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小樓百丈之外的小溪邊上,黎伯淡然的看著遠處黑暗中的群山,白眉微皺,眼中隱隱露出一絲冷意。

在他的身後,一名身著黑色勁服的白發中年人垂首而立,恭謹無比。[.]

這名中年人身上氣勢隱然,赫然是一名修為不凡的冰龍武者。

“為什麽離丫頭沒有來?”黎伯並未轉身,沉聲道。

“這個——”中年人臉色一緊,遲疑了一下,道,“黎老,離聖女她閉關了。”

“哼!我想聽真話。”

黎伯輕哼了一聲,一雙清亮的眸子霎時盯在中年人的臉上。

此時的黎伯已經不再是風烈所認識的那個和藹老人,而是一頭即將發怒的猛獸。

那中年人身形一顫,額頭上的冷汗唰的淌了下來。

眼前的老者雖然毫無元力波動,在一般人眼中僅是一名普通的老人,但他卻是知道一些這老者的底細,所以心中由衷的恐懼。

中年人悄悄擦了把額頭的冷汗,猶豫了一下,道:“黎老,離聖女的確是閉關了,教主大人有令,誰都不能打擾她。”

聽了中年人的話後,黎伯眼中的殺機一閃即逝,將中年人驚得身軀瑟瑟顫抖。

“回去告訴淩飛雪,在沒經過我同意之前,她若是敢把離丫頭交給那人,別怪我翻臉。”黎伯眼中精芒閃爍,平靜的道。

“是!是!晚輩一定如實轉告教主大人!若黎老再無他事,晚輩就告退了。”中年人忙不迭的應聲道,似乎在老人眼前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險,避之唯恐不及。

“嗯,去吧。”

“……”

中年人行了一禮,如夢大赦一般,恭敬的後退了幾步便要轉身離去。

這時,隻聽黎伯再次開口道:

“近幾天讓離丫頭來一趟。”

“是!”

中年人趕緊答應,然後騰空而起,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小樓內的木板**,風烈心中不禁轟然大震,他雖然猜測到黎伯的身份恐怕不簡單,卻也沒想到黎伯的來頭如此之大。

“教主,淩飛雪,莫非是冰龍教教主淩飛雪?離聖女又是誰?不會是飛鷹榜上排名第三、身具冰龍皇血脈的冰離吧?這黎伯看樣子並不怎麽將淩飛雪看在眼中,那他到底會是什麽人?”

風烈心中念頭急轉,不由的暗吸了口涼氣。

不過,僅僅是一霎之後,風烈便又釋然了,這黎伯是什麽人關自己什麽事?至於冰龍教內部的紛爭更是與自己無關,自己僅僅是一個過客而已。

他能感覺的出來,黎伯對自己並無惡意,對虎頭、小七等人也是真心的喜歡,這世上奇人異士數不勝數,喜好安寧的也大有人在,倒也不足為奇。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了黎伯的聲音:“年輕人,醒了沒有?醒了的話陪老頭子喝幾杯。”

風烈心中一動,自然明白黎伯是在喊自己,他略微猶豫了一下,便起身向外走去。

如今他身具數種大殺器,又有火蟒王以及半江紅這兩大化丹境高手保護,天下大可去的,再不濟還有龍獄空間這個無敵烏龜殼,保命無虞,能讓他畏懼的著實不多了。

“黎伯,好興致啊。”風烈走出了小樓,笑著道。

“嗬嗬,趁虎頭那幾個小兔崽子不在,我讓你嚐嚐真正的好酒。”黎伯故作神秘的笑道。

說著,黎伯對著二樓的窗戶一招手,隻聽“咻——咻——”兩聲輕響,兩隻酒壇從二樓飛了出來,穩穩的落在了黎伯的手中。

風烈眼神一縮,心中暗驚不已,黎伯這一招赫然顯示出他極其驚人的修為,恐怕至少是化丹境強者。

這一招乍一看仿佛是隔空攝物一般,實則是操縱外界的天地元氣用以驅物,絕對是化丹境以上強者的手段。

“跟我來!”

黎伯也不理會風烈的驚訝,招呼了一聲後,便率先向著小樓後麵走去。

風烈一愣之後,也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並沒走多遠,便看到了一個方圓千丈左右的冰潭。

之所以稱之為冰潭,而不是寒潭、水潭,是因為它的表麵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片,仿佛隆冬時節一般,不過風烈卻是清楚的知道,現在這魔龍山脈中還是炎炎夏日。

唯一令他想不通的是,這冰潭之中本應該冰冷徹骨,但即便站在潭邊上也感受不到絲毫冷意,而且冰潭四周綠樹成蔭,百花綻放,甚是美麗。

風烈不由的嘖嘖稱奇,這實在是一副世間難得一見的奇景。

黎伯腳步不停,徑直踏上了冰潭,向著茫茫白霧深處走去。

風烈猶豫了一下,也隨著踏入了冰潭之中。

但就在他踏入冰潭的一瞬間,突然身軀一顫,隻感覺一股冷冽的寒意從腳後跟升起,直透心扉,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嘶——!要命啊!”

風烈不禁倒吸了口涼氣,趕緊運轉元力將入體的寒氣逼出體外,這才好受了一些。

他搖頭哭笑了一下,然後繼續向著裏麵走去。

這時,他耳中突然傳來火蟒王有些震驚的聲音:

“公子,你多加小心,如果老夫所料不錯的話,他有可能是冰龍教的鎮教神獸銀瞳冰蛟王,一頭真真正正的萬年老妖。”

風烈腳下不由的打了個趔趄,心中猛然翻起了驚濤駭浪,暗罵了一句:“我靠!你這個該死的老東西,怎麽不早說?”

若是換個地方,他真想將火蟒王活活掐死,如果黎伯真是一頭萬年老妖,恐怕他手段再多也是白搭。

對於大多數生靈來說,活得久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證明。

要知道,即便魔龍教的護教神獸腐神雕已經達到了六階中期,相當於龍變境中階的強者,也隻不過才活了不到五千年而已,一頭萬年老妖會有多麽恐怖可想而知。

此時此刻,風烈心中要說不害怕,那簡直是自欺欺人。

不過,他轉眼一想,事情或許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糟糕。

若是這般強悍的大人物真要對付自己,也沒必要費這麽大周折,直接揮出一巴掌就夠讓自己死好幾次了。

富貴險中求,說不定機緣臨頭也不一定呢!

略一沉吟後,風烈深吸了口氣,腳步卻是沒有停下。

前麵的黎伯耳朵稍微動了動,眼中隱隱露出一絲嘉許之色。

不一會兒的功夫,黎伯便走到了冰潭正中,在那繚繞的白霧中,有著一張冰雕圓桌和幾隻簡單的冰椅,黎伯坐在一張冰椅上,將兩壇酒放下,揮手招出兩隻白玉碗。

他先是打開了一隻標注著“刀”字酒壇的泥封,給自己倒了一碗,仰頭灌進了喉嚨之中。

隨後,隻見他身軀簌簌顫抖,似乎在忍受著痛楚一般,直到數息之後才恢複正常。

“呼——,爽!”

黎伯睜開雙目,兩道精芒一閃即逝,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齜牙咧嘴的大吼了一聲,引得前方白霧翻騰不止。

風烈走到近前,恰好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驚訝,僅看黎伯的表現,就知道這酒絕對不一般。

黎伯給另一隻碗倒滿了酒,推到了風烈麵前,道:“風烈,這酒的名字叫做千刀萬剮,你敢不敢喝?”

風烈心中一愣,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看了看黎伯的臉色,似乎並無反常,便問道:“這酒會不會喝死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伯不由的放聲大笑起來,似乎頗為開心。

笑了一陣之後,他看著風烈,略有挑釁的道:“風烈,這酒喝下之後自有千刀萬剮的意境,意誌不堅者,喝之必死,反之,將會受益無窮,你可敢喝?”

沉默了一霎之後,風烈也不知發了那門子瘋,他抓起酒碗三兩口便喝了個底朝天,然後將碗一放,不以為意的笑道:“有何不敢!”

隻不過,就在他話音剛落,突然臉色一變,緊接著,隻見他全身開始顫動起來,牙齒咬得嘎嘣亂響,麵孔扭曲變形,似乎在忍受著極端的痛苦一般。

黎伯自顧自的拍開另一隻酒壇的泥封,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邊愜意的品嚐著,一邊笑吟吟的自語:“我先替你們檢驗一下這小子的成色吧,嘿嘿嘿。”