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夫人揮出的星點,以神秘莫測的陣勢,一下子又將陳奇與鄧玉困在裏頭,兩老臉色蒼白,苦苦支撐。

夏召舞極是驚奇,這老婦人與她的師父一同麵對三老,她師父鬥的是最弱的一位,這老婦人同時挑戰最強的兩個,結果居然是這個老婦人占盡優勢,一下子就要分出勝負?

樓玄觀等天玄宗弟子亦是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隻覺不可思議。一瞬間擊敗天磷三老中的兩老,這樣的本事,就算被認為極有可能成為八大洲上第八位大宗師的月夫人和“天劍”雄塗霸都不可能做到,這個人到底是誰,她怎麽有這樣的本事?

鬼圓圓看著老婦人的背影,眼冒星星,一陣興奮:“我知道她是誰了?”

還沒有等她說出,另一邊,呂武已是想起一人,失聲道:“單天琪?”

雖然已經猜到答案,但夏召舞、樓玄觀等仍是不由得一震……“仙棋”單天琪?!

他們竟然在這裏遇到了舉世皆知的七位大宗師之一,“一氣天嬌,九道縱橫;光尚幽夜,分列星辰”的單天琪?

“刀塗老人”呂武腦中轟然一響。

月夫人卻是輕歎一聲:“你在看哪裏?”萬千蝶舞刹那間沒過他的毒刀,無孔不入的衝去。

呂武大驚失色,心知自己被單天琪所震,心神失守。麵對著五行順逆、玄術至精至妙的月夫人,雖然隻是一瞬間的破綻,便已是致命。

彩蝶一連串的轟在他的身上,轟出道道虹光,他雖全力防守,但他實力原本就不及月夫人,氣勢一弱,又被壓著打,護身勁氣很快就被攻破,身子一搖,傷痕累累的倒了下去。

月夫人將手一揮,彩蝶飛回。

老婦人卻已比她更早結束了戰鬥……

不作死就不會死!

地底深處,劉桑身上黑氣騰騰,以極是陰戾和冷漠的眼神,看著倪金俠,就像看著死人一般。

倪金俠心中一震,如此驚人的戾氣,如此強勁的殺意,竟連他也感到心悸。

這小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此森冷的黑氣,如此驚人的殺氣,俱是讓他無法相信。

如果說剛才,劉桑告訴他說他的五個師兄、一個師姐都是死在其手中,倪金俠兀自懷疑,皆因在他原本的印象中,他的幾個師兄,任何一人都可以輕易的殺了這小子,那現在,倪金俠終於信了。

僅僅隻是看著那有若來自煉獄一般,森冷黑暗的氣息,他便不能不信。

劍光一閃,倪金俠倒退半丈,在壁麵上使勁一踏,劍光有若旭日,往劉桑攻去。

倪金俠不得不搶先出手。

劉桑身上的黑氣,依舊在不停的膨脹,再這般下去,不用等他動手,倪金俠自己便會生出怯意,氣勢衰歇。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一切疑惑拋在腦後,以最專注的劍意,搶先殺掉這個小子。

岩氣如虹,劍氣如虹。

閃耀般的一劍,帶出“嗖嗖”的顫音,空氣被刺出淡黃色的光芒,淩厲萬分,當胸一劍刺向劉桑胸膛。

劉桑立在小凰身前,隻是冷冷的,冷冷的立在那裏,無喜無憂,無驚無怒,凍得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冷的就像是掃盡一切生機的北風。

那旭日般的劍光,一下子就刺到了他的胸前。

既快,且狠。

卻隻差了一寸。

雖然想要強作鎮定,倪金俠臉色卻再次一變。

在他的岩劍即將刺中劉桑的那一瞬間,劉桑突然伸手,雙手在胸前合成一個圓。

雙手並沒有夾住岩劍,內中的黑色勁氣,卻像是凝成了鐵塊一般,一下子就將那鋒利的劍尖死死的桎梏在裏頭。

岩劍本是天地五劍之一。

倪金俠早已修至宗師境界,勁氣強悍,他號稱“旭日公子”,這一劍的劍意,有若旭日初升,朝氣蓬勃,勢不可當。

但少年僅僅隻是用無形的勁氣,就鎖住了他如此淩厲的一劍。

少年抬起頭來,陰陰冷冷的看著倪金俠。

驀的一腳踢出。

總算倪金俠自幼練劍,這一刻,在強大的壓力下,拋棄心頭所有雜念,精氣神都達到了自己的最巔峰,眼見那一腳閃電般向他踹來,寶劍一轉,強行抽出,以極快的速度向後空翻。

腿風從他的身前呼嘯而過,感覺竟像是毀滅一切的海嘯。

沒有任何的花招,也不需要任何花招。

激活第四魂,動用魔丹的劉桑,其魔神之力,對倪金俠根本就是輾壓。

雄鷹擒兔,惡狼逐鹿,都需要用到一定的戰術。

倪金俠是惡狼,是雄鷹。

但是一座大山鎮向惡狼與雄鷹,直接鎮下去也就夠了。

雖然勉強躲過了那強勁的一腿,但是從身前呼嘯而過的腿風,便已刮得他隱隱作痛。

倪金俠猛一咬牙,雙足還未落地,便已在空處驟然一點,一劍揮出,帶出上百道劍光。

這上百道劍光,相互交錯,彼此扭曲,以幢幢劍影,罩了過去。

此為其師新創之“乾坤萬劍天博訣”。

乾坤萬劍天博訣,乃是“天劍掠空法”與“九九乾坤滿宮法”之結合,就像月夫人的“五彩靈巫順逆法”積五彩順逆之大成,又取三寸金霞法之長一般,乾坤萬劍天博訣乃是“天劍”雄塗霸在無限接近大宗師之境的過程中,苦思積慮,厚積薄發,所創出的全新功法。

上百道劍光,呼嘯地衝向劉桑。

劉桑卻是一聲冷笑:“不過如此。”

一拳擊出。

空。

莫名的空。

上百道劍光,竟然全都消失不見。

倪金俠大吃一驚,抽身欲退。

劉桑又是一腳踢出。

這一腳直接踢中他的小腹,倪金俠的身體飛了起來,撞上壁頂,撲的一聲栽在地上,腹部破開血洞,口中不斷噴血。

劉桑冷冷的道:“倪金俠,你師傅教你這個的時候,難道沒有告訴你?以你現在的功力,強行以一劍化百劍,劍氣厚薄不均,容易為人所趁,對武學境界比你低的,你能夠輕易取勝,對武學境界高於你的,一下子就能看穿你的弱點。你要是全心全意使用天劍掠空法,我還要費點時間,你強換功法,而且換的是你還控製不了的功法,這隻不過是……自、尋、死、路!”

倪金俠頹廢地倒在地上,一臉慘淡。

他師傅當然跟他說過,乾坤萬劍天博劍對功力要求太高,一旦麵對境界同等甚至更高的強敵,以他的實力強行使用,反而容易生出破綻,為敵所趁。但他明知道這個道理還要使用,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劉桑的黑色勁氣實在太強,強得讓他心驚,他隻能賭劉桑雖有強大勁氣,但武學境界不足,畢竟劉桑踢向他的第一腳,雖然勁氣強得可怕,但毫無花巧,考慮到這少年年紀不大,極有可能是藉由某個意外,得到了原本不屬於他的強大精氣,但他內勁雖然強大,對武學本身的領悟卻未必有那般強大,是以冒險使用乾坤萬劍天博訣。

乾坤萬劍天博訣,由他使出,雖然會有破綻,但在武學領悟上沒有到達更高層次的人,絕對無法看破,皆因它是以天劍掠空法為基礎,疊加上玄學精華“九九乾坤滿宮法”,以天劍掠空法之威力與速度,配合九九乾坤滿宮法八極九宮之神秘,絕非常人所能看穿。

但是劉桑一下子就看穿了。

倪金俠哪裏會想到,劉桑體內的魔神之力雖然是外來的,他自身精氣確實連宗師都還沒有修到,但他對武學與玄學的領悟,甚至已達到可以跟“東聖”尤幽虛一戰的地步。

倪金俠倒在血泊中,笑得慘然。

論勁氣,他的劍氣與劉桑的黑色勁氣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與大巫的區別,論境界,他的“乾坤萬劍天博訣”方一施出就被劉桑看破。

而劉桑的年紀竟然比他還小。

以往他驕傲與自大的本錢,竟然一下子就被擊了個粉碎。

劉桑冷冷的彎下腰,拾起岩劍,淡淡的道:“就憑你,也想要追我娘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的就是你。”劍光一閃。

倪金俠的腦袋,滾向了一旁,依舊是雙目圓瞪。

小凰在劉桑身後,呆呆的看著爺的背影,那冷漠至極的語氣,那讓人害怕的黑氣,那僅僅隻是站在那裏,便發散而出的殺意,明明是那般陌生,卻又是那般熟悉。

原來爺……真的就是暗魔!!!

在蜃龍體內的時候,小凰就已經懷疑了,那個時候,她的腳被螻蟈大聖踢瘸,“暗魔”將她救下,為她包紮的時候,明顯流露出憤怒的目光,如果他不是關心她的人,他為什麽要生氣?

小凰從小跟著夏縈塵,夏縈塵不愛多話,想要她做些什麽,往往就是一個手勢又或一個舉動,她自然也就習慣了去注意小姐的動作和眼神,判斷她要些什麽。而那個時候,從“暗魔”那充滿殺意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出,他真的是動了怒,而他動怒的原因,是因為她受了傷。

“暗魔”就是附馬爺!

附馬爺就是“暗魔”!

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這一點。

劉桑慢慢轉身,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怕我嗎?”

小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心,依舊維持在“猖狂如龍”的狀態,劉桑緩緩上前,將她摟在懷中:“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小凰低聲道:“我知道……我知道的,爺!”

劉桑從巫袋中取出木製麵具,又披上了長袍,隨手從倪金俠身上摘下劍鞘,將岩劍塞入,與雪劍一起,插在小凰後腰絛上。

看了穿著“小雞裝”的丫鬟一眼,隨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緩緩道:“我們走吧。”慢慢的往前走。

小凰跟在他的身後,卻又抬起頭來,想著:“爺不是改成摸人家屁股了麽,怎麽又變回了摸腦袋?是因為他現在是‘暗魔’,還是因為……這、這背後莫非也有深意?”

擔心沒有領悟到爺的意思的丫鬟快速思考:“剛才爺還一直在摸人家屁股,現在突然又變回了摸腦袋,是因為‘暗魔’比‘附馬爺’更正經嗎?但他們明明就是一個人……是了,我知道了。”

小凰想:“雖然變成了‘暗魔’,但爺就是爺,雖然摸、摸那個地方會比摸腦袋更讓人害羞,但我是爺的丫鬟,爺想摸哪裏就摸哪裏,摸人家那種地方,那就表示人家是爺的人,摸屁股肯定要比摸頭親昵的,誰會去摸別人家丫鬟的屁股?但爺現在不摸我了,那是因為,他擔心我怕他,他覺得我嘴上說不怕,心裏肯定還是怕的,所以他是在暗示我,我要是不怕他的話,那就證明一下,可是要怎麽證明呢?摸頭是生疏的話……”

走在附馬爺身邊,有些難為情的伸出手,在爺的後臀摸了一下。

劉桑錯愕回頭……這丫頭知道我是“暗魔”後,不害怕也就算了……居然還性騷擾?

丫鬟臉紅紅的看向一旁……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她都已經先動手了,他自然也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將她摟在懷中,掀起她的雞尾後裳,在她青春而柔軟的可愛屁股上,狠狠的摸啊摸。

貼心丫鬟鬆了口氣!我又一次猜對了爺的意思,真好……

天磷三老全都倒在地上,慘死當場。

原本是信心滿滿的追來,沒有想到竟會在這裏遇到七位大宗師之一的“仙棋”單天琪,竟然變成了送死,世事之難料,出人意表。

夏召舞亦是興奮的看著單天琪。

當今世上,宗師雖然越來越多,但大宗師的數量不但沒有增加,反而總在減少。如今還存活在世上的大宗師,就算把她的森大哥也算上去,也不過就是七人,而森大哥雖然因殺了尤幽虛,“暗魔”之名轟動天下,但因神秘莫測,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人們隻是從常理上推測,覺得能夠靠著單打獨鬥殺死一位大宗師的,其必定也是一位大宗師,但到底算不算,其實爭議亦是極大。

而現在,她居然在這裏遇到了幾位大宗師中,僅有的兩名女子之一的“仙棋”。

她自然看不懂單天琪的出手,但單天琪袖子一拂,微風吹動,仿佛有萬千流星疾轟而出的華麗場麵,卻是讓她為之瞠目。

雖然單天琪年歲已老,但據說當年,她可也是八大洲上有名的美女,就跟自己的姐姐一般。

月夫人道:“前輩為何會在這裏?”

單天琪慢慢坐回樹樁,歎道:“那日,我與你師父本是在大別山上下棋,卻聞得禦皇山被滅,我們與道家,自也談不上有什麽交情,隻是聽說你與阿理都在山中,生死未卜,你師父自然放心不下,讓我幫她占上一卦。”

月夫人沉默。

單天琪道:“你師父性子不好,當年雖有做錯的地方,但不管怎麽說,她也隻有你這一個徒弟,和阿理這一個兒子,你們可以不認她,她卻無法不管你們。”

月夫人長歎一聲,沒有說話。

鬼圓圓卻眯著眼睛:“婆婆,你說的‘阿理’是誰?”

單天琪笑道:“你連你自己父親的名字都不知道麽?”

鬼圓圓想:“原來我爹以前叫什麽‘阿理’?爹曾經是月姑姑的師弟,我還以為他們有著同一個師父,但他們所用的功法明明就沒有一點交集,卻原來他們之所以是師姐弟,不是因為他們是同門,而是因為月姑姑的師父是我的奶奶?我奶奶又是誰?”

夏召舞亦想著:“師父的師父到底是誰?以師父這般溫柔善良的性子,她要沒有做什麽十惡不赦的錯事,師父絕無可能不認她,她到底做了什麽?”

月夫人卻問:“師父在哪裏?”

單天琪往遠處那已是幹涸的遊湖看去……

劉桑摟著小凰,在她的臀上摸啊摸,卻又忽的抬起頭來,眸中閃過銳利的光芒。

小凰低聲道:“爺?”

劉桑緩緩道:“我們走吧!”牽著她,像是尋路一般,轉了一圈,往一處洞門走去。

這地底世界依舊昏暗,僅有那淡淡的光芒,從鑲在一些角落裏,卻又未被岩溶覆蓋的夜明珠發出,這些夜明珠卻也不知到底是何種玉石,起碼在這裏放了一兩千年,至今猶有光芒。

小凰被劉桑牽著,心中卻又忖道:“爺就是‘暗魔’的事,小姐又是否知道?要是附馬爺沒有告訴小姐,小姐卻又問起,我、我怎麽辦?”雖然這個問題不是當務之急,但身為貼心丫鬟的她,還是不免為難起來,雖然小姐把她給了爺,但她也不想和不敢去騙小姐。

萬一遇到這種情況,那可如何是好?

兩人穿過洞門。

小凰扭頭看了劉桑戴著木製麵具的側臉一眼。

身側卻在這時突然爆出雷霆般的氣勁,氣勁有若爆開的強光,狠狠的撞向他們。

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偷襲,小凰嚇了一跳。

嬌小的身體卻被爺突然摟住,陀螺一般轉了一下,刹那間避開氣勁。

緊接著就是轟然一響,更大的強光炸開。

一個人影拋飛,撞在壁上。

劉桑摟著小凰,立在那裏,看著撞在牆上的偷襲者,陰陰冷冷的道:“萬歸塵,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在這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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