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桑道:“憂憂似乎也有些急躁,甚至開始疑神疑鬼,不過我看她也沒有辦法理出頭緒。”他苦笑道:“我們手中的線索還是太少,隻能感覺到必定有人在暗中窺視著什麽,但暗處到底潛藏著多少人,他們又有著什麽樣的目的,我們卻是一無所知。”

夏縈塵輕歎一聲:“看來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劉桑點了點頭。

到了羲和殿,劉桑因景珠閣倒塌時,身上濺了不少灰塵,夏縈塵便讓黛玉和寶釵弄來熱水,自己與夫君一同洗浴……

夏召舞與青影秋鬱香也在一起泡著澡。

夏夏和小嬰兩個小女孩在外頭嘰哩呱啦的說個不定,探春和惜春陪著她們。

鸞兒卻是緊張地守在門口,嚴防駙馬爺突然闖入,因為這一次,小姐特別交待,要是再疏忽大意,讓駙馬爺闖進來,害得小姐被看光光,就把她脫光衣裳掛到城門口,讓所有人看她去。

不過青影秋鬱香卻是疑惑,既然害怕被姐夫看到,那又為什麽要遷到這裏來住?就算景珠閣倒了,但蜻宮這麽大,空屋子多得數都數不過來,為什麽就非得住到這裏?

青影秋鬱香分外不解,心想莫非她其實還是很想被她姐夫看光光的?

不過這個,其實是她誤解了,夏召舞倒不是非要住到姐夫這,隻是有姐姐又或姐夫在時,她就懶得自己去想,姐夫說“睡我那去哪”,那她就睡過來好了。

至於為什麽自己又聽姐夫的話,又怕姐夫使壞……這個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洗完澡後,小凰和小珠也已將裏屋鋪好,又剪好蠟燭,點上檀香。

夏召舞與青影秋鬱香一同躺在**,一時間無法入睡,於是在一起竊竊私語。青影秋鬱香原本也並非多話之人,隻是不知為何,隻要與夏召舞在一起,便覺什麽話都可以說出,其中緣故,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中兗洲與和洲風俗本就有許多不同,青影秋鬱香提及中兗洲的許多事兒,夏召舞自是好奇,雖然自幼時起,不是在姐姐身邊,就是在師父身邊,但骨子裏夏召舞卻也向往著去做個江湖俠女,而青影秋鬱香雖然不是俠女,卻也曾各處漂泊,知道不少各地的事兒,讓她聽得津津有味。

夏召舞道:“聽你說起來,中兗洲也有許多好玩的事兒,但你好像是不打算再回去的樣子?”

青影秋鬱香輕歎一聲:“回去又能怎樣?我本是前朝的太子妃,父母與我原本就沒有多少感情,又因為我這無法甩脫的身份,恨不得與我劃清界線。中兗洲上,也有許多人追求於我,但他們又何嚐不知道,以我這樣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嫁給他們,他們所圖的不過就是一個樂子。我回去,隻會讓所有人都為難,當今主上看不得我,卻又殺不得我,父母也覺得我還不如小時候真的死了算了,也不會讓他們這般為難。我離開中兗洲,大家眼不見為淨,對誰都好。”

夏召舞突然覺得她很可憐。

她道:“所以你就跑到和洲來,找我姐夫?”悄悄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夫?”

“這個,”青影秋鬱香頭疼道,“其實我也說不清楚,隻是總覺得,自己許久以前像是見過他,而且總覺得,不管我有何來曆,他都能理解似的。”

又看著天花板,緩緩道:“劉公子詩畫雙絕,比我見過的許多人都更有才氣,雖然有些喜歡捉弄人的樣子,卻又從不恃才傲物,不像我以往見過的許多公子哥兒,稍為有點才氣,便自負自傲,反倒令人生厭。”

夏召舞道:“你作的詩也不錯啊,那句‘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打死我也作不出來。”

青影秋鬱香歉意道:“且不說,它與劉公子的‘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比起來差得太遠,便是這首詩,它其實也不是我作的。”

夏召舞訝道:“不是你作的?那是誰作的?”

“我其實也弄不清楚,”青影秋鬱香道,“從幼時起,我心中便時不時的會出現一些我以前明明不曾接觸過的東西,這首詩也是如此,它就這般出現在我心中,我知道它是別人作的,卻不知道到底是誰作出,我也曾翻看過各種典籍,知道這些詩作並無記載。也就是這些詩句,替我博得才女之名,但我心中一直都羞愧得很。”

夏召舞驚訝道:“還有這種事?這豈不是‘生而知之’,就像傳說中的聖人一般?”

想了想,又道:“不過姐夫好像也有點‘生而知之’,許多事兒,都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雖然他說在他小的時候,有一個坐在江邊經年不動的道人教了他許多東西,但天曉得是不是真的。還有他的那些畫,明明都沒有人教他,也不知他怎麽就會了。”

青影秋鬱香道:“還有這般的事?”

夏召舞將頭上枕頭取來,當成抱枕抱在懷中:“嗯,那個時候……咦?”

青影秋鬱香道:“怎的了?”

夏召舞道:“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畫……這枕頭裏怎麽藏了一幅?”

青影秋鬱香坐起看去,見夏召舞從枕頭裏搜出一張疊好的畫紙。

兩人對望一眼,夏召舞嘿笑道:“居然藏在枕頭裏,必是畫得太爛,姐夫不好意思拿出來見人。”

青影秋鬱香興起道:“也許隻是還未畫完。”

夏召舞也坐了起來,將畫在腿上鋪開:“看看再、再……”

青影秋鬱香:“……”

夏召舞:“……”

畫上畫的,居然是個山穀中沐浴的美*女,**盡露,yu體玲瓏,連腹下的神秘地帶都若隱若現地勾勒出來,甚至還能看到幾絲芳草。

青影秋鬱香看得瞠目結舌,還沒怎麽反應過來,身邊少女已是急跳而起,一聲大吼:“死姐夫!”就這般跳下床,風一般卷了出去。

外頭的探春、惜春、小凰、小珠盡皆錯愕,麵麵相覷,想著爺又怎麽惹到她了?

夏召舞往羲和殿急衝而去。

這該死的姐夫,竟然把人家的**都畫了下來。

而且還畫得這麽清楚。

衝到羲和殿,黛玉與寶釵守在外頭,寶釵道:“三宮主……”

夏召舞吼道:“姐夫在嗎?”

黛玉道:“大宮主在裏麵……三宮主、三宮主……”

夏召舞已是拿著畫衝了進去,一眼看到姐夫,氣得大叫:“死姐夫,你、你……你們兩個……”

一個大桶放在中央,本該在桶裏洗浴的姐姐和姐夫卻已跑到了桶外,姐姐戴著潔白的兔耳朵,一絲不掛地趴在地上,**搖動,姐夫在她身後,小腹緊緊貼著她翹起的玉臀,某個東西顯然還留在姐姐體內,更過分的是,他的手中還拿著蠟燭,燭淚一串串兒打在姐姐背上,冒起青煙。

在她呆呆地看著姐姐、姐夫的同時,小狗兒般趴在那裏的姐姐也是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她。

一向被她敬重甚至是崇拜的姐姐,居然擺出這般不堪的姿勢,而姐夫更是過分地往她身上滴著蠟燭,折磨她,虐待她,夏召舞目瞪口呆的同時,氣得想要衝上去教訓姐夫……姐姐到底做錯什麽了?他居然要這樣懲罰她?

隻是,還沒等她衝上去,腦海中又閃過一句姐夫說過的話:有閨房之樂,更甚於此……

這、這也是閨房之樂?

……

青影秋鬱香躺在**。

窗外的雨好像越下越大了,想起剛才夏召舞突然跳起,一下子衝出去時的樣子,她心中一陣好笑。

不過劉公子也真是的,竟然把他小姨子的**兒畫了出來,天天放在床頭,枕著睡……他到底想做什麽啊?

正自想著,外頭傳來鸞兒的聲音:“小姐,你去了哪裏,怎的傘也不撐?”

夏召舞恨恨道:“要你管?”

青影秋鬱香看去,見夏召舞進入屋中,她身上原本就隻穿了一件訶裙,此刻訶裙也已經濕了。她氣惱地脫去訶子,鸞兒趕緊將小姐的褻衣送了進來。

青影秋鬱香悄悄看去,見她的胴體與那幅畫兒竟是一致,連乳兒的形狀都差不多,那幅畫絕非憑著想象胡亂畫出,她心裏想著,這是怎麽回事?莫非劉公子還曾偷窺過她?

夏召舞換了身幹淨,上了床,兀自憤憤不平。

青影秋鬱香道:“出了什麽事?莫非他還敢罵你?”

夏召舞氣道:“他敢?他、他……我本來還覺得他雖然有時候喜歡使壞,其實心好,可是他怎麽能那樣子欺負姐姐?她可是姐姐啊,姐姐一直都是……一直都是……自從嫁給姐夫後就變了,穿那麽奇怪的衣裳,還要、還要……她又不是小狗,還有蠟燭……”

青影秋鬱香聽得一頭霧水……到底出了什麽事?

美*女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姐姐剛才的模樣,忍不住伏在**蒙頭抽泣……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羲和宮裏,夏縈塵偎在夫君懷中,一陣埋怨。

都怪他,總喜歡弄些奇奇怪怪的花樣,害得她那個樣子被妹妹看到。

劉桑淚目:“這麽遲了,我怎麽知道她會突然衝進來?”

夏縈塵道:“妹妹為什麽要一邊喊著‘死姐夫’,一邊衝進來?”

劉桑想起那個時候,召舞小姨子手中拿著的畫紙,一陣心虛,嗬笑道:“我怎麽知道啊?那丫頭一向見風就是雨,風風火火的,誰知道我怎麽得罪了她?”

夏縈塵抬起頭來,瞅他一眼:“夫君你又做了什麽虧心事?”

呃,娘子你為什麽要說“又”?

回想著自己被妹妹看到時的模樣,夏縈塵越想越臊,不由得使勁捶他:“都怪你。”

……

第二天,夫妻兩人一同前去參加朝會。

要做的事情自有不少,好在總體上,南原已經開始步入正軌,而經過前夜鮮血的洗滌,暗中圖謀者亦被清洗幹淨。

要解釋楚堅的死,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說出真相,自然無人會信,楚堅要有脫出大牢,直闖蜻宮刺殺的本事,又如何會那麽容易的就被抓住?至少,按道理來說,單是蜻宮那般高的城牆,絕大多數宗師級高手,都不可能一下子躍過,而少部分人或許能夠做到,但那也多半是借助於所修煉的特殊功法,誰會相信楚堅有那樣的本事?

於是,對外的口徑是楚堅在獄中畏罪自盡,雖然這話也沒有多少人相信,更多的人是猜疑夏縈塵與劉桑連這一天也等不住,直接便在獄中將他毒死,隻是楚堅死都已經死了,更沒有人會為了他去深究此事。

中午時,劉桑來到屋前,見青影秋鬱香坐在那裏,於是問道:“召舞呢?”

青影秋鬱香往裏頭指了一指。

穿過外屋,在裏屋門前輕輕敲了一下:“召舞?”

裏麵沒有人回應。

劉桑道:“我進去了喲!”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以防召舞小姨子飛腳踹來。

進入屋中,卻見小姨子趴在**,臉朝著壁麵,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

劉桑道:“召舞?召舞?”

夏召舞不理他。

劉桑坐在床邊,欣賞著她的嬌軀,香肩圓潤,腰肢纖細,玉臀翹翹,訶裙的下擺搭拉到腿彎,露出潔白的小腿。

他伏下身來,在小姨子頸邊道:“召舞,還在生氣啊?你在氣什麽呢?”

小姨子哼了一聲,頭也不回,隻反手將畫往他懷裏一塞,手縮回去,動也不動。

果然是被她發現了。劉桑道:“畫的不好?”

夏召舞生氣地想,這是畫得好不好的問題嗎?這是可不可以畫的問題吧?

而且……而且畫得也蠻好的。

“好吧,我錯了,”劉桑賠禮道歉,“我現在就把它撕掉去。”

“誰、誰要你把它撕掉了?”

劉桑笑道:“那你要我做什麽?”

夏召舞道:“你、你怎能那樣子欺負姐姐?”

劉桑在她耳邊低笑道:“夫妻間的趣事,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夏召舞弱弱地道:“可她是姐姐啊……”其實她也不小了,心裏知道,姐姐和姐夫是夫妻,夫妻間可能是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樣兒,但一想到,清冷高貴的姐姐竟然也會變成那副模樣,總感覺心裏有點怪怪的,說不出的味道。

劉桑自然知道,對於召舞小姨子來說,娘子既是她的姐姐,又是她的母親,看到娘子趴跪在那裏,讓人在她背上滴蠟,一時間她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不過夫妻間的事情,隻要你情我願,再怎麽也不過分,小姨子自己想必也是知道這一點。

劉桑幹脆也躺上床,半側著身,在她耳邊嘿笑道:“那你肯不肯讓我那樣對你?”

夏召舞惱道:“我才不肯呢。”

劉桑道:“那要怎樣才肯?”

夏召舞道:“怎樣也都不肯。”

劉桑道:“那我不用蠟燭,換成皮鞭好不好?”

夏召舞道:“做你的夢啦。”

劉桑道:“那我就隻粗暴一點點。”

夏召舞道:“你要是敢不溫溫柔柔的,我揍死你。”

門邊,青影秋鬱香探出頭來,偷偷看著……這是什麽情況啊?

……

最後一點春寒來了又去,天氣開始真正變得炎熱起來。

南原的一切事務,都在順順利利地發展,而就在這個時候,南原之外,風雲再起。

甘淵殿上,文臣武將坐於兩側,夏縈塵緩緩道:“這裏有一封詔書,一篇檄文……”頓了一頓。

單是以她這般語氣,眾人便已知道,必是極其重要之事。

夏縈塵道:“詔書乃是以廩王的旨意發出,‘混天魔王’曾傲集結各地暴民,人數已達三十萬眾,稱‘平天道’,浩浩蕩蕩,直逼郢城,郢城危急,廩王下詔,令各地諸侯勤王,全力剿滅平天道。”

眾人等她繼續說下去,隻因單是這道詔書,早已在眾人意料之中。

“至於這篇檄文,”夏縈塵環視一圈,道,“卻是大王子無傷殿下,於玉覃郡發出,言廩王已死,大司馬敖冠生與其子大將軍敖漢,聯同王後,共同隱瞞廩王死迅,更言當前和洲民變四起,綱常不振,皆因外戚敖家獨掌朝野,迫害忠良,使得諸侯不滿,民怨四起。無傷殿下逃至玉覃郡,發出檄文,號召王公諸侯、諸卿諸大夫發兵羽城,清君側、振朝綱。”

廩王已死?眾人動容,立時間,議論紛紛,殿中雜聲一片。

流明侯道:“諸位有何看法?”

西門常道:“首先要弄清廩王是生是死,若廩王真的已經死去,王後與敖家父子瞞喪不發,那事情就大了。”

丘丹陽道:“無傷殿下既然敢發出檄文,通告和洲諸侯、諸卿、諸大夫,廩王就算不死,隻怕也是重病在床,不省人事,否則廩王隻要當眾站出,宣告天下,無傷殿下立時便是一個以子咒父、失盡人倫的大罪。”

夏縈塵道:“詔書與檄文,幾乎是同時發出……”

劉桑冷笑道:“若廩王真的已死,那這詔書,便是偽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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