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白發長須的老者緩步上前,王子無傷介紹道:“這位乃是祖庚祖老師”

夏縈塵道:“原來是曾於羽山開宮講學的祖老師。”

峽穀內血氣彌漫,滿地屍體,其中一方自然是王子無傷身邊的侍衛,另一方卻俱是蒙著麵巾。殘存的侍衛將這些人的麵巾一一摘下,卻也是無人認得,又去搜他們身。

祖老道:“這些人既然在這裏襲擊殿下,自不會留下能夠讓人猜到幕後主使的線索。”又看向夏縈塵姐妹:“不知郡主與縣主又是因何在此?”

夏縈塵將驛站遇襲之事說出。

祖老動容道:“竟是血獄門?”

王子無傷看著倒在地上的那些蒙麵人:“莫非這些人也是來自血獄門?”

祖老道:“血獄門行事作風更為奇詭,且精於許多神秘術法,而這些人雖然狠辣異常,但多是武者,頗有一些不同。況且血獄門實無必要在同一晚,如此近的距離,同時襲擊我們與郡主兩方。”

卻又道:“世事難料,虛虛實實,在查清背後真相之前,俱是難說。不過郡主既能破壞十八童子的血影迷蹤之陣,令十八童子授首,讓人刮目相看。”

夏縈塵歎道:“破陣隻是眾人協力加上些許運氣,至於這十八童子,說到底隻是被血獄門當作傀儡加以利用的可憐孩子,他們的生死,血獄門並不關心,而今晚的幕後操縱之人,我們連影子也不曾見到。”

祖老道:“既然你我兩方都是前往郢城,又都遭遇敵人襲擊,何不會在一起,一同上路,彼此支持?”

夏縈塵亦是看出,王子無傷這方損失比他們要大得多,不過剩下的這些侍衛無一不是目光如鷹、剽悍幹練,顯然都是高手。且不說既知王子殿下遇襲,她不能就此不管,兩方合在一起,對她防備血獄門亦有好處。

***

眾人收拾一番,也不敢在這裏多留,連夜上路。

凝雲城一方的幾匹馬都已被十八童子弄死,好在王子無傷一方有馬匹多出,於是舍棄了劉桑那輛,劉桑與夏縈塵、夏召舞同乘一輛。

眾人沿官道而上,因是雨夜,一路上依舊小心戒備,卻沒有再遭遇意外。

馬車中,縈塵、召舞姐妹二人依在一起。

夏召舞看向微亮的窗外,疑惑地問:“姐,大王子殿下不是應該待在郢城麽?為什麽也會到這裏?”

夏縈塵淡淡道:“這是殿下之事,你我無需多問。”

夏召舞瞅了劉桑一眼,又在姐姐耳邊喁喁細語,樂開花的樣子。

劉桑當然猜到她在跟娘子說什麽,手指頭敲著木板,直翻白眼。

夏縈塵沒好氣的道:“無聊。”

是很無聊,非常非常的無聊……這死丫頭實在是太無聊了。

天快亮時,一大隊官兵才在前方急急趕來。乃是昨晚王子無傷遇襲時,有人趕往前方通知援兵。當地武將帶兵趕至,得知大王子和一位郡公主、一位縣公主在自己的地盤上遇襲,直吼得臉色蒼白,滿頭是汗。

王子無傷、夏縈塵等在官兵的護送下進入縣城。

雖然隻是縣城,但離郢都已是不遠,城中頗為熱鬧。

劉桑早已知道,王子無傷雖然是白鳳國的大王子,但並非敖王後所生。孔雀廩王將敖大司馬之女立作王後的時日並不太長,他雖有七子,目前還無一是敖王後所生。

雖然不知道王子無傷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襲擊他的那夥人又是誰,但很可能牽涉到王位繼承之事,夏縈塵絕不多作過問的選擇,才是最恰當的。

因昨晚一夜驚魂,又急急趕路,白日時,眾人便在當地官員的安排下歇息。

劉桑睡了一覺,起來後,來到前廳,見娘子已經坐在那裏,淡淡地喝著熱粥,至於召舞小姨子,隻怕是還在做小懶豬。

小凰為郡附馬也盛了一碗,夫妻二人對桌而坐。

劉桑喝了幾口,抬起頭來:“娘子,你覺得,昨晚那十八童子襲擊我們的目的是什麽?”

夏縈塵道:“夫君怎麽看?”

劉桑道:“我覺得,血獄門昨晚根本沒有全力出手,昨天的襲擊隻是一個前奏、一種試探,好藉此弄清娘子真正的實力。那十八童子隻是用來測試娘子的踏腳石罷了。”

夏縈塵淡淡的道:“昨晚那些孩子雖然來自血獄門,但根本不是‘十八童子’。”

劉桑道:“娘子的意思是……”

夏縈塵道:“聽說血獄門為了培養這‘十八童子’,擄了數千嬰兒,花了許多心血,才精挑出十八人來。昨晚那些孩子雖然來自血獄門,但作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十八童子’,未免都太弱了些,況且,‘十八童子’的培養既然如此不易,血獄門怎舍得讓他們在一戰之間全都送命?昨晚那些,當隻是血獄門培養‘十八童子’過程中的殘次品,對血獄門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隻不過是血獄門用來測試我們實力的棄子。”

劉桑眯著眼睛:“所以昨晚,娘子其實也沒有用出真正實力?”

夏縈塵緩緩地喝著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卻又抬起頭來:“雖然十八童子不是真的‘十八童子’,但昨晚的迷陣,確確實實是血獄門的血影迷蹤生殺陣,幸虧有你幫著破陣,少了我很多麻煩。”

劉桑心想,難怪昨晚那迷陣那麽厲害,但破完陣後,娘子跟小姨子殺那些孩子跟切瓜一般。他聳了聳肩:“其實昨晚原本也就沒有麻煩,如果不是召舞被他們騙入陣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夏縈塵歎道,“召舞於玄術上,亦是天分驚人,年輕人中沒有幾個比得上她,但因出身富貴,又拜名師,偶爾與強敵交手,都如晃城守一般會讓著她,沒有經過真正的江湖曆練,自不免小看天下英雄,不明白江湖的險惡之處,其實每個初入江湖者莫不如此,非得栽上幾次跟鬥,才會知道厲害。”

“沒錯,”劉桑使勁點頭,“後來她聲音就小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