐無辜枉死、兩個外甥自幼喪母打抱不平,實則是希望花家兩個手段高明的快些出手,保她徹徹底底的安全。

大家都同仇敵愾之時,盛瑾卻惶恐不安起來。如瑾看著她白嫩的小手,晃了晃腦袋,將腦海裏浮現出她伸手掐死似瑾的畫麵搖的粉碎。

盛瑾曾經將她伸手推入過冰湖之中,又何嚐不會為了能嫁入蘇府而掐死病入膏肓的大姐似瑾。

蘇府一片素縞,靈堂之內,蘇姐夫的小妾和庶子庶女們都陪著容哥兒和華姐兒跪守其中,禮數做的十分周到。讓一直想找茬的海氏,無孔可入,身為著急。

這日,眼看著似瑾便要入土為安。不過方才起了靈柩,海氏便不管不顧的衝上前去,撲到兒女棺前大哭,說什麽都不準女兒含冤入土。來參加葬禮的京中貴婦們,本就閨中寂寥。紮聞此言,各個精神抖擻的看向這邊,便是捕風捉影也要迅速編排出一出殺妻納寵的好戲。更何況,海氏在口口聲聲,喊著,“我兒無辜被人害死,我花家不服!”如此激烈言語,頓時讓眾人目光聚攏。或是驚疑不定瞪眼看著,或是三三兩兩交頭接耳。

蘇府眾人,則是麵色各異,或是慘白如紙,或是紅彤似火,恐慌和憤怒等情緒不停湧上心頭。

站在人群中的如瑾撫額長歎,海氏……這次禍是惹大了。

“親家太太,你痛失愛女心情沉痛,我可以理解。可這樣一味的胡鬧,不留顏麵,可要咱們蘇家無力接受。人人皆知,媳婦兒是得了重病,這兩三年來,我兒不知費了多少心裏,請了多少名醫。他留她還來不及,如何會縱得府上有人害她?”蘇夫人振振有詞,從容大方,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已然失態的海氏。

蘇譽更是悲痛不已的扶著靈柩,眼淚簌簌而下,比之柔弱女子的委屈可憐還要人心生憐憫

“總是我照顧不周,才害的似兒早逝。若非為我勞心傷神,也不至於年紀輕輕就落了重病。嶽母大人怪小婿害死似兒,我別無他言。”蘇譽扶著靈柩,將臉緊緊貼在棺材一側,凝眉閉目,悲痛欲絕。

看戲眾人,皆被他的深情似海感動的痛苦流利。更有愛慕他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眼露精光,心疼不已。

海氏見此,隻覺得胃內有枝葉翻湧,恨不能一口酸水吐到她的臉上。盛瑾麵色慘白,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事態進展。本站在如瑾身邊的若瑾,不顧妹妹的拉拽,一個箭步上前,指著大姐夫蘇譽的臉怒喝道,“姐夫既是對姐姐愛護有加,為何知她被人下了毒藥卻不予追究?又為何隱瞞她被人勒死的真相!”

話音一落,眾人皆是倒抽一口涼氣。為蘇譽麵色沉靜,雙目猶帶淚光的移向花若瑾。“我如何能受得住,她如此含冤而亡?不過是想待她入土為安後,給個公道說法。嶽母和妹妹們若是今日便想知道真相,那便將這棺木停放,蘇家當著眾位的麵,給亡妻一個公道!”

“如此甚好!”若瑾正義凜然,雖然覺得這事兒順利的有些蹊蹺。可她卻依然少根筋的覺得,蘇家今日必定出醜。

一旁盛瑾身子搖搖欲墜,竟一個軟身癱倒在地。如瑾本在她身邊,當即便伸手去攔,卻不曉得她力道之大,直將自己也拉了個跟頭。落地支撐身體的手臂頓時流血,將衣袖染了個銀紅一片。

蜜桃在一旁慌了手腳,忙想上來攙扶,卻被蘇姐夫搶了先。眾目睽睽之下,蘇姐夫竟是將如瑾攔腰抱在懷裏,嗬護備至問道,“怎不小心,摔成這般可如何是好?”

眾人目光再次聚攏而來,如瑾直覺得如芒在背。掙紮著要逃脫蘇譽懷抱,卻不料他摟的極緊,哪裏容得她動彈一分。如瑾心中暗叫不好,恨不能將蘇姐夫生吞活剝。

蘇譽見她目光慌張中略帶恨意,竟做出一副慌張樣子,鬆開手,跳開老遠,忐忑望向眾人然後將頭緊緊垂下。做出一副做了錯事模樣。

眾人似乎在其中嗅到了一絲奸情的味道,事情變得越來越棘手了。如瑾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深知自己被人設了套。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