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彈殼、炮火焚燒過得木頭、鮮血浸染了的殘槍，或許還能看見缺了一個口的鋼盔，四處都是鋒利的炮彈碎片，大部還是留在戰地上了，小部紮在雙方士兵的身體裏。
不得不說，這又是難熬的一天。而且比起前一天來更血腥、更殘酷。
現在已經不是輸贏的問題了，而是生死的問題，如同兩條餓狼互相廝殺，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咬死你！
“團長！指揮部來電！庫存的最後一萬顆手榴彈已經全部運到！”團部參謀報告道。
隻見旁邊眺望戰場的黃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庫存？最後？那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到了沒有手榴彈可用的地步了？試問彈藥庫裏其它的東西還能多嗎？或許過了今天，就是彈盡糧絕！
黃凱緩緩回過頭來，看著眼前這滿目蒼夷，冷厲的說道：“我們現在還有多少人？”
團部參謀似乎沒有聽見團長說的話，隻是自顧自的把頭低下，也許地上有些‘特殊’的東西，例如那似鮮血凝固般的泥土，沙袋旁邊有一根不知道誰的手指斷在那了，興許是顏色與沙袋太多相似，讓人忽略了。
“究竟還有多少人？”黃凱的臉色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平靜如水，就連語氣都變得一股平淡。
但這也更讓人覺得害怕，那種平淡是沒有絲毫人情味的，讓人覺得他或許不是一個有血肉的人，也對！到現在還能站在這片土地上的，總歸不是一個‘正常人’。
“還......還有一千五百人!”參謀官支支吾吾的說道。
“包括輕傷員？”黃凱特地問道，但看見參謀官那種臉色，就知道猜對了，或許傷員比他想象的要多
‘一個五千人的步兵團就這樣剩下不到兩千人，其中包括輕傷員，每個營不到五百人，嗬嗬！這下子是徹底殘了！’黃凱心道，或許沒有注意，他的牙根緊緊咬著，不時有‘咯咯咯’的聲音傳出，等到團部參謀走了之後，他才張開口，整個嘴裏都是鮮血，那種羞憤引起的咬牙切齒，已經將牙根表皮磨破了。
這下怎麽玩？整個團加起來還不到一千個能保證百分百戰鬥力的全乎人，原來還有數不盡的手榴彈可以不斷朝敵人招呼，讓他們不得不下去，現在呢？隻有機槍、衝鋒槍、步槍，或許刺刀也算。
盡管我軍還有105mm榴彈炮、75野戰炮，但是在一百米的距離，我軍炮兵敢開炮嗎？不能！因為炮彈落下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會落在自己人頭頂，更何況炮彈也不多了。
沒有人能預知這場戰鬥，居然在一天或許兩天內打完了足夠五萬福建陸軍戰士至少堅持一個禮拜的彈藥，五十萬枚手榴彈呀！每個步兵至少有二十顆的份額，就這樣沒了！
這樣算下來，平均十五顆手榴彈才能換走一個敵人，數不清的子彈向著敵人射去。
“通知所有連以上的軍官，讓所有人在前線一百米布上地雷，地雷後麵拉上特種鐵絲網。”黃凱用冷厲的聲音朝著身邊的參謀長說道。
參謀長不敢相信的問道：“團長，一定要這樣嗎？那些武器可是用來當做殺手鐧的！”
並不是說這兩種武器是來確保必須防線的，而是因為這兩種武器太過缺德，所以司令部三令五申，一定要慎重使用。
要知道這種地雷是福州兵工廠出產的特種地雷，裏麵內含五十顆鋼珠，一旦爆炸，方圓十米之內的人都會受到衝擊，這些鋼珠恰恰沒有強大的穿透力，一旦射進人體，因為橢圓形的外形，受到動力推動，會在人的肉裏麵翻滾，最後被肉抵消衝力，留在人的身體裏。
受到攻擊的敵人不會死，卻生不如死。
而特種鐵絲網卻是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無非是鐵絲網每一個十字交錯口，會有一枚魚鉤狀釘子固定在那裏，這種釘子很鋒利，一旦人貼上去，能夠劃破衣服，直接插進肉裏。
如果鐵絲網受到波動，就算是微風輕拂，鉤子也會勾出一塊肉，試問那麽多人一起撲過去，鐵絲網的波動隻會越來越大，波動越大，勾子就會越發深入，一旦掙紮起身，就會在你身上拉出一個大口子。
就算是架設鐵絲網的士兵也得全身帶上厚厚的防護服，以免自傷。
而那種地雷，就是所有桂林守軍加起來不到五千顆，一顆的覆蓋麵積是五米，一百顆足以在陣地麵前劃出一塊長五千米、寬五百米的死亡區域。
黃凱自然明白參謀長是什麽意思，隻是問道：“你覺得現在是桂林重要，還是你心中的仁慈重要，我知道司令部說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這種戰術，但是我們連‘人體誘餌’都用出去了，你覺得還有什麽需要顧慮的嗎？敵人是人？我們的士兵難道就不是人了！”
說著說著，心裏那股子積鬱著的憤怒就爆發了，大吼道“我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睜大你的雙眼看看，敵人已經沒有人性了，用牙咬、用手撕，也要把我們的士兵送入地獄！！”
參謀長聽到這話，竟然無言以對。雖然他依舊堅持那番人性之談，並且認為這種戰術不合時宜？但是他不是迂腐到底之人，都到了現在了，就跟黃凱說得，我們連‘人肉誘餌’都用了，那這個用了也無妨，再說了，難道為了保持那種可笑的假仁假義，就置我軍安危於不顧？
“是！我立刻去安排！”
“另外發電指揮部，告訴師長，我需要那批燃燒彈，不多要，有一百顆就夠了。”
“團長.....！這....”
參謀長自然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作為福建均是高度機密的彈種，它的威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那種炸彈一旦爆炸，裏麵裝得汽油和其他化學品製成的膠狀物，會如同天女散花一樣，向四周濺射，發出一千攝氏度左右的高溫，並且在任何東西上都能燃燒。
他曾親眼看見這種炸彈釋放出的火焰將一隻全鋼製的衝鋒槍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