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羽冷笑道:“你不要看老娘,這隻是老娘的法子,至於其他幾個魔神是怎麽做的,老娘不清楚,他們也不會告訴我,但老娘想來,他們的法子也偉大不了多少,‘亂世九魔’,你以為這名號是白叫的麽?”

劉桑道:“嗯,我不會去指責你什麽……不過這辦法,至少我是不會用的。”

祝羽淡淡地道:“隨便你!我隻是將這個法子告訴你,或許你能夠想出其它辦法,當年洪濛、瑤姬、陸吾他們沒有蝕魂,也一樣修成了元神。”

劉桑低聲道:“謝謝。”

想了想,又問道:“對了,你剛才跟可卿說了什麽,她好像一下子充滿了希望的樣子。”

祝羽道:“我隻是告訴他,他想要做女孩子,那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有一種術法,可以讓男人變成女人。”

劉桑訝道:“竟有這樣的術法?”

祝羽失笑道:“怎麽可能?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我隻是給他一些希望,讓他有幹勁罷了,你居然也信?”

呃……

又這般歇息了半日,劉桑到角落裏,以星引喚出黑暗天女。

之所以現在才將她叫出,是因為,黑暗天女的出現,也會影響到和洲的憂憂,一個人無法在塵世中擁有兩個自我,要維持“黑暗天女”和“憂憂”兩個人在塵世間的同時存在,就隻能依靠神力。

劉桑對神力了解不多,不過這東西似乎是消耗品,用完後是要補充的。在進入火魃洞前,劉桑已經將她叫出,讓她幫助自己畫了八八六十四張咒符,為了不影響到另一邊的憂憂,自然要讓她回巫靈界多休息一陣,繼續補充神力。

當然,劉桑並不知道,就算神力足夠,黑暗天女來到塵世,另一邊的憂憂也會感到頭痛,隻因為跟以巫靈之氣造出的“黑暗天女”不同,憂憂的身子終究是肉胎,更何況,雖然夏縈塵大建女媧神廟,又將“吉祥天女”和“黑暗天女”作為神靈女媧的屬神放置廟中,供人膜拜,但人們祭拜的是“黑暗天女”而不是“憂憂”,雖然黑暗天女和憂憂本質上是同一個人,但黑暗天女已經擁有了“神靈”的一麵,而憂憂終究是凡人,黑暗天女與憂憂在塵世的同時存在,等於是讓身為凡人的憂憂被迫去承受唯有神靈才能承受得起的神力,其間的折磨和痛苦,確實隻有她一人知道。

隻是,黑暗天女並沒有將這一點告訴劉桑,隻因為她知道,要是她說了,她的爹爹再也不會將她召喚至塵世。

陪在爹爹身邊,被爹爹所需要,這一切所帶來的快樂,對她來說要遠遠超過那小小的折磨。

將黑暗天女喚出後,又把其他人叫到一起。

屈汩羅和裘可卿看著這個穿著黑裳的女孩,都有一些發怔,隻因為他們怎麽也弄不懂,這個女孩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黑暗天女卻是盯著千千,嘴角溢著一絲冷笑。

千千害怕地縮在鬼圓圓身後,在鬼圓圓耳邊問:“這孩子是誰啊喵?好害怕啊喵。”

胡翠兒驚訝地道:“小嬰?你怎麽會在這裏?”

黑暗天女與小嬰長得一模一樣,她以前並沒有見過黑暗天女,自然會認錯。隻是雖然看著像小嬰,但感覺真的很不對勁,一眼看去,沒有小嬰那麽天真,要比小嬰陰冷與可怕得多。

劉桑簡單明了地道:“她不是小嬰,她是血公主。”

千千整個人一下子僵硬起來,身子像貓一般,寒毛倒豎。

劉桑卻是想起一事,看向黑暗天女:“千千是不是也被你下了蠱?”那個時候,陰陽家裏宗那喜歡吃小孩的變態女人想要殺他,憂憂動都沒動就把她幹掉了,靠的就是蠱蟲。

黑暗天女淡淡地道:“嗯,陰陽家裏宗的那些人,除了幽幽素素、雅七娘,還有娘親身邊的少數幾個人,其他都被我下了蠱。”瞅了千千一眼:“那次阿震把她派到風吼山去辦事,後來一直沒回來,本來是想發動蠱蟲把她殺掉的,隻是事情太多,一時間忘了。”

千千:“嗚嗚嗚嗚嗚……”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害怕。

劉桑頭疼,這個女兒的行事做風,有的時候確實是陰暗了些。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裏宗的那些姑娘們一個比一個變態,不用這種陰暗的手段控製她們,誰知道她們一個個的,能翻出什麽天來?

他道:“把千千身體裏的蠱蟲弄出來吧。”

黑暗天女作出小嬰一般天真的模樣:“是殺掉的意思嗎?”

千千淚目:“喵……”

劉桑撫額:“你知道我的意思。”

黑暗天女瞅向千千:“張嘴。”

千千趕緊把嘴張開。

黑暗天女伸出手,過了一會兒,一隻蜜蜂一般的小蟲便從千千嘴裏嗡嗡嗡地飛出,落在她的指甲上。劉桑自是記得,那個時候,就是同樣的小蟲,從那個喜歡吃小孩的女變態的身上飛出,隻不過不是從嘴裏,而是從心口。

可以想見,她若是要殺千千,就算是千裏之外,也不過就是一個念頭的事。

千千卻也是到現在才知道自己被下了蠱,她終也是從裏宗出來的,對這些殺人的手段知道不少,心裏一陣陣的後怕,現在回想一下,自己竟然因為鬼圓圓的幾句話,就拋下了陰陽家,跑到這種地方來,實在是太大膽了。雖然她跑到這裏,是為了跟蟾宮的大宮主、公主的丈夫,不能算是背叛陰陽家,但血公主不知道啊?要不是血公主沒空理會她,說不定她早就倒在哪個陰溝裏,變成屍體了。

看著縮在鬼圓圓身後,貓一般發抖的千千,屈汩羅和裘可卿心中想著:“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

明明隻有十一二歲的模樣,長得這般可愛的一個小女孩,竟會讓人害怕成這樣?

祝羽亦在一旁,看著黑暗天女。

對這個女孩子,她同樣了解不多,隻是知道,這個女孩的體內藏有原本屬於玄瑤的玉靈魔神之力。

當日在羽山,她與玄瑤雖然有過一些交談,但當時談的主要是“媧皇”,對於星門的“嬰”,玄瑤隻是簡單帶過。祝羽雖然猜到,這個女孩和劉桑的另一個女兒,很可能都是星門的“嬰”,但為什麽會有兩個“嬰”,她卻是不甚了解。

雖然如此,劉桑的這兩個女兒,她卻是一絲也不敢小看。那個時候,她可是親眼看到劉桑帶著這兩個女兒,闖入思越集的聖賢山莊,大破儒家思越集的“天地動象陣”。

劉桑將他們當前的處境告訴黑暗天女。

黑暗天女道:“果然又出事了。”

眾人心想……你為什麽要說又?

劉桑問:“你有沒辦法幫我們出去?”在羽山的時候,他與小姨子因為四耀穀的塌陷被埋在地底,當時,玄瑤曾打開一條地道,把他和夏召舞放了出去,當然,玄瑤當時要的是夏召舞而不是他。

黑暗天女道:“女兒試試。”

屈汩羅和裘可卿瞅向劉桑……女兒?

當下,劉桑帶著他的養女,騎上龍女,飛到高處。黑暗天女雙手按在頂部,一根枝條往土石間伸了進去,周圍落下粒粒塵土。

土石間傳來哢哢的碎裂聲,過了一陣,黑暗天女搖頭道:“不行,離地麵太遠了。雖然找到爹爹你說的那條地道,但那條地道也已經被徹底毀掉了。而且這地方已經不穩,要是強行破開的話,怕是連這裏都會被埋掉。”

他們落了下去,將情況告訴其他人。

胡翠兒憂慮地道:“這如何是好?”

鸞兒與小凰亦是麵麵相覷,這樣的話,他們豈不是真的要死在這裏?

劉桑卻道:“這個地方,當年既然造出這麽大一個坑,埋過這麽多人,那就絕不可能隻有我們頂上一條路,肯定還有其它房間、秘室、地道之類的東西。”

眾人一想,覺得這話確有道理。

劉桑看向黑暗天女:“你往地底找找。”

黑暗天女立在那裏不動,腳下,已有蒼翠色的枝條,蛇一般往下方鑽去,而她的神識亦注入其中。又過了一會,她忽道:“這底下有東西。”彎了下來,雙手往下一按,枝條繼續伸出,越擴越大,直到可供人身通過。

劉桑道:“我先下去看看。”跳了下去,身子一滑。

其他人在旁邊等了一下,然後便聽到劉桑的聲音:“你們也下來吧。”

胡翠兒道:“我先下去。”跟著往下跳,嬌軀沿著土坡滑落,滑過一段,緊接著便驚叫一聲,猛往下掉。

下方,劉桑伸手將她托住,放在一旁。胡翠兒立好,見這底下的空間亦是極大,周圍燭光閃動,更有人影幢幢,嚇了她一跳。

小凰與鸞兒也跟著滑了下來,劉桑將她們分別接住,放在一旁,抱住鸞兒時,鸞兒臉紅紅的。

小凰看著周圍那些穿盔帶甲的兵將,驚訝地道:“這些是……”

劉桑回過頭來:“兵馬俑。”

說剛說完,身邊傳來一聲叫喚:“夫君,我也來了!”緊接著叫喚變成了驚叫,鬼圓圓叭的一聲,栽在他們身邊,嗚嗚地道:“夫君,你為什麽不接我?”

劉桑汗了一下。我說……你不是龍麽?

你會飛的吧?

緊接著,屈汩羅、裘可卿、祝羽、千千也分別跟了下來,黑暗天女隨在最後。

周圍的石壁上,掛著一盞盞以龍脂為油的燈火,他們周圍,有數千兵馬俑排成隊列。

裘可卿顫聲道:“這些秦俑,難道也是……”誰都知道,從去年起,大量秦俑從地底複出的事,現在一下子看到這麽多的兵馬俑,自是要懷疑它們以前是否也是活人?

祝羽卻笑道:“不是!”掠到其中一個兵俑身邊,將它手臂折斷,捏成粉碎:“看來至少這些,都隻是用陶土做成。”

劉桑道:“不過看它們的隊列和兵器的樣式,與秦兵完全一樣,也與我們以前在揚洲地底看到的那些兵俑,沒什麽區別。”

祝羽道:“不錯。”

千千道:“喵嗚,到這底下來,真的有路出去嗎?”

劉桑道:“看看再說。”

他們先散了開來,各自搜索著周圍。

胡翠兒跟在劉桑身邊,悄悄道:“桑公子,可卿好像開心了很多,祝夫人到底跟她說了什麽?”

劉桑看去,見裘可卿跟著屈汩羅身邊,脈脈含情的樣子,無奈搖頭。裘可卿顯然是相信了祝羽的鬼話,以為他總有一天能夠變成真正的女孩子,然後他(她)就可以嫁給屈汩羅。

當然,劉桑對此也沒有什麽辦法。

遠處,黑暗天女稚嫩的聲音傳來:“爹爹,你過來看這裏。”

眾人知道她必定是發現了什麽,齊齊地掠了過去,隻見前方是一個土坑,坑裏亦站有大量兵俑。隻是這些兵俑排列古怪,或東或西,三三兩兩。

黑暗天女立在坑邊,沉吟不語。

胡翠兒道:“這似乎是個陣法。”

黑暗天女道:“嗯。”

屈汩羅道:“我記得當日在塗山,白神王以八角大陣將我們送入禹穴深處,便是劉兄弟將大陣破解,將我們救出……”

劉桑道:“嗯,其實陣法本身,不外乎三才五意、八卦九宮,以特定的格局,對五行之氣又或風水環境施加影響,又或是像兵陣一般,按一般的術數進行流轉和變化。”他繞著土坑,緩緩走動:“我來看看。”

其他人對陣法所知有限,隻好等著他來。

劉桑繞坑走了一圈,又伏在地上,以炭筆算了一通,然後道:“屈兄,把你前方第三個兵俑毀了。”

屈汩羅大刀一劈,刀光閃過,一座兵俑碎去。

劉桑道:“再往左數,第三個,往上數第三個,左邊第二個……”

屈汩羅按他所教,接連毀了八個兵俑。

隻聽“嘩”的一聲,所有兵俑落了下去,坑裏的地麵發出嚓嚓聲,旋轉著打了開來,分開的暗門邊,刀刃旋轉,發出呼呼呼的寒光,但又很快就縮了回去,露出一個通往下方的石階。

劉桑道:“我們下去吧,最好小心一些。”

他們戒備著,沿階而下,來到底部,這裏卻是一個地下宮殿,修建得雖然極是豪華,內中的事物卻是不多。雖然不多,但夜明珠、麟文席、銷金爐、琉璃天燈等,無一不是外頭難得一見的貴重之物。另外,又有幾排黑幔垂下,將宮殿分隔開來。

劉桑道:“看來這裏,住過大秦的某個王公貴族。”這種以黑幔隔開大殿的做法,乃是秦朝宮廷所特有。

裘可卿低聲道:“為什麽慈壇底下,會有這樣的宮殿?”

鬼圓圓實在是好奇,因為這個地方,怎麽看都隱藏著許多秘密,她最喜歡的就是秘密了。她與千千奔到前方,拉開一幅黑幔,隻見那裏竟有兩麵巨大的鏡子,雖然這宮殿顯然已數百年不曾有人住過,但這兩麵鏡子的鏡麵卻是纖塵不染。

兩個女孩一人立在一片鏡子前,扭著腰,照著鏡子,很是有趣。

胡翠兒來到鏡前,“咦”了一聲:“這鏡子好奇怪,你們不覺得,這鏡麵太清晰了麽?”

鬼圓圓道:“不就跟玻璃鏡子差不多麽?”

胡翠兒道:“但是以前並沒有玻璃,隻有琉璃啊。”

她這麽一說,其他人立時也反應過來。玻璃原本就是這幾年才出現的,以前確實沒有這個東西,而琉璃鏡雖然比青銅鏡昂貴,但內中依舊免不了雜質,無法將人照得這般清楚。

鬼圓圓伸出手去摸鏡麵:“我看看……呀。”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見。

劉桑一驚,跳了過去,圓圓卻已不知去了哪裏。他也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便伸出手,將鏡麵觸了一觸,緊接著身子便是一個扭曲,連靈魂都仿佛抽搐了一下,眼前先是一黑,緊接著光線湧來,他竟到了一個更加堂皇富麗的大殿,而鬼圓圓就在他的身邊,驚訝地看著周圍。回過頭來,身後放置著一麵鏡子,就與他剛才所碰觸的那麵一模一樣。

他正自想著,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爺?爺?”小凰的哭聲響起,緊接著,一個倩影從鏡中飛出。

他趕緊將緊跟著他,從鏡中飛出的小凰摟住,抱在懷中。

“小凰?!”鸞兒焦急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緊隨在小凰身後,同樣從鏡子裏飛了出來。

於是他一手一個,將兩個丫鬟同時摟住。

黑暗天女、胡翠兒、千千、祝羽、屈汩羅、裘可卿也先後從鏡中過來,驚訝地看向周圍。

祝羽嬌笑道:“這裏又是什麽鬼地方?”

劉桑將兩個丫鬟放下,道:“你們先在這等我。”回身碰觸鏡麵,很快又消失不見,過了一會兒,再一次從鏡中出來:“果然。”

胡翠兒道:“桑公子,果然什麽?”

劉桑道:“剛才那兩個鏡子,各自通往一殿,我剛才到了另外一個殿中,那大殿看上去和這裏相差不多。”

其他人亦是反應過來,換句話說,一共有三個這樣的大殿,而他們剛才所在的那個大殿裏,放置著兩麵鏡子,那兩麵鏡子等於是通往其它兩殿的“門”。

祝羽沉吟道:“這個地方,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千千的肚子卻是咕的一聲叫了起來。

劉桑歎氣:“我們還是趕緊找路,先離開這裏再說,幹糧已經吃完了,再拖下去,怕是會餓死在這裏。”

裘可卿忽道:“那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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