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與母親有關的劇本
名叫司白的中年人長得精瘦，不過眼光卻是十分的寬和。和蘇念說到了興頭上，幹脆和齊風眠道：“六少，這個姑娘我覺得我可能得借走一會兒，不知道可不可以？”
其實蘇念的自由在自己手裏，但是這場宴會畢竟是齊風眠主板的。司白貿然過來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出於尊重，也得和齊風眠說一聲。
齊風眠正出神回想剛才的名字，此刻思緒被打斷，自然也不說什麽：“司先生自然沒問題。別人借我這妹妹，我可舍不得！”
兩人顯然也是多年的老相識，因此半開著玩笑，蘇念便和司白去了另一邊的吧台喝酒。
“丫頭喝點什麽？”司白問。
蘇念微笑：“溫水吧。”
她因為懷孕，因此不能喝酒，剛才跳鼓上舞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考慮到自己懷孕了。不能劇烈跳動。
司白跟酒保吩咐了一句，眼中已經有了輝光：“你知道剛才我看見你那曲舞蹈的時候心裏多激動麽？這麽多年，鼓上舞無人能夠超過當年的蘇煙。娛樂圈雖然每一屆選秀都有人會跳鼓上舞，但是從來沒有你母親當年的水平。甚至，內地娛樂圈已經忘記了蘇大美人這麽一個傳奇。最近想起來也是……唉……”
司白喝了一口鬆子酒，歎氣。不過看到蘇念的時候又帶著無與倫比的光芒。他攥住蘇念的手腕：“丫頭，你願不願意試鏡叔叔現在的電影？叔叔籌備了三年，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女主角。剛才我看了你的舞蹈，我覺得你一定行！”
蘇念一愣，沒想到自己母親故人的孩子竟然會第一次見麵就邀請自己去演電影。
她不過是一個圈後人，演電影像什麽話？
蘇念麵露難色，她婉拒道：“叔叔，我其實現在是在做經紀人，今天跳舞其實也是一個意外。如果不是有人挑釁我，我也不會出頭。而且我懷孕了，跳舞恐怕……”
別說她是一個幕後的人，就算她願意演戲，但是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生命。她怎麽也不能隨意下決定。
“你懷孕了？”司白一愣，“你不是和顧家那位……你！”他旋即反應過來，整個人差點從位子上跳起來。怎麽也不敢相信，即便離婚了，“你想一個人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司白的話給了蘇念一個激靈，她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生命的去留，一直以來……
旋即，她笑了：“對吧。想生下來的。”她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還沒有凸顯出來的小腹，心中頓時有一種充盈的感覺。然而，司白聽完這話卻是十分的吃驚。他竟然有些激動地握住蘇念的手腕：“丫頭，你聽伯伯勸，如果和顧啟言已經分開了。這個孩子咱們不能留下，後續的結果不是單單隻有你養這個孩子這麽簡單。這個孩子顧家一旦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司白的力氣有些大，蘇念被嚇到了。趕忙捂住自己的肚子，神色變得有些戒備：“司伯伯？”
司白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情緒似乎過分激動了一點，有些訕訕地鬆開手，“丫頭，你別誤會。我隻是因為想到你母親，所以有些激動。當然，這個孩子的去留還是在你身上，至於那部電影。那部電影其實就是叔叔以你母親為原型創作的。劇本等會兒叔叔發給你，你可以生完孩子再拍。叔叔等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年。”
以自己的母親為藍本？
司白這話讓蘇念聽見去了，她確實有些心動。白皙的臉頰上也出現了一絲的血色，“以我母親為藍本的話，是不是母親從前的一些性格都是在的？”
司白頓了一下，眼睛裏漸漸浮現十分柔和的光：“對，是你母親年輕時候在娛樂圈的性格模樣。”
司白和蘇煙幾乎同歲。當年司白的父親挑選蘇煙拍電影的時候，那個時候正是蘇煙剛剛踏進娛樂圈這個大染缸。他還記得那個時候見到的小女孩，笑的肆意明媚，心無塵埃，幹淨快樂。
可是……
目光下意識地看向蘇念還沒有顯懷的肚子，司白的眼中閃過酸澀。
那樣的人，沒有被娛樂圈這個大染缸給糟蹋了，卻是在懷孕之後，急流勇退。在巔峰的時間退出了娛樂圈，隻為了自己肚子裏的小生命！
這麽多年……
司白的目光閃過複雜。他還記得蘇煙挺著大肚子求到他家門前的樣子，那個薛立在旁邊扶著，她拚命地求他，讓他……
哎。
司白把杯子裏琥珀色的酒一飲而盡，擦了擦嘴：“你好好玩，叔叔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再聯係。”
蘇念隻覺得司白的眼睛在剛才看著她的時候十分悲傷，她之後卻是十分認真的再看司白發給她的劇本——《盛名之下》
看著劇本封麵，蘇念的手有些顫抖。
她深呼一口氣，這才點開了扉頁。
並不是她對於這個劇本有多好奇。但是她卻對自己的母親充滿了好奇。
從她記事起，母親從來眼睛裏麵都是化不開的哀傷。隻有她朝她奔跑過去的時候，她才會勉強揚起笑容。更多的時候，母親總是坐在花園的秋千上，耐心地侍弄那些明明長得隨意極了的野杜鵑。
薛立曾經給她找過心理醫生的。醫生說是產後憂鬱。蘇念知道以自己母親的才能，是完全可以自己走出來的。但是，蘇煙一直沒有拚湊自己。她似乎拒絕這樣做，把自己隔絕在那個世界裏麵，不肯出來。
心理醫生最後放棄了，母親最後死了。
那年的冬天……蘇念眼底閃過十足的痛苦。她看著手裏的劇本，看著劇本最後那句話：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多少人都愛她年輕時候的容顏，我卻獨獨忠心於她的最後安於平淡的寧靜。”
蘇念的手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她隻覺得心裏那股惡心的感覺又來了。她快速地拿起包跑去洗手間。趴在洗手池上，她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麵。
蘇念呆愣愣地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指尖撫摸上自己眼角的淚痕，看著最近臉上肉眼可見的憔悴，她突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