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他都看見了

因為差點失去兒子,白秋的臉上再也繃不住從前的雍容華貴,儀態萬千。此刻的她,和每一個擔驚受怕的母親一樣,滿臉淚痕,指著自己認為的凶手,大肆指責。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去排解自己心中天大的難過。

蘇念別的沒有聽進去,隻聽見了白秋的第一句話,顧啟言是為她來的。

明天兩家人就要見麵,原來他來T市,是為了解決她的問題。是因為她麽?

蘇念心裏隻覺得好難受,就好像突然被人塞了一大塊石頭在這裏,難過的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手指捂著心口,她眼中突然又傳來癢意,一下子,眼中淚又滾了出來,明明沒有很洶湧,卻是她心中的血淚。

白秋的話還在耳邊嗡嗡的,顧行淵似乎一直在勸說。

蘇念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清。唯一能夠在她眼睛前麵聚焦的,大概就隻有重症監護室裏麵顧啟言的麵容。

拿到狠獰的傷疤貫穿了他的半張臉,讓從前她最熟悉的,看過多少次的睡顏帶上了陌生,那被針線縫起來的地方,蘇念感覺那些針不是戳在顧啟言臉上,而是她的心裏!

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換孩子的主意竟然來自於她媽媽,她一直在怪顧啟言,一直在怪他顧家!

她這五年根本沒有辦法麵對顧啟言,因為她心中對他是怨的。

雖說出國的時候她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是她已經知道這些事情絕對和顧家脫不了幹係。而顧啟言知道,但是他從來不告訴她。

原來,這才是真相麽?

原來自己恨了五年的男人竟然是在保護她麽?

蘇念隻覺得心裏被挖空了一塊,那裏鑽進去冷風,冰冷無比。

她好希望昨晚自己沒有那麽冷著臉跟他說話,好希望昨晚她能夠溫和點,不要那麽跟他針鋒相對。

他從來都卑微著,沒有傷害她,她到底在恨他什麽?

第一次,蘇念覺得自己有些離譜。

但是,感傷也就隻會到這裏了。

她如今根本不是那哭哭啼啼的小女人,擦幹眼淚,她必須堅強來,她還得等著顧啟言醒來!

白秋攔著蘇念,吩咐醫院把她加進了探望黑名單。

蘇念坐在醫院的走廊,直到齊尋趕過來:“怎麽回事?我聽說顧家那孩子出車禍了?”

顧行淵從裏麵走出來,看到一邊站著的老戰友還有蘇念,歎氣:“你們暫時就不用來探望阿言了吧。蘇念,你伯母現在情緒不穩定,暫時先別刺激她。等到阿言醒了,我會通知你的。”

蘇念不吭聲,她隻是站起來,衝著顧行淵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

這次的車禍絕對不是意外,蘇念有這樣一種強烈的直覺。

所有人都攔著她,不讓她趟城東那塊地皮的渾水,所有人都瞞著她,不讓她知道當年的事情。那她偏偏自己要把真想找出來,把自己的心找到!

腳下的步伐速快,女人一雙杏眸漆黑一片,她手機打出去一個電話,“計劃有變,加快收網,我要讓蘇氏,現在就屬於我!”

隔著音樂略顯陰暗的甬道,蘇念往這外麵有陽光的地界而去。日光高懸,蘇念望了一眼太陽。

比太陽還不能直射的,一向都是人心。

走出來,蘇念遇到了正巧和程岑一起過來的江渝。

看到出現自己眼前的蘇念,江渝眼睛通紅,開口即是譏諷:“你也配來?”

蘇念掃了一眼,腳步不停,就要往前麵走。

江渝卻一下拉住了蘇念的手腕:“這就走了?不確定看死了沒有,你怎麽放心呢?”

刺耳的話讓蘇念千瘡百孔的心又疼了一下。她冷著眼回頭,一把甩開了江渝的手:“顧啟言死了你不應該是最開心的?”

“蘇念,你胡說什麽?”江渝聽到這話,柳眉一皺,冷聲質問。

蘇念盯著江渝的表情看,確定江渝似乎不知情,她這才回頭,絲毫不戀戰:“沒什麽,走了。”

江渝被蘇念噎了一下,氣得簡直跳腳。並不在乎蘇念的表情,她還是要開口,然後被程岑一直拉出去。

“你沒必要這樣的。江渝。”出了醫院,程岑丟開江渝的手道。“你還是沒有冷靜下來。過去的事情為什麽不讓她過去?”

那天那個玻璃房子,到現在都會出現在程岑的睡夢之中,他是親眼看見的,看見江渝把那把刀捅進了江春的心上。

江春似乎雙唇開合說了什麽,程岑不知道。他隻知道他看見的,他看見了那一刀!

一雙褐色的桃花眼看著江渝,程岑的眼裏帶著一抹哀求。

帶上墨鏡,江渝從手提包拿點了根萬寶路,低頭啜了一口,隨後才透著沉黑的墨鏡看她:“我怎麽了?”

她突然湊近他尋他的唇,放肆地拉住他的脖子不讓他後退,把嘴裏的煙全渡給了他。冰涼的墨鏡鏡片貼著程岑的臉,灼熱裏突然這麽一絲的冰涼,隻會讓人更加沉淪。程岑現在越發的焦慮,再一次的時候,躲開江渝的吻。

“我明明看見了,你就不要再這個樣子了。我看著不好受。”

他別開臉,躲避她的視線。

江渝笑了,推搡他一下:“不好受?哪裏不好受了?我瞧瞧!”

程岑撥開她的手:“行了,走了。”

江渝不依不饒,還笑著,沒心沒肺的模樣,隻是那一雙眼睛翻攪著雲海:“走什麽?你今天不把這話說清楚,程岑,你以後就別想和我睡!”

她的聲音突然有些大,惹得周邊的人有些側目。

程岑也皺起眉,拉著她:“先別鬧。被發現了對你不好。”

他優先考慮的從來不是自己的男子尊嚴,而是江渝的銀幕形象。

畢竟,她在熒幕裏麵是一個國民女神,程岑知道她不能出現緋聞。

沒想到,程岑越拉扯,江渝越發反而越來擰起來。抽煙一口又一口,猩紅的唇甚至因為著急磕到了牙齒,頓時流了血。她全然不在乎,隻是死死地盯著程岑:“你今天不說清楚,我死都不走!”

她突然之間的脾氣來得毫無道理,程岑也有些不耐煩了:“我不想和你在外麵吵架。咱們回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