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著十萬兩銀子的商船沿花渠而下,直至雙子峽,又被墨門用早就準備好的車馬將銀兩運至翼南山山腳,送入山莊,快速裝入地窖。

劉桑、向天歌、陳深測,以及幾名墨門精英聚在一起,陳深測道:“楚閥隻怕很快就會帶人找到這裏,我們先上山,將楚家少夫人帶下來……”

向天歌笑道:“這個計劃,怕是已行不通了,某個人實在太狠了點,直接把那少幫主的**給爆了,就算把楚天程的兒媳婦帶下來,但要怎樣才能讓楚天程相信一個被人踢破那種地方的倒黴蛋,準備**他的兒媳婦?”

劉桑道:“其實我覺得,這樣做對文少夫人也有些不好,不管楚閥和曹安幫做了多少壞事,文露總是無辜的,無端端損害她的清名……”

向天歌沒好氣道:“這主意一開始不就是你出的?”

劉桑低笑道:“這主意確實是我出的,不過我現在卻有更好的主意,保準讓楚天程發大火,想不發火都不成。”

向天歌道:“比他兒媳婦要被人**,更讓他火大的事?”

劉桑道:“不錯。”

向天歌道:“你說說。”

劉桑道:“現在,楚堅在我們手中,對不對?晉羊祭也在我們手中,對不對?”

向天歌道:“不錯,那又怎的?”

劉桑道:“楚堅是楚閥的大少爺,長得還算好看,細皮嫩肉的,對不對?晉羊祭是曹安幫的副幫主,喜好男風,對不對?”

向天歌道:“你難道是想……”

劉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嘿笑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麽?這可是狐族的媚藥。”

向天歌、陳深測,以及那幾名墨者對望一眼,突然間明白了什麽。

對楚天程來說,有什麽事情比他的兒媳婦將要被人**,更加讓他火大?

看著劉桑神秘的壞笑,那幾名墨者悄悄的退了一步……以後千萬不要得罪這個人。

楚天程親自帶著數名將領,數千精兵沿花渠而下,直至雙子峽,正要繼續往下遊追去,卻有人眼尖,看到遠處的地麵有被人刻意掩蓋的痕跡。

楚天程立時派人察看,發現被掩蓋的,乃是數道深痕,這些深痕分明就是車轍,楚天程立刻意識到,被劫去的紋銀已是被人用車馬運走,於是,隻分出部分兵力繼續往花渠下遊搜索,自己領兵,沿車轍追去,隻過了一個時辰,便到了翼南山山腳。

一名將領稟道:“大人,這些車轍,乃是進入前方的山莊。”

楚天程冷然道:“那山莊是何人地盤?”

楚添南上前稟道:“回大老爺,前方似是合運山莊,早已被曹安幫購得,乃是魁家父子的產業。”

楚天程皺眉:“曹安幫?你是說,曹安幫被人劫走的十萬兩銀子,被人運到了他們自己的地盤?”

楚添南道:“這個、這個……”

楚天程道:“你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楚添南道:“小人也不知當說不當說,曹安幫……似有反心。”

楚天程道:“怎麽說?”

楚添南道:“上次我南原錢莊托曹安幫運送的那十八萬兩銀子,就已是消失得極為奇怪,事後,魁安等人曾當著小人的麵,說很有可能是西門家又或是凝雲公主所為,此事小人曾向閥主和大老爺稟報過,隻是現在回想一下,曹安幫,似乎有嫁媧之嫌。”

楚天程冷然道:“一下子丟失那麽大筆銀兩,魁安想要多拉一些人下水,推卸責任,亦是正常。”

楚添南低聲道:“但是會否,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楚天程略一沉吟,目中厲芒一閃:“你是說……曹安幫監守自盜?”

楚添南道:“小人也不敢肯定,隻是比起西門家暗中勾結外敵,又或是凝雲公主乃血獄門背後主謀,曹安幫暗藏禍心的可能……豈非更大一些?”

楚天程冷哼一聲:“沒有我楚閥,哪有他曹安幫的今日?魁安有這個膽子?”

楚添南不安道:“小人也隻是瞎猜,未必是真。”

楚天程看著遠處山莊,目光閃動,冷哼一聲:“先將它圍起來,仔細搜查。”

眾將率兵而上,山莊裏,卻已有人警覺過來,這些人俱是黑巾勁衣,看上去鬼鬼糶糶,眼見兵馬殺至,立時驚慌起來,作鳥獸散。眼見這些人一下子逃個精光,楚天程策馬騎入山莊,怒火中燒:“搜!!!”

兵將四處搜索,忽有人道:“這邊有地道。”

楚天程下了馬,親自領著楚添南及一批高手,掠了過去,見一條地道已被打開,那些護衛當先開路,很快,就來到地道深處,一道木板門堵在前方,門內傳出連番哀叫。楚添南與眾護衛都覺得這慘叫聲有些耳熟,互相對望,俱有些疑惑。

楚天程眉頭皺得更緊,喝道:“開門。”

兩名護衛上前,用出氣勁,破開木門,眾人一湧而入,卻又一下子呆在那裏。

這裏乃是一處寬敞的地窖,到處堆著白花花的銀子,一個青年被綁著手腳,光溜溜的趴在地上,一個漢子yin笑著在他身後用勁。楚天程又驚又怒:“堅兒?”

“爹?”楚堅哀嚎著向他爬去,“救我,救我……”

那漢子居然還用力將他壓倒在地上,在他背上不斷起伏。

楚添南厲喝道:“晉羊祭,你怎敢對少爺如此無禮?”驀的上前,一腳踹中晉羊祭,其他護衛亦急急上前,硬生生將晉羊祭拉開,晉羊祭卻像是瘋了一般,不顧一切的撲向楚堅,他在曹安幫裏,本就是副幫主,功法亦是了得,那些護衛竟是難以將他擋住,不得不全力出手,強行將他製住,其中一人快速出手,一拳轟中他的胸膛,晉羊祭噴出血水,撞在牆上,癱軟在地。

楚添南上前,在晉羊祭身前小心察看,低聲道:“死了。”悄悄的往那最後出手的護衛看了一眼,那人卻已不動聲色的退到一旁。

楚堅爬到楚天程身邊,抱著他的腳,嚎哭道:“爹……爹……”

看著自己兒子這慘不忍睹的樣子,楚天程氣得想要吐血……

劉桑立在坡上,用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山莊,很快,就看到楚堅被人用擔架抬了起來,楚天程亦緊隨而出。

望遠鏡慢慢的往上抬去,看向翼南山山頂的天月閣,文露應該還在那裏睡得安穩。

想一想,楚堅這家夥還真是蠻倒黴的,老婆被人玩也就算了,自己還要被人玩。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回過頭來,於是看到了小眉和小凰。

小眉道:“桑哥哥。”

小凰道:“爺。”

二女來到他的身邊,與他一同看著遠處的翼南山。

他卻收回望遠鏡,嘿笑一聲,一手一個,將她們同時摟住。

夜色間,兩個女孩臉紅紅的……

山莊裏,看著一箱箱銀兩被士兵抬出,又看向一旁縮在那裏,仿佛經曆了噩夢一般的兒子,楚天程怒不可遏。

楚添南在他身邊低聲道:“大老爺……”

楚天程冷然道:“你覺得,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楚添南悄然往另一邊看了一眼,一名護衛立在牆角。他輕聲道:“據小人所知,魁幫主與沈肅都追擊敵人去了,本當護送銀兩入城的,正是晉副幫主。其實小人也知,晉副幫主喜好男風,一向對少爺有所垂涎……”

楚天程怒道:“這種事你為何不早說?”

楚添南趕緊跪伏道:“小人哪裏能夠想到,他竟然真敢對少爺下手?”

楚天程強壓心頭怒火,心念急轉,緩緩道:“晉羊祭剛才的樣子有些奇怪,你覺得,會否有人設計陷害?”

楚添南道:“亦有這個可能。”

楚天程正要說話,另一邊,忽有將士叫道:“這裏有人。”從暗處抓出一個驚慌害怕的男孩。

楚天程道:“這孩子是……”

楚添南趕緊道:“這是晉羊祭身邊的孌童,近來晉羊祭不管去哪裏,都喜歡帶上他。”

楚天程招一招手,兩名副將上前。他冷然道:“對這孩子進行逼供,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要讓他吐露出來。”

那兩名副將立時過去,將男孩拖入屋中,不一會兒,男孩的哀哭和慘叫便傳了出來,令人不忍。

過了一陣,那兩名副將出來,楚天程踏上前去,兩名副將在他身前低聲匯報,楚添南則是等在那裏,不敢妄動。沒過幾下,卻見楚天程大怒轉身,邁步而來。

楚添南趕緊道:“大老爺。”

楚天程陰冷地道:“這孩子全都招了,他是西海鎮稚羽公送給晉羊祭的。”

楚添南大驚:“莫非晉羊祭已被稚羽公收買?”

楚天程冷笑道:“晉羊祭做這種事,身為幫主的魁安難道會不知道?曹安幫勢力已成,尾大不掉,或許不看好我楚閥,覺得跟著稚羽公更有前途,亦有可能。”

“曹安幫乃是我南原第一大幫,若是暗中勾結稚羽公,對我楚閥怕是極為不利,”楚添南低聲道,“但隻憑當前看到的這些,和一個孩子的話,未必就能判定曹安幫暗中勾結西海鎮。”

楚天程來回踱了幾步,冷然道:“簡單得很,你馬上派人去把魁安找來,剛才逃走的那些人,若真是曹安幫的人,必定會去通知魁安,魁安若是心中有鬼,必不敢來。若是魁安真敢前來,那隻怕是有人故意弄出這些假象,離間我楚閥與曹安幫的關係,又或被收買的隻是晉羊祭一人。”

楚添南道:“大老爺明鏨。”眼角掃去,忽見牆角的那名護衛,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

……

一個黑影掠入林間,左看右看。

此刻已是下半夜,冬季的夜晚,月亮哪怕再圓,到了這個時候,都會變得一片漆黑。

那人嘿嘿的低笑了兩聲,明明看起來是個正值中年的壯漢,聲音卻似蒼老。

一個少年從暗處走出來看著他:“莫前輩?”

明明長的不同,那人發出的卻是“蔡伯”的聲音:“劉公子猜中了。”

劉桑看著這“無影盜”莫北,極是驚訝,此刻的莫北看上去,分明就是剛才他用望遠鏡看到的,楚天程的那批護衛之一。

明明就是同一個人,但這個“護衛”與“祭伯”,不管是相貌還是身型,都截然不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劉公子果然了得,”莫北低笑道,“竟想出讓晉羊祭去害楚堅這一狠招,看到晉羊祭趴在楚堅背上的情形,老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才沒有笑出聲來,差一點就被人看破。”

劉桑道:“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比不得莫前輩的奇術。”

莫北道:“隻是,你若想就此離間楚閥與曹安幫的關係,隻怕沒有這般容易如願。”將楚天程讓人去招魁安的事說出。

劉桑沉吟一陣,道:“莫前輩不但易容之術了得,口技似乎也極為厲害,不知可能學得楚天程的聲音?”

莫北淡淡的道:“……你馬上派人去把魁安找來,剛才逃走的那些人,若真是曹安幫的人,必定會去通知魁安,魁安若是心中有鬼,必不敢來。”聲音平直卻是威嚴,哪怕是楚天程聽到,隻怕都會以為是他自己說出。

劉桑撫掌笑道:“這就成了。”

莫北道:“你想要怎麽做?”

劉桑道:“前輩可知,曹安幫的少幫主,現在正在我手中?若是讓他親耳聽到楚天程要滅曹安幫,並以讓他老爹前來解釋為名,設下陷阱,要將他老爹直接殺死,你覺得他會如何做?”

莫北低笑道:“他必會以曹安幫特有的聯絡手段,通知他老爹趕緊逃走。”目光微動,嘿笑道:“不過,單單是聽到聲音,他未必會信,不如再把楚添南找來,讓他一起演戲,他女兒已落在血公主手中,他對他女兒一向寵溺,又深知血獄門殺人之前,還要瘋狂折磨的殘忍手段,深怕他女兒遇害,不敢不聽。”

劉桑訝道:“血公主抓走了楚嬌嬌?”

莫北道:“你扮閭雄時,那丫頭就不曾給過你好臉色,你還要護著她不成?”

劉桑歎一口氣:“楚嬌嬌雖然蠻橫,但說到底隻是個不懂事的姑娘,為了那點小事就恨不得她死,我還沒有那般的小心眼。”

想了一想,道:“不過既然已經如此,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楚添南,隻是利用一下,也就是了,這個人雖幫著楚閥和曹安幫作惡,卻也算得上是楚閥唯一的良心了。”

莫北淡淡道:“好人做惡事,惡人做好事,那到底是好人好,還是惡人惡?善善惡惡,豈是‘良心’二字就能說清?”

劉桑笑道:“前輩說的也是。”又道:“天快亮了。”

莫北低笑道:“我去去就回,你也快點準備好。”

……

周圍一片黑暗。

魁殘遊慢慢地醒了過來。

**一陣劇痛,痛得他連死的心情都有,一想到自己以後再也不能人事,他心中湧起無限的痛恨。

斜上方,閃著一線火光,他掙紮著,爬了過去,發現那是一扇木製的牢門,火光正是從木縫透進。

一個威嚴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曹安幫不但勾結外敵,圖謀不軌,連番監守自盜,弄失我南原錢莊的十幾萬兩銀子,影響我方戰備,魁安的兒子更是大膽,竟想侵犯文露,曹安幫非除不可。”

另一個聲音響起:“大老爺,要除曹安幫雖然容易,但它好歹也是我南原第一大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是聲勢弄得太大,際此關鍵時期,亦亂我南原陣腳。”

魁殘遊心中一驚,聽出這兩人,一個是楚閥閥主楚禦公之長子楚天程,另一人則是時常代表楚閥與曹安幫打交道的楚添南。他屏住氣息,透過木縫,悄悄看去,果然看到楚添南恭恭敬敬、垂著雙手立在那裏,楚天程則剛好被木縫所擋,無法看清。

楚天程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有什麽計謀?”

楚添南獻計道:“有道是射人先射馬,擒寇先擒王,魁安隻怕還不知道我們已擒住他兒子,又弄清他背後所圖,我們何不派人將他招來,卻在暗中設下埋伏,等他一到,先用他兒子的性命威脅他,令他不敢妄動,再刀斧手齊出,將他碎屍萬段,然後執他首級,前去號令曹安幫,有反抗者,立時誅殺,有投降者,先行安撫,將他們穩住,事後再來算帳。”

魁殘遊心中暗怒,這楚添南表麵看去,老實巴交,想不到竟會出此毒計。

楚天程的冷哼聲傳來:“好,就這麽做,你立即派人,將魁安誘來,殺了他後,再將他兒子一同梟首。”

楚添南應一聲“遵命”,兩人一邊擬定細節,一邊遠去。

魁殘遊驚出一聲冷汗,楚閥顯然已打定主意殺他父親,他若留在這裏,兩父子都將身首異處。

強忍著**的痛楚,他四處摸索,終於在一個角落裏,幸運的找到一根銅絲,他咬牙爬回門邊,將銅絲伸到外頭,小心擺弄。身為南原第一大幫少幫主的才能,終於在這一刻展現出來,他成功的將外頭的門拴勾了開來。

他心中一喜,無聲無息的將門打開,強提勁氣,潛了出去。

外頭雖有幾名士兵守著,但他們顯然未想到他會這麽快醒來,不但醒來,還有餘力逃出,防守鬆懈。

魁殘遊心知,他們父子能不能活命,全看自己能不能逃出,幾乎是提著心,吊著膽,終於成功避開這些兵士,逃了出去。

等他一逃,那些兵士立時便脫下身上的南原軍兵服,收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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