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裕光譏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我們就這點殘兵,還是一堆都沒有鬥誌的殘軍,而直係、滇軍、閩軍哪個不是大粗腿?想從他們那裏拿到好處,這不是癡人說夢,別到時候連骨頭都被人家啃光了,那就好玩了。”

李漢章用鄙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麵無表情的說道:“遠的不說,就說直係陳光遠,江西都被端了,他能咽得下這口氣?再說福建邊上的皖係,大兵陳列浙江,難道是集體過去看風景?再是湖南曹錕,他能夠一鼓作氣把我們趕回廣西,但是遲遲不動手,這是為了什麽?最後唐繼堯,四川現在上演十國大封相,他不去占便宜,反而在仔細端詳百色,難道隻是為了看那些短裙苗?”

現在不隻是陸裕光摸到了點門路,就連陳樹勳、陸榮廷也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桂係大軍師,論對戰場形式的把握,恐怕全國都鮮有人比得上他。

“我來說為什麽?不隻是我們想火中取栗,就連段祺瑞都想趁火打劫,看著我們廝殺之極,拿下福建;而唐繼堯就不用說了,拿下廣西就等於直接掌握出海口,再說四川那裏就是他嘴邊的肉,想什麽時候吃不行呀!所以他召集重兵就是想奪下廣西。至於曹錕,那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人,想要地盤,卻不會去搶,反而在湖南和段祺瑞、馮國璋拐彎抹角,若是給他一個廣東,你看他是要還是不要呢?現在就差一個契機,能夠把所有力量聚集在一起,然後爆發的機會。”

“都他娘的是老狐狸,無非是坐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爾,若是馮國璋還好說,他的江西都被人搶了,但是段祺瑞就不好說了,管他屁事;還有曹錕,他雖然名義上是直係的人,可一直有異心,這點從年初開戰就看得出。至於唐繼堯這個老棒子,至少名義上,我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可是他呢!不但不救,反而想著落井底下石!奶奶的熊!”

李漢無奈的說道:“大帥!現在就是罵它個三天三夜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已經如此了,我們隻能順水推舟,就算沒了廣西,也不能讓馮家如願以償!”

沒有人一個人會反駁這句話,因為出兵桂林這個既定事實,沒有人可以改變,開頭不錯,但是現在結局可能要悲催了,但是聽李漢章的說法,不僅有魚死網破這條路可以走,那自然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那一根稻草。

就連陸裕光都首先道歉,“李先生!不好意思!我誤會您了!”

“沒事!大公子也是心急!”李漢章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既然參謀長覺得我們可以做,那具體怎麽做呢?而且我聽你話裏的意思是,我們還要繼續打,可這裏就剩三萬殘兵了,再打下去,恐怕我們最後就算得到了利益,也會被別人吃得骨頭都不剩!”陳樹勳問道。

“不錯!的確要打!而且不是小打小鬧,是來一場大的!要打的轟轟烈烈”

這下子,三人都不明白了,軍師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我說參謀長,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跟我們打啞謎了!”不隻是陳樹勳不滿,就連陸家兩父子也是麵色不渝!

李漢章這才開口:“如果我們不展現能力,又怎麽有和他們談判的籌碼,那又怎麽能騙他們上鉤呢?”

‘原來是這樣!’三人都知道了,這不就是典型的坐地起價嗎?告訴‘買家’,我手裏有東西,但是需要你們來換!

“這樣熱火朝天的戰鬥,沒理由他們不知道,戰鬥就等於直接明了的告訴馮國璋,如果他不出手,那江西就徹底沒有了;而對於直係來說,那就等於喪失了一個出口,到時候東南一片再沒他們什麽事情。而曹錕那邊,我們則告訴他,如果他願意,那就聯手,廣西歸我們,廣東給他,如果不願意,我們桂係索性破罐子破摔,重新進入湖南和他拚一個魚死網破,到時候管它東南如何走向。”

陸裕光問道:“你這是一手大棒一手蜜棗,但這招數似乎不對吧?”

李漢章掃視著陸裕光,心道‘看來我們的少帥果然天資聰穎,一猜就猜出來,假以時日必定能將桂係發揚光大!’想到這,他突然腦海裏跳出一個名字,那個從東北來的幼龍,盡管人不大,但龍就是龍,再小也能攪得天下大亂,他的風采足以壓住同輩人,我們這個少帥恐怕,唉!

然後他甩了甩頭,將這些事暫時拋去,接著說道“段祺瑞和馮國璋都是北洋軍難得一見的雄主,雖然分庭抗禮,並且各有勝負,但說到底,他們都想要坐上北京城裏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無論是對付護法軍,還是插手其餘地方,始終不離那個目標,所以他們一定會助我們一臂之力,因為我們現在廝殺的越慘烈,他們越開心。“

“我們現在就等於幫他們,要是讓閩軍坐穩東南,那就不是一丁半點的問題了,試問坐擁四省的閩軍會管他如何?直接就可以麵對麵的硬抗北洋軍。更不用說,閩軍坐穩東南之後,必定是雄踞整個南方,試問兩湖、江浙這些地方,他們會放過嗎?而恰恰這些地方是北洋占據的最富庶之地。”

“而曹錕就更加簡單,他需要一塊地盤,廣東這塊沿海最富庶之地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一旦閩軍消滅我們,那就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了,試問馮庸這條過江猛龍再有了我們拋棄的永州七縣之後,會甘心就此停手,想必福建二十萬大軍頃刻之間就拿下湖南,讓他一無所有。”

“不錯,是這個道理,這他娘的還真是一團亂麻呀!我們現在就是一塊肥肉,誰都想來吃一口,而軍師無疑是讓我們站起來,在火堆上跳舞,一旦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燒成灰喲!刺激!我打了這麽多年的仗,還沒有像這樣,將比我們強大的敵人玩得團團轉。”陳樹勳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