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這是他家欠她的

顧啟言帶蘇念剛到會所坐下,適應生就跑過來,手裏捧著一幅畫作。

蘇念一愣:“這是什麽?”

顧啟言搖頭,因為這並不是他準備的。

適應生回答:“這是有人送過來的,說是給蘇小姐。”

“給我的?”蘇念一怔。

自己從回來到現在還沒有兩小時,對方竟然能夠知道自己在哪,並且給自己送過來東西。

這個認識無疑比那幅畫作讓蘇念的心裏更加打了一個突。

蘇念的臉色凝重起來。

顧啟言也察覺到蘇念的警惕,他不動聲色地從適應生手裏把畫作拿下,示意適應生離開。

蘇念看向顧啟言手裏的畫作,幾乎是一瞬間就驚坐起:“這是我母親的畫!”

母親是個什麽樣的樣子的才女已經不是蘇念能夠定義的。蘇煙留下來很多畫作,蘇念認的自己母親的筆跡。

顧啟言也看向手裏的那副畫:“這個畫作畫的似乎是個男人?”

蘇念端詳了一會兒,失望地搖搖頭:“我不認識,這個男的你認識麽?”

顧啟言把畫作反過來朝著他的方向,抓著畫框的手有一瞬間收緊了。

而後,他垂下眼簾:“我不認識。”

蘇念也沒有報什麽希望。顧啟言說完之後她把畫作捧回了自己手裏,想了想:“我家裏還有我母親當年的日記,我回去看看。”

顧啟言沒有回她。蘇念抬頭,才發現顧啟言似乎在走神,“顧啟言?”

對麵坐著的人似乎終於是回過神來,拿起一邊的外套:“我突然有些急事需要處理。”

蘇念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好,那我打車回去。”

顧啟言的眼中有歉意:“抱歉,本來我答應你……”

明明是很完美的一場約會,被他搞砸了。

蘇念搖頭輕笑:“沒事的,我也還有事。”顧啟言是責任心很強的那種人。蘇念跟這種人打過交道。如果自己介意的話,對方可能很久都無法釋懷。

蘇念這麽一說,顧啟言果然臉色好看不少,隻是把車開出車庫看見在路邊等車的蘇念,還是停下來:“我送你吧。”

這樣的人啊,蘇念心裏一軟,正好自己的車也到了:“不用啦,我車到了。”

終於,顧啟言看著自己後麵的出租,勉強點點頭:“到了給我發消息。”

“好呀。”蘇念答應。

蘇念離開,顧啟言才開車去了顧氏的老宅。

白秋正在鏡子前麵坐著,傭人在給她帶一串翡翠項鏈。從鏡子裏麵看見站在房間門前的顧啟言,白秋展唇一笑:“阿言,來得正好,過來幫我看看這串翡翠合適不適合?”

顧啟言臉色僵硬,白秋卻是視若無睹,自顧自的在鏡子前麵扭著脖子,查看這串項鏈的成色。

這樣僵持了一分鍾之後,顧啟言終究是抿唇邁腿,接過了用人手裏的另一串項鏈。

白秋把脖子上那串摘下,依舊是從鏡子裏麵看著自己兒子:“來,幫我帶上。”

顧啟言手裏是一串珍珠項鏈,粉色的珍珠發出瑩潤的光澤,顧啟言手臂繞過自己母親纖細的脖頸,開口:“蘇念的那副畫是母親差人送過去的吧?”

“哎呀,這串粉珍珠不如剛才那翡翠搶眼。”

白秋沒有回答顧啟言的問題,隻是眉頭輕皺,低聲驚呼。

顧啟言漂亮的眉宇之間皺出一個川字,語氣重了幾分:“母親!”

白秋換項鏈的手一頓,終於是抬起頭,正視自己麵前的兒子:“對,是我送的。”

一雙紅唇微微上鉤,那保養得宜的臉龐根本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人,頂多三十的模樣。一個眼波流轉,簡直是朝人心裏不著痕跡地下了一個鉤子。

可惜,麵前站著的是顧啟言。

對於自己這個母親的手段,沒有人能夠比顧啟言了解,也隻有他知道這麽精致的皮囊下麵藏著一個怎樣扭曲的靈魂。

“為什麽這麽做?”顧啟言問。

見到自己兒子並沒有在自己的麵前露出情緒,白秋眼底閃過一絲無趣。扭頭重新擺弄自己脖頸上的粉嫩珍珠,“這還不是兒子你自己不爭氣,做母親的總該是幫一把。”

“嗬!”顧啟言冷笑:“我不爭氣?母親是嫌棄我沒告訴蘇念當年對她好的不得了的白秋阿姨曾經想要殺了她?”

“哎!”正解開自己項鏈後麵搭扣的白秋一下子停了下來,青蔥一樣的手指擱在自己的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寶貝,你說這話媽媽是要是要生氣的。”

她百無聊賴般地擺弄自己手裏那串粉珍珠項鏈:“媽媽怎麽會曾經想要殺了她呢?我現在也想要毀了她啊,嘻嘻。”

那殷紅的唇色有珠光,趁著化妝鏡前麵昏黃的燈,頗有糜爛的意味。可是,一旦觸及到白秋眼底的風暴,顧啟言的反應是後退三步,別開臉去。

意識到自己孩子的躲避,白秋一下子從凳子上起了身。她穿著那件水藻綠的金絲絨睡袍,袍子垂地,在她身後形成了一個綠色的深淵一般。

“寶貝,您怎麽可以躲開媽媽呢,媽媽是世界上唯一愛你的人啊。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刺啦”

伴隨著一聲繩線斷裂的聲音,一顆顆漂亮圓潤的粉色珍珠在散落一地,在地板上彈跳出好遠的距離。就像是散落的滿地星光。

白秋走過去,這一次,顧啟言沒有動。

白秋就像是對待什麽易碎的琉璃一樣用手觸碰到自己兒子的臉頰:“阿言,你知道的,你是媽媽的全部。”

顧啟言後背僵硬地筆直,眼眸深處有痛苦的情緒。可他終究沒有閃開白秋的撫摸,就那麽如同一個木偶一樣站在那裏。

這是他的愧疚,是他的責任,是他替他父親背的債。

他永遠不會忘記法國的出租屋,白秋遭受了什麽,他也永遠不會忘記白秋問他的話:“我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沒用的拖油瓶?”

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母親歇斯底裏的看著照片上那笑的明媚的女人的照片:“蘇煙,我恨你,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