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未免有些簡單粗暴了吧!比槍法我不反對,可這拚刺刀、自由搏擊,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人命的,出了事可怎麽辦?”

楊宇霆這話說得沒毛病,擺明了是激將法,那小眼神裏的蔑視,就連十裏外的野狗都聞見了陰謀的味道。

或許說錯了,他也有自己的顧慮,想教訓眼前這些東南軍官訓練團的那顆心是沒改變的。

小九九蠻多,一方麵既不想‘搞事’,自然是不想明著被人家知道他在挑唆奉係的人鬧事;另一方麵,又不想看著東南軍官訓練團那麽囂張。

其實不然,誰都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場鬧劇除了張作相有資格掀起,那就是楊宇霆。

一項以敦厚出名的‘輔帥’自是不可能,且不說東南一口一個‘輔帥’叫著,就是不叫,他親身體驗過東南軍隊的強大,又豈會做這種無腦之事。

“我想這並不隻是我個人或者東南代表團的意見,不如問問在場的所有人?”

李光明絲毫沒給他麵子,當即站在兩萬多號奉天陸軍士兵的麵前。

正當奉天陸軍士兵一臉疑惑的看著麵前這個穿著東南獨有的草綠色軍服的男人,‘咦!他要幹嘛?“

隻看著李光明雙手高舉,做出了一個往下壓的動作,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一瞬間,整個繁雜吵鬧的北大營就這樣安靜下來,一片清明。

“我先自我介紹下,我叫李光明,東南陸軍第一師第一團上校,現在是東南軍官訓練代表團團長,未來也將是你們在列諸位的總教官。

或許這點,你們的長官已經說過了,但是我想強調的一點,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能參加集訓。

在我們東南有一句話叫做:垃圾是沒有資格留在場上,所以我們的軍隊奉行強者為王。

什麽是強者?就是兵王、將王,為兵者,勇猛無敵,視死如歸;為將者,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

當然,我也看見了你們在列的很多人都在心裏偷笑,或者說,奶奶的,上麵這家夥不會是個傻子吧!老子一個大頭兵,大字不識幾個,你扯那麽多有個卵用!”

“哈哈!”當他說完這句的時候,周圍響起一片哄笑聲,顯然,李光明引起了他們的共鳴。

作為基層士兵,其實他們很簡單,那就是一個詞,直接,你越端架子,他們隻會離你越來越遠。

軍官首先得是一名軍人,其次是一名指揮者,假如,你一味強調自己是指揮員,從而與底下士兵越走越遠,這隻是自討苦吃,沒有一個士兵會心甘情願的聽一個冷漠的軍官的命令。

或許在戰場上百依百順,就算是叫他們去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但是那隻是他們在完成一個士兵的職責,於你無關。

其中的矛盾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說得清的,士兵對長官的敬畏,時間長了,會演變成不信任,到時候,隻要契機出現,這隻部隊就會土崩瓦解。

為什麽後世的國府軍軍餉高、裝備好,可依然被‘土八路’輕而易舉的瓦解,甚至成群結隊的士兵投入紅色陣營。

這其中不隻是人家黨派洗腦能力強大,更多的是人家把每一個士兵當作親人,無話不說,上下之間沒有很大的間隔,官兵同吃同住。

自然而然,認同感就會不斷增長,作為來自後世的馮少帥,對於能用的、好用的東西一向是來者不拒,這點自然被他吸收進東南軍隊中了。

或許在場的奉天軍官群裏會萌生一種想法,那就是為什麽人家一說話,士兵的響應度如此之高,而他們一說話,除了發錢的時候,基本下麵都是默不作聲。

難道是因為東南這群家夥也是泥腿子出身,所以有共鳴?一到這裏,就跟到家一樣。

簡直是無稽之談,別說東南軍隊的軍官大多數原來都是目不識丁的平民,縱觀國內外,哪個軍閥部隊招收的不是‘泥腿子’。

假如真的論高貴的話,至少東南的‘泥腿子’比起奉係這群打家劫舍的土匪出身要清白的多。

無非是他們身上沒有那種舊軍閥的習氣,‘喝兵血’現象在國內軍隊裏比比皆是,盡管奉天陸軍待遇蠻不錯,張作霖管得很很嚴,可這種習氣不是輕易就能斷絕的。

士兵是保家衛國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後一道防線,他們不能也不願成為軍閥手裏欺壓老百姓的刀。

試問,軍閥讓他們違反自己的意誌,讓本來就是老百姓出身的他們去欺壓可憐的老百姓,這樣能引起官兵共鳴嗎?就算能夠引起,那也是引起老百姓與士兵之間的共鳴。

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是土匪出身,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

奉天軍隊裏麵絕大多數都是招收的良家子弟,基本是家裏活不下去的可憐人,他們心裏還留著人性,對世界美好的一絲眷戀。

沒有人甘願墮落,變成一個被百姓、社會摒棄的‘兵匪’,他們也不例外。

話又說回來,等到士兵哄笑完了,李光明又重新拾起他的話題。

“好吧!現在是不是大家覺得我長得好看多了,哈哈!其實我自己也覺得自己長得蠻不錯的。

以前,少帥和我開玩笑的時候,曾問我,他說,李光明,你要是不當兵了,你準備去幹什麽?

我說,難道少帥沒發現,我長著一張風靡萬千少婦的臉嗎?還用去做事,其實世界上有種人,可以靠刷臉吃飯的。

比如我,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當時,少帥差點沒給我一大耳光子,嘿嘿!”

張作相哭笑不得的看著台上耍寶的這個東南軍官訓練團團長,心中不禁想到:難怪馮家大小子能夠在東南軍隊裏一呼百應,感情東南軍隊都是像他一樣不靠譜的人哪!

其餘的那些奉係軍官卻麵帶不屑,在他們看來,和這群小得不能再小的士兵說笑,無疑會降低他們的身份,也隻有東南這群家夥,才會如此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