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氏雖覺得女兒說的極是,可還是覺得極其不情願,“照顧若兒便費去了我大半的心血,如今又忙著你的親事,哪裏還有那些心思去管旁人。”

花似瑾無奈的在心裏翻了一記白眼,麵上卻依然是那副全心全意為母親著想的樣子。“誰要你精心的去照拂他們了?隻放在跟前,不缺吃少穿便是了,有丫頭媳婦子們在,哪裏用母親操心?他們過的好不好全憑他們造化,母親隻做一個慈母的樣子給老太太和父親瞧著便是了。”

海氏恍然大悟,看著女兒秀麗的臉龐上寫滿了算計,心下寬慰。拉了她的手輕輕拍著手背道,“原我還擔心你日後若是嫁進高門貴府府豈不是要被那起子善於心計之人吃幹抹淨,可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那是自然,她花似瑾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算計個把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一提到婚事,縱然是爽辣如花似瑾者也難免紅了臉,她低垂了頭,嗔怪道,“母親淨拿我說笑。”

“怎麽就是說笑了?眼看著你便要及笄了,我正要忙著給你說親事呢。我瞧著,你舅父家的表哥是極好的,原就性子溫潤,如今又中了舉,日後在朝廷上掙個一官半職,又有你父親和舅父的幫助,定然平步青雲

。”

花似瑾臉上的喜悅神色漸漸隱去,“若是沒記錯,舅父去年因治家不嚴而被降了官職吧。”

“這……”海氏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雖是這樣,可到底你外租在朝廷上也是有些根基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人脈總還是有的。”

花似瑾不以為意,“祖母乃是榮昌侯府的嫡出大小姐,祖父也曾官位顯赫,可這些年來,父親的仕途哪裏不是自己小心謹慎、積極上進掙來的?雖有舅父的扶持,可到底也是父親上進。這世道,人情薄涼,你若落寞了別人不欺負你便是了,哪裏還期盼著別人的幫助。”

海氏細細思量著女兒的話,這倒說的沒錯。不禁歎了口氣,“你父親如今不過是小小的從五品官員,我想著總該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也好不受欺負。”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兒總不好同母親多過問的。”花似瑾知道母親的用心良苦,可卻並不太讚同她的想法,隻將這話題繞開,母女二人又竊竊低語談論起了旁的事情。

花如瑾盯著床幔略微晃動的流蘇,眼睛因高燒而腫脹難受。她真心不是有意聽別人說話,隻是這母女二人太不知道避諱人,讓她都聽了去。

海氏是個沒有心機又十分傲慢的女人,雖然偶爾也苛責庶子庶女,但到底心性不壞,縱然是孩子們有什麽差錯也全不是她有意為之。她如此不善心機,卻怎生了那麽一個精於算計又有些很辣的女兒?

聽她們方才的言論,大姐姐花似瑾似乎是很快就要嫁人了,花如瑾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前世她乃是獨生女,哪裏同兄弟姐們打過交道?如今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若是再碰上這樣一個精於算計的姐姐,怕她真是應付不來呢。

花如瑾被養在太太的屋子裏,從早到晚除了睡覺的時間幾乎都被驕傲的花若瑾使喚來使喚去。不是端茶就是倒水,要麽就是研磨,花若瑾活脫脫將她當成了丫頭使喚。

香梨和蜜桃都頗為憤憤不平,可花如瑾卻全然不在意,姐姐長姐姐短的叫著,也從不喊苦叫累。這讓花若瑾十分滿意。

連綿幾日的秋雨過後,天好不容易放晴,碧藍如洗的天空讓人瞧著便心情舒暢。病情剛剛痊愈的花如瑾覺得在屋子裏悶的快要發黴了,下午瞧著日頭不大曬了,便央著香梨和蜜桃搬了一個藤椅放在院子裏的大榕樹下,要去坐一坐

“天雖好了,可到底是秋風蕭瑟,姑娘身子弱,仔細不要吹了風再染風寒才是。”香梨擔心花如瑾再病了,這會兒老爺忙著各種應酬,怕是沒有那麽巧能瞧見她身處困境。

“姑娘身子哪兒就那麽弱不禁風了?姨娘活著的時候不是常抱著姑娘和少爺在院子裏坐著?榮媽媽也說了,越是悶在屋子裏越是容易生病呢。香梨姐姐快幫我把這藤椅搬出去吧。”悶了好些日子的蜜桃早就在屋子裏呆不住了,忙不迭的去拉擺在窗子底下的藤椅。

花如瑾也上去拉了香梨的手往藤椅處拽,幫腔道,“是啊,是啊,我悶在屋子裏都要發黴了,合該拿出去曬一曬呢。”

香梨被花如瑾和蜜桃磨的無奈,隻得去和蜜桃合力將那藤椅搬出去。

花如瑾取了織錦小毯子像模像樣的撲在藤椅上,又在一旁擺了一個小桌子上麵放了一些精致的小點心,兩旁給香梨和蜜桃各準備了一個繡墩。三人折騰一番,好不容易坐下。蜜桃興奮的捧了一本書遞給香梨,“素日裏姑娘最喜歡香梨姐姐念書了,這些日子姑娘病著沒有機會。今兒好不容易好了,香梨姐姐就再給咱們念念吧。”

香梨接了那書,笑著翻開,見是《西遊記》,便也不推脫,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便開始讀了起來。她聲音極其好聽,又讀的抑揚頓挫很是引人入勝。漸漸的花如瑾和蜜桃都入了迷,這一回,正講著豬八戒在高老莊作威作福卻被孫猴子調戲的故事,三個人都忍不住捧腹笑了起來。

正高興著,忽而聽見一個極其傲慢的聲音響起,“誰叫你在這偷懶的?我說怎麽到處都找不到你,原是在這裏聽書。”

花若瑾叉著腰,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身後跟著一個十分俏麗的隨身丫頭,隻低垂著頭,並不抬眼去瞧花如瑾主仆三人,也似乎並不準備幫自家姑娘耀武揚威。

花如瑾見了,心裏難免有些不大高興,可還是十分客氣的起身,“三姐姐找我可是有事?”

“昨日大哥哥吩咐人給我架了一座秋千,今日我想要蕩,可偏偏丫頭們都不在身邊,沒人推我。你來!”花若瑾權當自己身後沒人一般,小胖手一揚指著花如瑾說的很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