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瑾的醒來,恰到好處的緩解了外麵的尷尬。花奕和海氏,雙雙入內,來看病中的小女兒。

大夫也在一盞茶功夫後,拎著小藤箱走了進來

“怎麽樣?”花奕十分焦急,目不轉睛的盯著慢條斯理起身的花胡子大夫。

“姑娘大好了。”大夫慣性的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有些好奇的看著花如瑾。她昨日脈象平穩,可卻昏睡不醒。今日同昨日一樣,可眼神卻明顯有了光彩。“老夫再開幾幅方子,用冷水給姑娘煎了,每日飯後兩幅。五日之內必好。”

花奕欣慰的看著小女兒長出一口氣,保得住小女兒的性命,總算是對得起死去的芳姨娘。

花如瑾看著紅腫眼睛的海氏,又看了看神色緩和的花奕。撒嬌般的去拉海氏的手,“母親,我想吃荷葉粥,還想吃芹菜肉的餛飩麵。”

海氏聽花如瑾叫自己母親,著實一愣,旋即笑道,“好孩子,母親這邊打發人去廚房取來與你吃。”

花如瑾笑的十分甜膩,用力點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天真無邪的望向花奕,“爹爹也一起吃嗎?”

花如瑾曾聽蜜桃無意提起過,花奕喜歡吃茴香餡的餛飩,每次到芳姨娘屋裏,芳姨娘總要背著茴香餛飩和荷葉粥。芳姨娘的荷葉粥比旁人做的好吃,花奕最是喜歡。

看著小女兒粉雕玉琢的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花奕欣慰之餘,又有一絲傷懷。想到婉姨娘心狠手辣將芳姨娘和那已足月的孩子害死,方才的震怒頓時減少了不少。都說善惡到頭終有報,許是這話應驗了。

好不容易花如瑾有了胃口,雖不甚寵愛,可到底是自己骨肉。又因對芳姨娘有所虧欠,花奕待花如瑾自說多了幾分垂愛。

見她邀請,便也應了,“吩咐廚房多準備些,折騰了這些許時辰,怕是大家都餓了。”

“還不快去。”海氏擦幹眼淚,吩咐著,蜜桃忙出去追早已經出去取飯的香梨。

不多時,飯菜便擺好了。花如瑾雖身子虛弱,但好歹也能下床。花奕便將花如瑾抱到外麵,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了夜宵。

“我最愛吃這鴛鴦脆,偏母親這裏做的最好吃。”花如瑾夾了一塊色澤翠綠的菠菜放在了花奕的碟子上,“爹爹,你嚐嚐

。”

花奕笑的合不攏嘴,他竟不知,花如瑾是這般懂事討喜。

她聲聲母親叫著,海氏心裏也十分舒坦,花如瑾又慣會討人歡心。因餘光瞥見花若瑾嘟著嘴,似乎不大高興,便道,“三姐姐最愛吃肉,這些日子卻因我病著一同吃了好些天的清粥小菜。爹爹瞧瞧,她都瘦了呢。”

飯後茶點時,花如瑾笑著指著花若瑾明明鼓起來的腮幫子。

花奕摸摸下巴,他倒覺得花若瑾一直圓潤可愛著。揉了揉花若瑾的頭,道,“明日,便吩咐廚房做些好吃的,你陪著四妹妹,關照她多吃些,也似你這般,圓潤討喜才好。”

從來都是旁人說她胖,今日被花奕誇了圓潤討喜,花若瑾心花怒放。小胖手往胸脯一拍,道,“父親放心,不出半月,準備要妹妹似我這樣。”

“我可不要!”花如瑾故意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往花似瑾懷裏靠去。“我要向大姐姐一樣,高挑俏麗。”

“鬼丫頭。”花似瑾俏麗的小臉笑開了花,在花如瑾的小臉上擰了一把,“瞧你臉上都沒有肉,要什麽高挑,要我說,多長些肉讓姐姐掐掐才是正經。”

花如瑾鼓著腮幫子,做出一副包子模樣,一時逗的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海氏指著花似瑾笑道,“你不知道,你大姐姐小的時候,可比你三姐姐胖多了。到了十二三歲上下,老太太不準她貪吃,這才有了苗條身段。”又捏了捏花若瑾的小細胳膊,“你才多大,胖些怕什麽,大不了似你姐姐那般,大了餓肚子便是了。”

花若瑾在一旁掰了掰手指頭,“豈不是再有兩年我也要餓肚子了?”

“你正經得多餓些呢。”花奕一本正經的看著花若瑾點頭,隻將花若瑾窘迫的幹等眼睛。

一時間眾人又是一頓大笑。

雖此時已是初秋,但內陸的氣候最是幹燥,秋老虎也熱的嚇人。花如瑾因大病初愈,又喝了一大碗發汗的薑湯,在被窩裏呆的十分憋屈

。一直滾來滾去。

守在外麵踏上的香梨,批了中衣起身,“姑娘可是那裏不舒服?”

“熱。睡不著。”花如瑾伸出胳膊摸了一把汗,唯恐自己著涼,又迅速將自己裹緊被窩裏。

香梨聊開了輕紗帳,“多少透些風,也不至於姑娘太不好受。若是睡不著,就跟奴婢說說話吧。”

“嗯。”花如瑾點頭,漆黑的屋子裏很順利的就捕捉到了香梨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那雙好看的杏核眼,跟自己前世的眼睛可真像啊。花如瑾忍不住唏噓,世間竟有人會如此相似。

“姑娘自從上次病好了,便同以往大不相同了。”香梨摸索著,將被子又重新替花如瑾改好。

花如瑾聞言心中一凜,扯扯嘴角,“哪裏不同?”

“說不上來,似乎比從前堅強開朗許多。”

“那是自然的,”花如瑾歎了一口氣,“沒有姨娘照拂著,我在這府上立足艱難。若不整日高興些,哪裏能熬的過?再說,誰不喜歡成日頭開心快活的人?沒得般一張死人臉給誰瞧?”

香梨忍俊不禁,“過去姑娘就愛擺死人臉。”

所以把自己擺死了。“姑娘,今日又立了大功。明日太太指不定怎麽賞您呢。”

“我立了什麽功?”花如瑾聲音中故意透出幾分迷茫。

香梨最是知道她的性子,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倒是和芳姨娘一模一樣的。“老爺許久沒留在太太屋裏用過飯,更沒這麽高興過。今日不在追究婉姨娘之事,皆是因姑娘對太太依賴,一聲母親叫的親昵,讓老爺以為太太待姑娘極好的。”

“太太卻是待我極好的,隻私下裏,我不敢叫她一聲母親罷了。”

花如瑾歎息,海氏雖蠻橫,可卻不存壞心,對她不好,卻不見得苛刻她。既然寄人籬下,自然是要為人分憂,方才能讓自己過的舒坦。嫡母若是喜歡自己,總不至於日後隨便將自己打發了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