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他想她

知道了第一眼見到自己的時候齊尋眼底的心疼是哪裏來的,知道齊齊為什麽一直想盡辦法的要逗她開心,為什麽齊風眠那樣的維護她。

她這張臉寫滿了哀傷,哪怕她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那抹深切的哀傷,她隱藏不住。

不知道怎麽的,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她剛剛止住的淚水不受控製,斷了線一樣往下滾,砸在洗手池的大理石壁上,甚至能聽見淚水的重量。

周遭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光影開始流轉,她拚命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她突然看見了滿園肆意生長的野杜鵑,那燦烈的蝦子紅在陽光下搖曳,看見自己年輕的母親坐站在樓上,突然朝她伸出手,叫她的名字——念念。

然後就是下墜!

徹頭徹尾的下墜,帶著無人能想的速度往下,她拚命地跑過去,她聽見自己的哭喊:“媽媽。媽媽!”

她親眼見證了母親下來,看見她睜大眼睛,血流了一地,溫熱的觸感,她崩潰了,她傻了。她瞪著眼睛,沒有流下一滴淚水。

這些年,她一直不快樂,很不開了,無法真正的開心起來。因為她心裏壓著一件事情,而這個事情,就是她親眼看著自己母親選擇死亡。

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能走快點,是不是可以借助媽媽?是不是如果自己再優秀努力一點,是不是母親就不會選擇死亡?

一個人的洗手間,蘇念抱緊了自己,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良久之後,她擦幹眼淚站起來,給司白發了一條消息:“給我四年,四年之後,我來演。”

這廂司白隻身回到酒店。他醉倒在**,嘴裏喃喃:“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字多年求不得。蘇家有女初成長,長在深閨人未識……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手機傳來消息,他看了過去,看到蘇念同意了,多少年不知道眼淚是什麽的男人突然抑製不住自己,眼含淚光。他撥出去一個電話,等到電話那邊的人接通,他破口大罵起來:

“顧行淵,你媽個窩囊廢。他媽的,這麽多年,你說好要護著這丫頭的呢!你看看你,看看你兒子做的什麽事?你丫看蘇煙慘還不夠,還要蘇念重蹈覆轍是不是?你良心呢?狗吃了還是早就黑了?”

那邊坐在辦公室的顧行淵一身戎裝,聽到多年不見的老友打電話第一時間是罵他他皺眉:“老白,你說什麽呢?”

司白當他裝傻,心中怒火更甚了:“你媽的,當年怎麽答應我的?永保蘇念一時順遂,哪怕自己死了,你兒子也會替你還債!你看看你兒子做的好事,離婚?讓一個小姑娘孤身遠走異國他鄉還帶著你們家的種子?你們顧家做不做人事?”

“你說什麽?阿言和念念離婚了?種子?什麽種子?蘇念懷孕了?”

這個信息量實在是有些大,這邊聽到的顧行淵劍眉擰在了一起,他一下拿起自己的軍大衣快步走出基地:“你慢慢和我說,到底怎麽回事?我回了基地,外麵的事情不清楚,你……”

他還要說什麽,結果那邊電話已經傳來嘟嘟掛斷的聲音。顧行淵擰著眉,開車直奔顧家老宅,同時打通了顧啟言的電話:“你給我滾回老宅!”

等到顧行淵到了老宅的時候,顧啟言已經站在門口等他了。

穿了一身銀灰色的西裝,襯衫亂扣,那條領帶和領帶夾倒是熠熠生輝,顯然是十分妥協的放著,一身酒氣,隻眼睛還算清明。沒有醉的太厲害。

自己大兒子一直都是沉穩的性子,從來不會喝醉。可是看看顧啟言現在的模樣,顧行淵氣不打一處來。

他上來什麽都沒問,擰開手腕處襯衫的紐扣,卷上去,冷聲:“跪到祖宗牌位麵前去,請家法!”

顧啟言默了默,隨後依言照辦。

父子兩進門,很快白秋和老爺子都下來了:“今天不上班?這麽早就回來了?”

白秋看著顧行淵先是一陣驚喜,主動跑過去幫顧行淵脫下外套,又給兒子也脫了西裝。等聞到顧啟言身上有些濃鬱的酒味,驚訝:“啟言,你怎麽宿醉了?”

“哼!”一邊的顧行淵冷哼,“年紀大了,以為沒人管了。把祖宗家訓都給拋到了腦後,今天我非要教訓家訓他!”

“家法?”白秋驚呼,臉都嚇白了:“你做什麽,都這麽大的人了,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打?不許請家法!啟言,你別去!”她一雙美目盈滿了淚水,哀求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然而,父子兩沒有人聽她說,一個一言不發地朝著祖宗祠堂走過去,另一個緊隨其後。

白秋頓時急了,求老爺子:“爸,家法怎麽受得住?本就是宿醉的,連躲都不會躲。您勸勸行淵!”

顧老爺子雖然也心疼孫子,但是他當年教導兒子也是這般,因此不會插手,隻是吩咐:“你去讓人準備好醫藥箱,等會兒好快點包紮好。”

一聽這家裏沒人敢救,白秋真的急了。

上一次顧行淵請家法是十一年前,她悄悄把齊齊送到齊家,顧行淵也是這樣暴怒,他沒有指責她,卻是懲罰顧啟言沒有好好看住妹妹。其實顧行淵就是在懲罰她,誰不知道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白秋唇色盡無,整個人昏昏欲墜,竟然直筆筆地暈了過去。

這邊祠堂,顧啟言慢慢地解開襯衫,等脫開領帶的時候,他的動作突然變得輕柔。

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領帶夾和領帶退下來,卷成卷,擱在襯衫上邊。看著那棱角分明的領帶夾,顧啟言眼中出現難得的柔和清醒的痛苦。

領帶夾是他在家裏的垃圾桶裏發現的。他終於在看見上麵寫的一周年快樂的時候想起來,那天是他和蘇念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那樣的日子,他卻是給了她迎頭痛擊。如今離婚,他腦子裏麵隻要一閑下來就都是小女人的身影。白天還有工作,可是到了晚上,他隻能借酒買醉。也不多,隻是足夠他可以一夜無夢的量。

沒想到父親竟然打電話讓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